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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怀坦荡。井勿慕却说部下既然相邀,又是军事会议,身为总指挥他不能不去。并说他还想借此机会利用同乡之谊,欲好言规劝郭坚与李栋材从严治军,勿再扰民。
井勿慕虽祖籍西府,却因祖上举家迁往蒲州,故与郭坚跟李栋材均为同乡。
只带了四个随从,井勿幕便驱车返回了南仁村。当一行人到达李栋材的营部时,却并不曾见到郭坚。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哪里有既是客人又是上级的总指挥都到了,而东道主兼部下还迟迟不见踪影的道理?一向以大局为重的井勿慕,却以为郭坚军务缠身,一时难以脱身亦属正常而未加介意。这个有悖常理的细节,却引起了一个年轻随从的警惕。也许是重任在肩,也是出于职业的习惯,他下意识地紧握双枪,并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井勿慕的左右。这个人,就是年仅十九岁的陈致远。
“郭司令到——”随着一阵马蹄声的由远而近,有人大声地吆喝了一嗓子。一行人刚出大门,突然随着两声枪响,抢在前面的井勿慕已应声栽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枪声,陈致远左右开弓弹无虚发,凶手们纷纷应声毙命。矫捷如燕。陈致远一直追杀到村口,不料身后忽然枪然大作。见回村已不可能,孟冬的田野里又光秃秃的没个遮拦,一跃身陈致远便隐没在一个农家的后院里。
随着枪声,南仁村里又响起了一连串的关门声。对矫捷如燕的陈致远来说,农家那豁豁牙牙的院墙,无异于形同虚设。如履平地。由东邻到西邻,由前邻到后邻,他跟挨家挨户搜查的李栋材等,捉起了迷藏。
“有人来过吗?”街巷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喝问声。
“没有没有,老总。”庄稼人连连地否认着。
“没有,难道这小子是孙悟空,一个筋斗翻上了天不成?给老子搜!”一个小头目嘟嘟囔囔地骂道。接着,又是一阵踢里咵嗒噼里啪啦的声音。
“即便是土行孙,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老子挖出来。”另一个小头目也在骂骂咧咧。接着,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咔里咔嚓的声音。
“把他妈给日死咧。瓷瓮里,竟把鳖给走了。”李栋材粗鲁地叫骂着。他哪里知道就在这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暗中对准了他的那张臭嘴。那个抠在扳机上的食指,也许只要稍稍后退上一头发丝,立即就会有个“洋花生”从那个黑洞洞的枪口里呼啸而出,飞进他那张臭嘴,并在他的后脑勺上开上一个天窗。
“算咧,算毬咧。撤!”李栋材无可奈何地命令道。
夜幕降临后,南仁村比以往的冬日,显得更加的静寂。一个老乡在关上前门后,又去察看后门。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老乡,别怕!麻烦你我拿两个蒸馍。”老乡先是吃了一惊,见不速之客只是要馍而并不要命,随即又镇定了下来。黑暗中陈致远将一块大洋,塞在了他那粗糙的手里。老乡果然不再吭声,也没有推辞。在摸索了好一阵后,两个蒸馍连同那块大洋,又被那双粗糙的手颤抖着,一块递给了陈致远。
南仁村的夜晚,静得出奇。栖息在树上的老鸹不时发出的聒噪声,听起来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李栋材的营部门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回头看时,哨兵立马被一根皮带勒住脖子,并被背靠背地背了起来。在空中胡踢乱蹬了一阵后,他的双腿,终于软绵绵地垂了下来。陈静远立即扛起了井勿慕的尸体,旋即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魂招东里心惊 路入南仁月冷
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地,陈致远竟然不觉得有一丝累的感觉。令他犯难的,是那已经显现在东方的微曦。环顾四周,陈致远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道白色的长练,而来自那条白长练的滔滔声,又告诉他这里已经离渭水不远。歇了口气又定了定神,陈致远立即折身,直奔那道白色的长练。滔滔的流水声果然越来越近。身边的芦苇虽然稀疏,却依稀可见。脚下不是蒿草就是泥潭,已经没有了路。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陈静远艰难地向前移动着寻觅着。。。。。。啊,不远的前方,是一片更大也更茂密的苇丛。苇丛那出乎意料的茂密,使陈致远既兴奋而又为难,他不得不围着它继续地向前绕行。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相对稀疏的通道,陈致远不住躲着、闪着、避着、让着,小心翼翼地蛇行着,一直走向纵深。。。。。。
从夜色的笼罩中,世界又一次地挣脱了出来。眼前的一切,也跟着渐渐地变得明晰起来。在一个被认为最理想的地方,井勿慕的尸体,被陈致远轻轻地放在了草地上。这时,陈致远才吃惊地发现被自己背来的,竟是一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啊!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嘴巴却被陈致远自己下意识地捂住了。这时,陈致远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扑塌一声后,他竟软瘫在脚地上。。。。。。
风萧萧兮渭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呆呆地看着总指挥井勿慕那已经不完整的尸体,陈致远却咋也无法接受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从头到尾地回想着从昨天到今天的遭遇,他仿佛还在梦中。
陈致远本不属总指挥的随从,临行前王士奇却硬要井勿慕将他带上,说别看小伙子年纪轻,却十分的机警,枪法更没得说。井勿幕乐呵呵笑着说:“又不是赴鸿门宴,还要带个“樊哙”?好好好,带上就带上。让小伙子也锻炼锻炼。”
陈致远压根儿没想到在自家的防地里,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当时他一把没拦住,竟被井勿幕抢在了前头。去时连总指挥共五个人,活着的,眼下却只剩下了他一个。总指挥遇刺身亡,他这个“樊哙”,将何以面对靖国军?对王士奇,他更是没法交代。
没法交代,没法交代也得设法交代。想到此,陈致远一骨碌翻过身站了起来。在脱帽向总指挥的遗体,足足默哀了一袋烟的工夫后,他准备立即返回渭北。刚要走出苇丛,在犹豫中陈致远又收住了脚步。这身威武的戎装,这戎装上还未及干涸的斑斑血迹,都是那样的扎眼。还有这两把盒子枪,这原本杀敌防身的武器,眼下竟也成了累赘。两把枪可就地藏起来,但这身衣服怎么办?一身戎装又一身血迹的军人手里,却没拿武器,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这不跟吆车的手里没拿鞭子,一样的荒唐么?
望着滔滔东逝的渭水,陈致远正在出神,不远处那个似曾相识的村庄,却使他不觉为之一振。思索了一阵后,陈致远终于想起那就是大谷村。天无绝人之路,在那里,他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叫尚宝文。
在南河实业学堂上学那阵,因离家远尚宝文就住在学校。陈致远经常带他到自己家里一块学习,一块玩耍,还经常留他吃饭。毕业前尚宝文受他父母之托,也专门将陈致远请到他家做过客。尚宝文的父亲为人豪爽,母亲也是敦厚的庄稼人,对陈致远自然更是热诚有加。陈致远想他们肯定会挺身而出,帮自己这个忙,最不行,也会给自己提供些方便。
事不宜迟,必须在庄稼人起身前赶到尚家。否则不但暴露了自己,而且还会给人家带来许多不必要麻烦。主意一定,陈致远将双枪插在腰里,趁着淡淡的雾霭,他一路沿着河滩,直奔大谷村而去。
孟冬季节,渭河已经瘦得像一条麻绳,河滩却反而变得格外的宽阔起来。远远望去,河堤边、井台旁、老坟中的树木,叶子都已经落得精光,孤零零坐落在枝杈上的,是那些黑乎乎的老鸹窝。簇拥在树下的,是那些看上去同样黑乎乎的玉米杆垛。刚刚顶出地皮的麦苗虽然有些生机,却还不足以覆盖那些裸露着的黄土。周围光秃秃的,大地显得一片荒败。
半年辛苦半年闲。上苍将休养生息的冬天,又一次赐给了已经辛苦了多半年的庄稼人。大谷村也沉睡未醒。秋收冬藏后的庄稼人,还躺在热炕上裹着被窝,做着美梦,说着胡话。
借着雾霭的掩护,陈致远顺利地摸进了大谷村。院落里传出了几声犬吠。陈致远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光顾,使它们受到了惊扰。不便叩门,陈致远纵身一跃,便像只猫一样,轻而易举地进了尚家的院子。
噔噔噔,尚宝文的窗棂,被轻轻地叩响了。
“谁?”屋里传出了尚宝文那惊觉的声音。
“我,陈致远。”尚宝文不再说话。他显然已经听出了陈致远的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房门吱儿的一声打开了。尚宝文披着衣服趿拉着鞋,睡眼惺忪地出现在半开着的门缝里。
“致远,果然是你。快!快进来。”惊讶之余,尚宝文急忙将这位不速之客,让进了屋里。
“啊,原来是致远。”宝文的父母也赶了过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