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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出来,君问天牵着林妹妹的手在后花园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顺便散散步,华大夫说过,孕妇适当的运动对自然分娩很有帮助。这蒙古,又没有剖腹产,就是难产你也要得靠自己把孩子生下来,这无疑就增加了生孩子的危险性,听说头胎特别不好生,林妹妹知道这利害关系,一点都不敢马虎,自己还自创了一套助产体操,每到下午都很认真地练习,君问天当然是陪在娘子身边了,递递布巾,切个水果什么的,帮着按摩按摩。他口中不说,心里对分娩还是有点心悸的。
无人时,小两口是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但当着佣仆的面,或在厅中用膳,和王夫人聊天时,林妹妹仍然保持前一阵的大方、端庄,不似进府时那样语不惊人不罢休,可那对清眸的神采却不再空洞、无神,而是流光溢彩,顾盼生辉,与君问天一对上时,君问天漆黑的俊眸陡地深如温柔的海洋,轻轻涌上的波浪,让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敢忽视小两口之间的浓情蜜意。
王夫人很欣慰儿子和媳妇这样的相爱,不像从前那会挑剔林妹妹礼仪不周到、讲话不上规矩,现在人前人后都夸媳妇懂事、能干、孝顺,心理面也真腾了个空,真心地疼林妹妹。林妹妹对王夫人的这份好,报以全心全意的尊重和敬爱,拿她就当方宛青女士一般,只是不敢随意地顶嘴,呵,妈妈和婆婆还是有一点的区别。
日上三竿时分,君问天进账房忙生意上的事,林妹妹则进书院,为君诗霖授课。
日子就是这样有条不紊地往前缓缓流淌着,平静、温馨,却无限美妙。
这天,天气转凉,丫鬟给诗霖穿了件夹衣,诗霖在座椅上扯着衣衫,扭动个不停。
“诗霖,身上痒吗?”林妹妹翻着书页,瞄了眼女儿,考虑今天要不要和诗霖讲讲皇宫中妃嫔如云是怎么一回事。
诗霖嘟起小嘴,动作有些僵硬的伸出手臂,“娘亲,诗霖冷的是身子,手臂又不冷,穿成这样,手都不太好动,怎么写字呀?”
林妹妹笑了,从夏季跳到秋季时,人都不太适应厚衣服,“都让丫头给你先穿件马甲,不要急着穿这么厚的衣服。”
诗霖好奇地眨眨大眼睛,走到林妹妹面前,“娘亲,什么叫马甲?”
“就是没有袖子、没有领子、很短的夹衫,一般穿在内衣与外衣的中间,紧紧护着心口,这样又不会受凉,行动又自如,诗霖不知道吗?”
“娘亲,”诗霖突地小脸发光,“那我们可不可以帮烈哥哥做一件厚厚的马甲呀,他要练武、拿刀、挥剑,衣服不可以穿太多,但站在寒风中,也会冷的。”
好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可人,忽必烈怎能不深爱她?林妹妹莞尔一笑,笑意还没散开,她一怔,蓦地想起蒙古历史上,察必皇后是个小小的发明家,把旧的丝弦收集起来,在热锅上煮沸,然后成丝,再织成丝绸,察必还发明了马甲、帽檐……马甲?
“娘亲,你干嘛眼睛瞪那么大?”诗霖被娘请的眼神吓住了。
林妹妹放声大笑,哈哈,原来如此呀!历史居然是这么的有趣,一切都有定数,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样的事,不会有一点点的偏差。
“娘亲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林妹妹戏谑地对诗霖挤挤眼,“诗霖,你不觉着你的烈哥哥戴的那帽子光秃秃的,并不能挡什么风沙?”
“是,”诗霖小脸皱成一团,“烈哥哥的脸一到冬天都会冻的,娘亲,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有啊!”林妹妹一拍胸膛,她就索性做个幕后英雄,让她的女儿名扬青史去吧,“娘亲最最聪明了,今天咱们不上课,改做手工去。”
君诗霖欣喜地把小手塞进娘亲温暖的掌心,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还没等诗霖学会做马甲和帽檐,傍晚时分,君府中突然来了一位贵客,把君总管吓愣在府门边,好半天回不了神。
四王妃居然大驾光临君府。
在蒙古,等级观念非常严重。君问天虽说贵为蒙古首府,但就是一介商贾,与那些个王爷、官员玩得不错,可向来只有他登门造访他们的多,他们却轻易不会回访,除非有什么特别的重要的事。
王爷们有特殊一说,好歹与君问天还扯上个交情,这四王妃过来干嘛呢?忽必烈与诗霖虽情投意合的,但因为年幼,还没有谈论婚嫁,两家没什么深的交情,让四王妃亲自登门呀!
君府中众人大感意外,而且难以想象的意外。君总管忙不迭地把四王妃请进客厅,一边让人赶快通知少爷和少奶奶。
君问天和林妹妹领着君诗霖很快就过来了,君总管已经让人上了茶,局促不安地陪在一边。
诗霖在四王府呆了几年,看到四王妃有点亲切,很有礼貌地上前使了个礼,唤声:“婆婆好!”
四王妃微微点了下头,用生硬的语气对诗霖说了声:“罢了!”
林妹妹秀眉一下子蹙起来,心中有点光火,她可不懂什么尊贵之分,是人就是平等的,“四王妃,你屈尊光临君府,有何见教呀?”她不无讥讽地问道。
四王妃扫视了一下厅内,缓缓抬了抬眼,“让下人们都下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对你们越好。”
“哦,四王妃倒是很替我们着想。”这个真的是被民间传为送子娘娘、尊贵与神圣集于一身,生下四个皇帝的女人吗?林妹妹严重怀疑那些是四王府的人自我炒作,她怎么看这个应该受人尊重的四王妃就不顺眼呢,这句句话听着好刺耳。
四王妃轻蔑地笑笑。
“来人,把小小姐抱去老夫人院中。”君问天是何等的犀利、睿智,一下就嗅出四王妃的来意不善,而这个来意,他猜想一定和诗霖有关,他不要让小诗霖受到任何伤害。
“察必想留在厅中。”诗霖扬起脸,对爹爹说道。
“诗霖,爹爹、娘亲和王妃说大人们的事,诗霖乖,听话。”君问天疼爱地抱起女儿,送给君总管。差人掩了厅中的门,点起两排烛火,通明的烛光映着厅中三个人的神情都有点诡异。
“君堡主、夫人,你们心中一定在猜测我来府中的用意,依君堡主那样的聪明人儿,一定不难猜出的。”四王妃启口说道。
君问天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眼,“王妃,你高看君某,君某是真不知王妃来君府的动机如何。”他按按一边焦躁不安的林妹妹,让她不必心急。
“君堡主,”四王妃的语气有点愤怒,“你应该明白,小王子年少,不识人心险恶,我可是一把年纪的人,可不是好让人糊弄的。你们君府家大业大,佣仆成群,却照顾不了一个小女孩,硬生生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抚养。开始我也不在意,反正王府中养的人多了去。现在我才明白,这原来是君堡主的一番用心良苦,让小王爷与你家小姐日久生情,从而达到坐上小王妃位置的目的。昨儿,小王子对我所,让我在年前找媒人,到君府提亲,要和你家小姐先定个婚。我说好好的诗霖不叫,为什么要改成察必,原来都是君堡主教唆的好,知道汉人不能嫁蒙古王室,于是把什么都想周到了。告诉你们,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这种攀龙附凤的主意,你们想都别想。”
林妹妹一听,心中刚刚硬压下来的一团火腾地久窜上来了,她是既惊诧,又鄙夷,脸涨得通红,捧着个肚子冲到四王妃面前,君问天拉都拉不住,“若不是看在忽必烈的面子上,我立马让人把你扫地出门。以前别人说你聪明,很会教育孩子,今天我才真正看出你还真的不是一般聪明,呵,四王妃,少操心有的没的,想象力还真丰富,你编故事啊!你最好再活一百年,亲眼看到你教育的王子们如何互相残杀,让你这位伟大的母亲,尝尝教育成功的自豪感。我也告诉你,察必那破名,对我们家诗霖是个侮辱,我们不稀罕。不是我们家诗霖配不上你们的忽必烈,是你们忽必烈高攀了我们家诗霖。那个什么王妃位置,你爱给谁给谁去,我们君府对它没兴趣。但是你最好管好你家小王子,以后他哪条腿跨进我们君府,我砍掉他哪条腿。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真正用意,是不是心疼诗霖在你们王府的几年,让你们耗尽了钱财,行啊,让你们账房先生开了据过来,我们君府以十付一,二十付一,也可以商量。一个六岁的孩子还日久生情呢,怕是你们想借我们家诗霖。来敲诈我们才是真的。”
哼,诬蔑别人,谁不会。
君问天摸摸鼻子,嘴角不住地抽搐着,他刚刚还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听林妹妹这一吼,他忍俊不禁。
四王妃盛气凌人而来,他相信一定会灰溜溜地落败而归。林妹妹好久没发挥他的惊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