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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好不容易在这个位子上坐得稳当了,我又这把年纪了,不容易……”
“我明白,明白……”知聆急忙说。她就见不得人家示弱,明明错不在自己,可是看老张这样,心里却忍不住难过。
“其实你人真的挺好,面上虽然冷冷淡淡地,可是真没得挑,我还记得呢,那时候我儿子病了,可是你去看他,还给联系了好大夫的,不然我儿子现在哪能活蹦乱跳地考大学呢,知聆,说起来我欠了你很多情……”老张碎碎念起来,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难受。
“别提那些了,那都是我乐意做的,”知聆振作起来,“我没了这份工作不要紧,老张,你别为难。”最后这么诚心实意地说了一句,知聆想了想,微笑:“我先出去了,顺便打一份辞职信。”
老张目瞪口呆地,看着知聆走到门口,急忙叫住:“等等,等等知聆!”
知聆站住脚,老张望着她,嘴唇动了动:“你先别急,今天高层有个会议,我抽空看看,能不能亲自问问段总,看看段总的意思……如果那不是段总的意思……”
“哦……”知聆怔了怔,看着老张,“量力而为啊。”
老张又习惯性的擦擦汗:“嗯嗯,我好歹也是老员工了,问句话的权力总该有吧……你先出去吧。”
知聆只好拉开门出外。
背后老张望着门关上,往后坐回椅子里,怔了会儿,忽然把手帕扔在桌上,骂道:“不就是靠着会浪才攀上太子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骚娘们,真当自己是正宫娘娘了!我操他奶奶的!”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餐厅里头又热闹起来。知聆打了饭坐下,听女人们的会议已经展开了。
同事甲说:“同志们,最新新闻报道,经过我挖地三尺的追踪研究,我发现了咱们段总女朋友的另一件机密。”
同事乙说:“什么?是她整容了对不对?我看她的鼻子有些奇怪,眼角好像也开得大……”
“不是!”同事甲白她一眼,忽然又问,“她整容了?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吗?怪不得……我也觉得她的胸最近大了很多。”
同事丙忍不住:“我说我说,别又扯了,赶紧说是什么机密啊?”
知聆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听同事甲说:“哦,对了,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段总有女朋友的消息是半年前散发的吧?可是经我研究,我发现段总跟聂文鸳认识……是从那一次车祸开始……”
“车祸”两个字蹦进了知聆的耳朵,就像是米饭里夹杂了一颗石头似的,一下就噎住了她。
知聆停下勺子,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白米饭、番茄汤,红色的番茄汤里飘着打散的鸡蛋,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团血色。
“车祸……”乙丙丁一起惊叹了声。
丁忽然直了直脖子:“你是说段总刚回国不久出的那一场车祸吗?”
“可不是,”甲得意,“虽然这个消息被上面压下来,报纸上没有登,但是我在网上找到了几张图片,是那时候在场的路人拍的,我发现里面有个人,就是咱们的太子妃聂小姐哟。”
“真的假的,难道是幽会的时候出了车祸……”
“才不是!当时他们还不认识,”甲皱眉,却看向知聆,“知聆姐,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什么?”乙丙丁又叫起来。丙惊奇了一下后,忽然说:“对了,我记起来了,一年前……出车祸的那时候,知聆姐不是……”还没说完,就被乙狠狠地踢了一脚。
丙明白过来,急忙闭嘴,乙说:“小甲啊,你怎么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甲有些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时候知聆姐正跟聂文鸳在一起,应该是那场车祸的重要目击人啊,知聆姐是不是?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知聆勉强一笑:“没事……小甲说的对,我现在才也想起来,原来那时候出车祸的那个,就是咱们段总?”
甲乙丙丁见她神情没有大异样,都松了口气:“就是就是,据说要不是抢救及时,段总估计就没机会来接管公司造福我们广大女同胞了……”
“哎呀,不会是聂文鸳救得段总,段总才知恩图报爱上她的吧?”
“这不可能,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要真是聂文鸳做的这天大的好事,那她肯定得大肆宣扬,没道理我们一点儿也没听说啊?”
“对了,知聆姐,他们在那时候就认识了?”
知聆想了想:“这个我……”
正说到这里,乙忽然神色一变,用力咳嗽了一声。
她们几个经常聚餐,已经有些心有灵犀,当下齐齐住口,看向知聆身旁。
知聆也正转头看过去,却意外地看见聂文鸳居然正站在身边桌子旁,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神冷冷地凝视着她。
“聂小姐……”甲乙丙丁打招呼,甲丙丁说自己吃饱了,端着盘子要退避三尺,却被丙拦住。
聂文鸳看了四人一眼,就又看知聆:“方知聆对吗?”
不是同一个部门的,何况她暗中针对自己,知聆就只是点点头。聂文鸳说:“背后不要碎嘴说人,方小姐该知道这个道理吧。”
知聆皱了皱眉:“聂小姐,什么叫碎嘴?”
甲乙丙丁见她居然顶撞聂文鸳,都倒吸一口冷气。
聂文鸳眼神莫测高深,却见了几分怒容:“那么刚才,你们不是在说我?”
知聆说道:“在说段总,聂小姐偶尔出现了一下,而且我们并没有对聂小姐展开任何的人身攻击,所以我不觉得那是碎嘴,难道聂小姐背后没有说过人吗?”说到最后,不由地想道聂文鸳背后叫经理开除自己的事,知聆微微一笑,目光清澈看向聂文鸳。
聂文鸳见她反问,自然心知肚明,大怒之下竟握紧了拳头。
平日知聆多半不声不响地,没想到关键时刻如此给力,甲乙丙丁暗中替知聆叫好,却又替她捏了一把汗。
丙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都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你们偏爱说些明星啊什么的,这下让聂小姐误会了。”
甲也赶紧说:“聂小姐,对不起!以后我们不会再说了。”
乙丁也随声附和,只想聂文鸳赶紧离开,希望别让知聆惹祸上身。
谁知知聆面色淡淡地,看也不看聂文鸳,手中握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开始吃饭。
把甲乙丙丁惊得无语,一个个心中大叫知聆真是女英雄,竟敢无视得宠奸妃的存在。
聂文鸳看看几人,又看看知聆若无其事的模样,身子微微发抖,最后一挥手,把知聆的餐盘从桌子上扫落下去。
这下子,半个食堂的人都看向此处。
知聆仍旧坐着,淡定且漠然,甲乙丙丁叫苦不迭,却又纷纷做好准备,如果聂文鸳动手的话就即刻扑上去拉偏架,却见聂文鸳冷冷地看了知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快步走了。
一直等她离开,餐厅才又恢复如常。甲乙丙丁落座,一面安抚知聆,一面纷纷开始攻击聂文鸳,说她一朝得宠鼻孔朝天,几乎不知她自己是谁了,甲更继续曝露自己搜集来的消息,原来聂文鸳没认识段深竹之前,住在一个月月租两千的租房里,现在认识了段深竹,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儿,段深竹竟送给她一套公寓住着,真是麻雀变凤凰,今非昔比……
下班后,知聆想着是不是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站在公司门口等车的时候,却正瞧见段深竹开车送聂文鸳,真是难得帅俊女的靓丽,世间的璧人,冷眼一看,不过如此。
而聂文鸳笑得甜美可人,清新无害,像小鸟依人般偎在段深竹身边儿,哪里有半点中午餐厅里那咄咄逼人的凶恶模样?
知聆看着两人,莫名就想到昨晚上的那个梦,聂文鸳,——彩鸳,古代段府那个当姨娘的彩鸳,跟现在这个成功上位的聂文鸳,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杜撰?
知聆忍不住又抬起手掌来看看手心,那伤还在,像是一个记号,也像是一个提醒。
知聆垂眸的功夫,段深竹开了车从面前经过,他随意扫了一眼车旁公司门口,却只从车子的倒后镜里看到那一身银灰色行政制服套裙的身影,披肩的头发,随风往后轻扬,车子往前,镜子里的人影就也消失不见了。
知聆才上了出租车,就接到赵宁哲的短信,他约知聆晚上去餐厅吃饭,知聆望着那条短信,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赵宁哲为了昨晚上没有回家所做的补偿。
知聆本要回复的,望着手机屏幕,一瞬却又有些万念俱灰,便仍把电话放进手提袋里,只歪头看着车窗外头。
天色黄昏,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高楼大厦的丛林里,知聆望见前方天色如火,依稀可见晚霞的踪迹。
眼底,许许多多的人穿行在两侧的路边,个个行色匆匆,像是能流动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