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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无踪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走远。
仰首看看天上明月,又看看四外血红的草地,回头看看来处茂密的树林,转头看看雾水朦胧的浣纱村,仰首看向天上明月,从我眼睛落入我心中的明月。
我猛然哽咽起来,哽咽就是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让自己流下一滴泪!
“不!”
我大喊着捂住双眼。
我要停住那时间!
卷三转折第一节明月陵
月光如水,洒落在身上,我目注浣纱村缓步行去,痛彻胸腹的伤心仿佛把自己穿空了,空空荡荡的感觉,难以控制的虚浮脚步,所有这些竟让我得到一种异样的舒畅。
背挡清风,面迎月色,沿静静流逝的浅水步入村庄,上趟来此已经由老村长知道轻盈的居处,她是和山哥夫妇住在一起的,在村头面水用白木搭建,名字我依然记得:叫落霞舍。
轻盈的家和浣纱村的接水别居不同,木屋平地一退,空出一个矮竹错致连成围栏圈成的小园子,备晒山哥打猎获取的兽皮。月下轻盈素衣坐在园子里,脚前是小方青青绿绿的菜坪,倩影落处是嫩黄竹子搭起的晾竿。
晕黄的光透窗纱映在轻盈的脸上,连同月色抚照,让少女细白的肌肤蒙上一层独特的气息,既惬意舒适又飘逸空灵,我看得心里一叹:显是这天真少女还不知道家姐的故去。
似听到了脚步声,轻盈望月脸庞转过来,嫣然一笑,媚容惊现,让我在入眼的刹那间有些失神,悦耳的声音随即道来:“家姐入山未归,恩公哥哥快进来说话。”她盈立而起,欲步来拉开未挂上的竹门。
我竖指于唇,做了个紧声的手势,接着又摆摆手止住她的步势,手指晕黄的窗子,轻声道:“不要打扰他们。我说过几句话便走。……”
“妹妹,你在和谁说话?可有人来吗?”
一个洪亮的男声传出。
轻盈看看窗子,诡笑着转过来,黛眉弯弯的像两个月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借月光反出捉谐的光采。显是被我又是禁声又是摆手弄得有些不忿,想要小小捉弄一下。
我连忙打拱作揖,面上做出虔诚乞求的表情,不知为何,我突然想逗趣做作,不想做平时的夜鹰。
轻盈对我浅吐舌尖,扮了个鬼脸,笑吟吟平声道:“山哥,没人来。是轻盈自己在哼曲儿。”话至最后语气微挑,配上清脆腻人的声音,显得童稚却又透出妩媚,轻盈的气质混杂惑人,总是予人一种巨大的冲动,想要把她紧揽到怀里,让她恣意撒娇。
我口中‘轻盈妹妹快哼曲给夜鹰听来。’急欲脱出,终忍住,安静等待屋里山哥的反应。
“恩,妹妹也早些睡罢。”
屋里传出此声后,便恢复寂静。在这个时候,浣纱村亦是安静地浮在夜色里,遵守‘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村民应是早睡下了。
我轻声道:“你姐姐轻红我已接到宝宝那里,浣纱村对于她太不安全,希望轻红妹妹不要挂心。”
轻盈听后歪着头看着我,没有忧伤,也没有焦急,却似乎有一些好奇。这个世界的人一旦相信一个人,便会一生不变。而且他们亦不会有离情别绪,只会衷心祝福其在他方的幸福,然后专注自己眼前幸福。
轻盈轻声道:“我可以去看看姐姐吗?”
“当然可以。轻红和我在一起,夜鹰会保证她平安幸福的。”我平静道。
轻盈转成欢颜,欣然轻声道:“我知道恩公哥哥的名字,记得轻盈会去寻你。”
我点点头,挥手出村而去。
我直奔入密林边,伐倒棵棵大树,反复几次把磨剔干净的树干送到浣纱村南的学堂边,此地位临学堂,相对远离村居。我想在这里为轻红造个小小木居。
悄声用中军刺破开树桩,把粗大的木桩削成或长或短或方或圆的木块,块上具留有嵌槽和木楔,随即把它们连接起来,塑造心中的形状。
这是我第二次搭建房子,全神灌注下,两个时辰便平地搭起一个精致的小木屋,两进的木栏塑成一个月牙,连同接上的房子外沿汇成一个满月。满月般的院子里秀立个独间木房,雕纹木窗两侧,中间是木片交错编成的木门,推门进去,可见一桌、一凳、一床,这是我想象中的山居生活。
我在第一进木栏上书“浣纱村”,第二进书“明月陵”,书写时温情盈怀,心中已无忧伤。月光漫过两道围栏,从窗子爬入,落在屋子里。
浣纱村,明月陵。
我在太白居临街的雅间喝酒。
面前杯中物,在这个世界人们又叫它孟婆汤,喝了会记起前生事,累积的记忆让喝了孟婆汤的这个世界人不堪重负,可对于我,那便是酒,可以醉生梦死的酒。
在同样的阳光漫天中回到狼牙山,却未见到她,我不断抗拒内心煎熬挨过小半天,在小村庄遍寻新建的传信阵而不得。经历我不在的岁月,村民竟也都搬至他处,村守亦不在,整个村子悄无人声。日朗风清,我却如堕入寒冷冰窖,原来那次传信是她到金陵发出的,原来村庄里从来就没有过传信阵,原来我竟从不去关心她身边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也许就这样失去了她……
匆匆赶到金陵盗贼工会卖了点钢枪,到了中心广场,信却未发出去:她现不在这个世界。释负中突然想喝酒,我竟似已迈不过今天这段时间,只想在昏迷中胡乱混过去。
视线随刚经过的充满异地风情的歌舞团飘远,便挪了回来,继续漫无目的地洒向街路上的行人。
正在这时,眼见俏眼含梦的水千月闲适自得地步过来,我却注意到水千月身边的高挑女子,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窈窕的身姿,背拢秀发结辫垂至纤窄的蛮腰,大眼睛清澈灵动,秀鼻樱口,酱紫色劲装完美衬托出青春健康的身材。
我伸杯酒邀出窗外,借由沾带居无庐那日的飘逸儒雅,朗声道:“太白居下客,能饮一杯无?”
水千月抬头看过来,梦幻般的眼睛闭合之间,已笑吟吟的转过头去;旁边年轻女子寻声看来后亦抿嘴一笑,青春可人的气质倏然展现,两女神态各异,却具显出对我的好奇。
水千月对年轻女子悄声低语几句后,便转步进了太白居。
我却不回头等待,笑嘻嘻地对留下的女子摆摆手,那女子忽然回笑做嗔,怒瞪我一眼,转过头去,显是被我的恣意纵行弄得芳心生怒。
太白居下的东城闹市人潮涌涌,那女子如此出类独特却无人对其指点旁观,就是偶有几个外来的男子停下打量,随即便被身边摊主或是路人低声劝开,看来夜鹰今次踢到了石头,此女必出自高门贵胄。
一阵轻踏地声传来,随即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我头也不回,笑嘻嘻看着居前女子,怒容在她俏脸上转瞬而消,随即恢复无嗔无喜的摸样,目视秀丽的长辫,精致的面容,心里突地涌起怪异无伦的感觉,仿佛两边商铺连同街路行人全都消失,生似这年轻女子站在清风明月下,周身散发着飘逸空灵的特质,我哀叹一声,心术士是有钱人家女儿的必修职业吗?
“吱!”
随门被关上,脚步声也停止。
我收回思绪,油然道:“千月小姐不步至窗前,是否怕被路人看到,免得给夜鹰在金陵树起不必要的敌人?”
水千月的做法总是让我琢磨不定,又暗恨心生,她在燕京已害得夜鹰很苦!
水千月突地轻叹一声,声音低回道:“千月不敢靠近夜鹰,在你的身边会让千月的心波动得很厉害。”
我勉力抑制自己的同情泛滥,又暗自怀疑是否这心术士对我的杀心敏感,会否是语出真诚?猛地我一激灵,回过头,目注水千月的秀丽容颜,就势想起轻红的惨死,悲声道:“千月小姐你三戏夜鹰,让夜鹰总是在最深的美梦中惊醒,发觉你原来不在身边。而千月小姐定是不喜和夜鹰见面,你我感情所向竟是这样的矛盾,这人世间怎会如此的复杂与难以平衡?”
水千月静默半晌,秀容难掩悲伤,婉转道:“千月心里很乱,便先走了。”
我心中难禁悲伤涌起,直想过去一步拉住水千月转身拉门而出的身行。
水千月秀挺身躯一顿,转过身对我展言一笑,悠然道:“千月至此才对夜鹰刮门相看。”
悲伤随笑容消散,我心中暗庆刚没冲动追出,这言辞水千月已说了两次,叫我如何相信她!我随意手指向窗外,随意道:“太白居下的女子可是心术士?望千月小姐告之。”
水千月轻摇下头,随即眉毛一弯,如丝媚眼飘来,娇声蛊惑道:“追她?那夜鹰还不如来追千月呢。”接着送来甜甜一笑,转身飘然下楼。
哈,把这梦幻般如月下仙子的水千月变成自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