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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探入阳光中,一片晕眩。
若眼前一切都是虚幻,又怎会让我经历那如此真切的痛苦?
若痛苦是虚幻的,那我又怎会是真实的?
心中只是茫然。
痛苦早已被昨夜经历的十几世轮回带走了。
我用毅力慢慢让自己坚定起来,心坚如铁吗?夜鹰便快是了。
昨夜心绪纠缠中不知是昏沉睡去,还是心劫来袭,漫长光阴后我清醒过来,起身踏破阳光,洒然走入繁华街路。
先去了邻近盗贼公会,打探来的结果如预料般毫无头绪,无人知那轮回果是何物。入耳全是关于昨夜金陵皇宫传出巨大光团神乎其神的传闻,听得我不断摇头,也不再打探,步出走向老矮人铁匠铺。
行入铺后院落,花香如旧扑鼻。
繁花尽处,老矮人躺在椅子上,抬眼戏遣道:“大清早便来寻老矮人的便宜吗?”
我走到他身边,带着他的目光绕躺椅转了一圈,心中琢磨怎么样叫这老矮人去替夜鹰弄个大些的椅子摆在院子里,嘿然道:“老哥哥猜得真准,夜鹰真不曾吃过早饭!”
我停下身行,眼见老矮人催生的那株花木已绿叶苁蓉,生得鲜艳欲滴,心下奇怪老矮人怎未和夜鹰回句斗口,转首便见他把小眼睛眯成一线透出的思索目光。
老矮人抬起大头迎上我的目光,肃容道:“夜鹰此次归来是否便不走了?是否会在金陵王那里觅职?”
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满院花木,老矮人身上的疑问还有很多,以前从未想到他怎会如此爱花,一个创造宝石便能解释吗?口上油然道:“老矮人数十年前便降生在东大陆,可对夜鹰直言相告去西大陆复又返回的原因吗?”
耳听身边老矮人嘿嘿一笑,也未有下文。
我便不再问,随意道:“夜鹰欲入主金陵,老矮人可否帮我一步蹬天。”
老矮人默然半晌,捉谐道:“先请顿早餐,老矮人再告诉你会如何帮。”
我伸手把老矮人从椅子拉起来,拖着向外走去,哈哈一笑:“付帐一事夜鹰便也在饭后告诉你。”
卷三转折第六节惊回首
拖老矮人来到昏暗的小酒馆,坐下来后嘿然道:“老矮人请点菜,夜鹰知你动作神速,也不与你争哩。”
老矮人瞧也不瞧过来一眼,随口便报出菜名,话语顿都不顿,生似这餐是夜鹰请定的。
我插言道:“这小酒馆我都来了三次,仍遍寻不到藏起来的牌匾。”
那店家在老矮人口出连珠菜名中竟听清楚了插进来的话,横视过来一眼,努努嘴,却未回言反驳。
这时老矮人已点完菜,用空出来的嘴道:“酒馆能喝酒吃饭便好,小友不要太执着。”随即轻蔑的眼神看过来。
我臂拄满是油腻的桌面,眨眨眼,疑惑道:“你我既然是朋友,这餐谁请老友也不要太执着。”暗道你突地改变称呼定有后语跟来,不待老矮人把胡子吹起来,试探道:“老友若有话讲,当可直言!”
老矮人淡然道:“常行为人忠厚,思虑缜密,其兄常重乃是统帅万人的军卫,不但能力超群,人也懂得变通。”话到此便打住不言。
原来老矮人当初救下的竟是兄弟两,这绵长十几年的准备必不是为了今日送给夜鹰,便斟酌道:“需要夜鹰做什么,老友请讲,若能做到,夜鹰绝不推辞。”
老矮人缓缓道:“老矮人还有些门路,也可一并送与小友,不过……”他顿了顿,我心道今日戏肉终于到了,只听他道:“不过要看小友的作为了,老矮人到时自会把一切和盘托出。”
我洒然道:“如此才合理,夜鹰先谢过了。”看来老矮人并不信任我,或许将来亦不会,只是因为各自的利益暂且走到一起。不管老矮人如此帮我所为何事,夜鹰今日才有让他透底的实力。
此时酒菜摆上来了,我在狼吞虎咽中抽空道:“老矮人知道轮回果吗?可否对夜鹰一谈?”
老矮人急伸出去的筷子猛然顿住,缓缓收回筷子,咽下刚吞到口的一大快肉,沉吟半晌,感慨道:“轮回果老矮人知道一点,它可以让这个世界的人死后转生,不过转生后就不知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说着他放下筷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低首脚下,竟和刚才疯狂进食的样子判若两人。
会否每个人都有一段伤心事?老矮人的回答亦勾起了我的心事,轻红可以转生,但时间不能倒流。她不会再叫轻红,也不会被带到金陵,更不会在秦淮河边认识夜鹰。
这个结局早心中早已认定,但我仍忍不住一再追问,就像口渴的人冷天喝凉水,满足那冰寒的畅快。
勉力压下翻起巨痛,却再无进食欲望,拜别了仍在沉默的老矮人,就出门而去。在寂静的巷子里没走几步,我便哈哈大笑,竟还记得故意不去结帐,看来夜鹰终是薄情之人。
金陵街路这几日渐渐拥堵,为天下第一比武大会而提前到来的各国先导从员,还有疯狂涌入看客的先锋部队几乎把金陵的主干道塞满了,待到比武大会正日,这街路或可连针都插不进了。
辛苦挤到中心广场,感觉再无人贴身擦过,顿时精神一爽。
“你好。”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
眼随声转,在一旁的石凳上抱膝坐着个青年男子,一身深色劲装,朗目宽唇,容貌显得很年轻,绝不会超过二十岁,微翘到一边的嘴角带着些洒脱不拘。
我仔细打量他,一头浓密的长发胡乱地扎在身后,劲装颜色混杂,似脏了很多天,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吊着随意摆荡的酒葫。
心中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生就是当初刚入金陵的我!不知是自身年龄比他大,还是心态的微妙变化,亦或是心劫历练让心里的年龄已过了千岁,看着他宛如见到自己旧时的照片,岁月使它发黄而变得陌生。
“可否愿意过来一坐?”他接着说道,我才发现他平和的声音里透出股玩世不恭的味道,再次听到竟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我步过去,目注他一眼,随即抬头环首广场,大地上芸芸众生中寻得一个与夜鹰相似的人应是正常的,多年以后或许他也会同样的被一个少年叫住,心境历心劫竟变得怅惘沧桑。
世事变幻。
白云苍狗。
宛如头上飘忽不定的白云,
岁月似风吹得它改变了旧时摸样。
我转首过去,微笑道:“你好,叫住在下有何事?”
那洒脱男子抬起酒葫芦,仰头葫嘴虚对口,冽酒似瀑垂挂而下,随即意态酣畅地把酒葫芦递来。
我接过猛喝一口,好烈的酒!整个世界在眼前倏然一凝,随即嘴里五味反出,直似千百世对酒味的记忆重回到心头,不禁被酒劲冲得后退一步,递回酒葫芦,脱口道:“什么酒?这般酣畅!”
那男子接过酒葫芦,抿嘴一笑,转身飘然走远。
目注男子一人一葫消失在人群,他就像天真玉般从我人生的轨迹擦过,似乎再不会相逢,也分不清谁到底是谁生命的过客。
悠然踏着脚步行往东传送阵广场,风过清凉,刚拥挤人群带来的燥热已破散全消。
热闹喧嚣的东传送阵广场上我举步行至华丽马车队旁,马车队旁边多出了数个帐篷,个个都巨大无比,一道大旗迎风招展:火舞团。帐篷冷冷清清,只余阳光下两个懒洋洋的壮汉,左侧的秃头蓝眼,他右手边黄发棕肤,应都是西大陆的人。
此时人流微动,远见迅速飘来一朵火云,红马红裳,马上人容颜身姿具艳,正是昨日拉我跳舞的火辣女郎。
红云飘到面前,女郎一跃而下,牵马缓步向帐篷行去,我的目光也随众人失神观望而去。女郎静下亦有另一种动人风情,火红长裙随移步粼粼颤动,丰盈的身段,娴静自得的面容,眼睛里媚光四射,纯论美丽她不如水千月或是狂飘儿,但她独有妩媚鼓惑的风情竟引得历劫后沧桑的我俗欲又起。
尤其是那女郎宛可一握的有力腰支,哪个男人若不想纵揽入手便定是不正常了。
女郎把缰绳交与秃头汉子,随即掀帐飘入,帐幕掩起,在眼里掩盖住了一个动人的世界。
正欲收回不舍目光,耳听惊慌人声和马踏地声。
寻声看去,数匹骏马奔来,当冲骑士魁伟如山,目如静水,是老朋友行无踪,
行无踪驰到身边,勒马急停,一跃而下,后跟数马整齐停住,稳稳立在他身后,骏马再不乱动,亦无一马轻嘶出声。
行无踪的随纵当真军纪如铁!
端坐马上的数个骑士具都面目严肃,目光平视,看不出他们有一丝一毫情绪露出,杀伐之气却随这一静缓缓涌出,似乎面前数个骑士把人一下带到了正在撕杀的战场上。
行无踪抱拳道:“夜兄可曾见一红衣女子打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