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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健和我很熟了。”
我为了让她更高兴,就这样夸张地说。
但,健一和我果真很熟了吗!
他开始就采取冷漠态度,绝不和我亲近。他顽固地和我保持着距离,只是从自己的框框里用大眼睛直直地观察着我。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几个月。我和泰子结成这种关系以来,已近半年了。
我背着妻子偷偷地行动,也避开泰子邻居们的眼目,总是趁着夜色去,因而还没有传出什么闲话来。啊,半年时间,竞保住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泰子家是我唯一安乐的场所。在公司里工作没有出头的希望;家庭生活又枯燥无味;我已36岁,竞产生了倦怠感。给予补救的,就是这个6叠和4叠半的泰子的贫寒之家。
假使家里没有健一这个孩子,那就会更惬意了。不,有也没关系。如果健一和我稍有亲近,性格又明朗些,我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爱他。我爱抚他现在还是表面的,可至今,我屡次努力也全是白费工夫。这个孩子的心性是非常顽拗的。
想到自己幼年的经历,健一的心情就不是不可理解的了。健一是警惕着母亲被我这个人夺去,我给予他种种亲切,他都认为不外是欺骗的手段。和我嫌弃伯父一样,健一也在拒绝着我。
我在理解健一心情的同时,这个孩子却使我的心日益沉重起来。说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亲近我,虽不是理由,但这个孩子毕竟使我不快。
举一个例子,那是一天晚上的事。
像往日一样,我等着泰子,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一睁眼,看见健一拿着一把菜刀,从旁边走过来。
我差一点叫出声来。
但仔细看看,这个孩子正在削着烧饭用的碎木头做小船,菜刀是用来削木头的。在席铺上,木屑削得到处都是,船的形状已经削出来了。
健一拿出厨房的刀,自己一个人像往常一样一面嘀咕着,一面削着木头。
健一手里拿着菜刀,原来并不是准备杀我的。
六
从此以后,我对健一类似的动作,就感到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例如还有这样一件事。
泰子给健一在家里做了一个秋千,那不过是在门的上框悬挂了一条绳子。健一就蹬着它,一个人摇荡着。
但一天晚上,也还是等待迟归的泰子,我正在着迷地看书,忽见健一握着秋千绳子,死死地盯着我。
因为秋千只是垂挂着的绳子,捏起它下端稍上的地方,恰好成了一个环形。健一正用小手做着这个环套。
我见了大吃一惊。眼看着孩子的手做了绳环,心里不禁评怦地乱跳起来。
冷静下来再看,倒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他仅仅是握着秋千的下端。但那个样子威胁了我,不由得幻想是要用那个环套勒我的咽喉了。
那也不是健一有什么特别打算,不过是漫不经心地玩耍而已。如果是别的孩子,那倒不算什么,但健一这样做,却使我产生了恐怖感。
这么说,还有另外的事情。
泰子家老鼠多,闹得很凶。一天,她买来杀鼠药夹在慢头里,放进柜橱中去。
“小健,吃了这个可不行,马上就会死的呀!那是专门药耗子的,人吃了就死啦!”
泰子嘱咐健一注意,健一也点头说知道了。
馒头,泰子亲手分别放在碗橱里、顶棚上和衣柜后。那时我拾巧在场看着。
大概是第二天晚上,我给健一买来了糯米豆馅点心礼品。
“小健,来,吃吧!”
我到了她家,就把那个点心盒子递给他,这时候,孩子连一声谢谢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就默默地接过去。那夜,泰子还是回来的很晚。
我照例自己躺着读杂志。这时我想吃甜的,就让健一把糯米豆馅点心拿过来。
健一对我说的话,听进去和全不听的时候都有。这一点,他是顽固而且反复无常的。我说拿来糯米豆馅点心的时候,健一的反应是天真直率的。他在盘子里把点心五个六个地分开,放在我躺卧的头旁。
“谢谢!”
我一面读杂志,一面用一只手抓点心吃。当我追着铅字读的时候,无意中伸出手去拿第二块点心,忽见点心里有异质的东西,和淡茶色的点心不同。那是白色的馒头。
我忽地跳起来,那个馒头是泰子放进杀鼠药而置放起来的毒饵。
我向健一那边看了看,他已经不在了,好像到厨房什么地方玩去了。
“喂,小健!”
我走到厨房去,见他正用水洗盘子。母亲不在家的时候,这个6岁的孩子就干这些事,洗净脏盘子,然后用碗巾擦干。小小的年纪,已经养成帮助不在家的母亲干活的习惯了。
我把毒馒头摆在眼前。“这么无用吗?竟把这样的东西拿来了!”
健一目锋锐利地仰头望着我。他闭口不说是不是他拿来的,倏地从我手里夺过馒头,扔进厨房的柜橱里去了。
这个孩子到底想着什么呀?我渐渐恐惧起来。我正热衷吃点心的时候,却悄悄塞进来毒馒头,假使我不加小心吃下去,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呀!
但这件事,不能马上告诉作为母亲的泰子。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是离不开的唯一依靠啊。
但是,她一心一意把爱情赐给我了。
对于泰子,孩子是可爱的,但和我的爱情也是宝贵的。非常了解她内心的我,怎样能把健一的事情告诉她呢?
然而,健一对我的态度依然故我。
平日,一点老样子也不改。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却发现了健一“杀人”的念头。
例如,此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还是我自己等着泰子回来的时候。
一直自己玩耍的健一,默默地出去玩了。我没有挂在心上,这个孩子出外和在家是一祥的。作为不亲近我的补偿,是不干扰我。如果健一除掉那种让我察觉的敌意,就不是现在这样令人烦恼的孩子了。
泰子回来得很晚。
因为她回来得很晚,我得便的话,就一再到途中去接地。不管怎么说,她家离汽车站相当远,而且途中有麦田,夜里又黑,我怕她胆小,就常站在道上迎接她。
那时,我出于这种考虑,又出了家门。
这个家的房子小,有正门和后门。考虑她总不在家,正门经常锁着,只开着后门。
伹我出后门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打不开,我几次用力拉,照样是一扇关着的不好使的门。尽管一时开不了门,但想来也没有打不开的理由啊。
我用力拉门中间,发现外边虽没上锁,但拉手却被铁丝什么的给拴住了。这是健一干的事。
孩子想把我幽禁在家中。不过,如果打开正门内侧的锁,还是能出去的。
使我陷于恐怖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健一把后门从外边拴住、想把我禁闭在“密室”中的这个小小的阴谋。不,那也许是个小动作,但我对他这个打算吃惊了。实际上,知道正门锁着,后门再用铁丝拴住,这是企图把我监禁在没有逃脱余地的密室中啊。
七
我对6岁的健一,是不必要的神经过敏吗?有这样的孩子在,我理应不去泰子家。但这在我是办不到的。
我爱着泰子。见她在凄苦的生活中挣扎,更不能舍弃对她的爱情了。我一面留心着健一,一面照样常去她家。
我还没有把健一的事告诉泰子。冷静想来,药慢头的事也好,拿出菜刀的事也好,从外边拴住门也好,都只能说是孩子单纯幼稚的行为。而我认为似乎有什么问题,那不过是我的胆怯而已。
“健一渐渐和您亲热了吧?”
蒙在鼓里的泰子常常这样说,我也没有加以否定。对于等她回家的我和健一的关系,她是自以为这样的。
但是,健一不是还可能搞什么异常的举动吗?我的疑心越来越严重了。
我对他的举止动向更加警惕起来。
平日什么事也没有,6岁的孩子只是天真无邪地玩要着。孩子不出去,就蹲在家里,总是和我面对面地呆着。
健一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我正提防着他。来到这个家,不久就将近半年,我的存在,在他理应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尽管如此,为什么我还要对这个孩子警惕着呢?
那是因为他平日对我不关心,总好自己一个人玩,因而当我疏忽大意的时候,就意想不到地感到了健一的“杀机”。
我在这里毋须再絮叨这些事例,可以进入故事的最后部分了。
泰子家没装煤气,也没有电炉灶,还像过去一样使用土灶做饭,烧的是劈柴。
把这些劈柴再劈成碎块,是健一的功劳。小小6岁的孩子本来是不能胜任这个劳动的,但他总愿帮着母亲干这样那样的活儿。所以,泰子粗粗劈开的木柴,他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