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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鹤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你竟跑去青国吗,值得?”
由青道:“对我来说,值得。”
承鹤垂了眼皮,不言语。由青说道:“人各有志,你不用劝我,我也不会说你。你继续伺候你的主子,我……你既然来了,帮我个忙。”
承鹤问:“什么?”
由青笑:“你知道的。你向来那么聪明。”
承鹤重不说话,黑暗的大牢里,一点灯火幽幽,仿佛鬼火。
由青说:“其实我,觉得当初跟他们一块儿去了,未尝不是好事。你呢?”
承鹤垂着头一笑:“我帮你吧。”
由青也笑,眼中泪花闪烁:“谢谢。”
承鹤不抬头,只是抬手,手在由青颈间,轻轻一捏。
由青闭了眼睛,眼角泪当空一晃,缓缓跌落。
承鹤仍不抬头,只是转过身去,大步走出了牢门口,他的身形隐入黑暗,连同眼角的一星光也隐在黑暗之中。
赵哲回到寝殿,并不休息,径直去了偏殿。
当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寒冷的心上升起了一丝暖意。
眼前,知聆睡在床上,怀中搂着段逸,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脸儿贴着脸儿,睡容恬静。
赵哲出神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坚如磐石的心忽然软了下来,他看着人,脚下迈步往前,一直走到床边,他抬手,在知聆脸颊上轻轻摸过。
知聆睡得很浅,他刚一动,她便察觉,睁眼见是他,便要起身。赵哲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知聆转头看身边的段逸,明白赵哲的心意,便微微一笑,以口型小声问:“皇上怎么还不安寝?”
赵哲看着她小心温柔地抱着段逸,脸上还略带睡容,微笑如暖地相问自己,他忽然觉得,他毕生所要,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一个小雷,其实个人还是很感动的。虽然描绘的比较隐晦,但是大家都应该看出来小宫女跟承鹤是有点关系的。
就像是由青所说:人各有志。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选择。既然选了,就不后悔。
嗯,二十九日的节操。继续倒计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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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九月中旬;赵哲接到了来自于北番人的投诚书;近十月的时候;青国人也派了使者来京;奉上金银美女等,言明两国友好,先前边境冲突不过误会。
朝野议论纷纷;多半都觉得是蛮人怕了天朝,而此举也这无疑给朝中的主和派打了一剂强心剂。
此日;京师酒楼之上,方墨白段重言设宴招待从山东来的鲁豹等十余人,这段日子众人都厮混熟了;段重言素来冷面少语,大家伙儿都知情。方墨白却是个*说好笑的人;同众人自打成了一片,且这些人都是些英勇无匹的好汉,方墨白又好武功,当然时常要切磋一番。
加上段逸也跟着他们,小小孩儿挤在这一堆男人之中,很是惬意放松,大家谈论时局,谈论拳棒功夫的时候,他便也瞪着眼睛听着,如果看他们比划起来,自己也会紧跟着学。
因此这段日子对段逸来说也着实是难忘而珍贵的时光。
这伙人出入,时常轰轰烈烈,起初无人敢接近,渐渐地因看方墨白和段重言都对他们极好,把一些京中的好武子弟也掀动的心痒痒,他们也正是一帮血气方刚的,一来二往,有人便也借机结交,这些人里头有京城底层的市井之徒,也有高门大户的客座,更有一些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弟,委实地龙蛇混杂,只因意气相投才结交一起,不知不觉,竟成了极大的一帮人。
这一天,因鲁豹等人决定要出京,是以乃是“送别宴”,一时也来了不少人,轰轰动动地把整个酒楼也都给塞得满满的。
鲁豹是头一个肆意妄为率性洒脱的人,结交的众好汉也都是痛快的习性,酒楼上喧哗的声音遥遥传出去极远。
酒席之间,鲁豹举手,对段重言道:“当初多亏了段大人在东平府为俺伸冤,这份恩情俺鲁豹一直铭记在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段大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会,但若是段大人有差遣,俺是万死莫辞!”
段重言素来都是淡淡冷冷地,见状便道:“言重了,为官的自要公正严明,乃是职责。”
大家伙儿听着这样场面严肃的话,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段重言又道:“但能因此结交这样多的豪杰义士,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请……”他鲜少地露出笑容,抬手举杯。
众人这才大笑起来,鲁豹也笑道:“段大人,你是个难得的好官,俺最敬重你这样儿的,这杯是俺敬你,请!”把杯子往前一送,略低了一些,跟段重言的一碰,回手一饮而尽。
冷不防段逸坐在段重言身旁,见状便也叫道:“鲁叔叔,我也敬你!”他还记得自己不许喝酒的事,便握了茶杯,于椅子上跪坐起来,向着鲁豹探身伸手。
鲁豹一怔,群雄也怔住,然后众人爆出剧烈大笑之声,鲁豹豪气干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好,好!小逸儿,俺跟你喝!”
果真又取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跟段逸的茶杯碰了碰,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仰头又喝了,而后把杯子往地上用力一甩,叫道:“痛快,痛快!”
群雄见状,均都抚掌大笑。
众人哄闹着喝了一番,又跟一些京中子弟对饮的半醉,正乐不可支之时,楼下却传来一阵喧嚣声,有人大声叫道:“方墨白段重言算什么东西,竟敢也在这里包了酒楼?”
众人都吵嚷着,段重言先听见了,便看方墨白一眼,两人目光相对,段重言便低声说道:“我出去看看。”
方墨白一点头。段重言起身,段逸道:“爹,我跟你去。”果真跳下地,跟在段重言身后。
一大一小下了楼,却见酒楼老板跟小二正在门口,向一人赔不是。段重言一眼看到那人的脸,自然认得,他却仍面不改色。
掌柜的见段重言下来,松了口气:“段大人段大人,您来了,您看……”
段重言一点头,那边来人将他一打量,冷笑道:“好个丢官罢职的段大人,竟跑到酒楼上威风起来了,你凭什么把整座楼都包了?跟一些乌合之众在这里作乐?是明白的,赶紧给少爷滚!”
段重言只当没听见那些污言秽语,仍然冷冷清清:“我道是谁,原来是朱相国的公子,我们自是堂堂正正用了钱来款待朋友,同朱公子毫无相干,何必来吵嚷。”
朱公子道:“你说什么?你认得我是谁,还敢如此胡吹大气,本少爷要什么没有?怎能给你这朝廷的庸才让路?不是说方墨白也在吗?让这混蛋滚出来,本少爷要看看,他是长了三头还是六臂,有什么了不得的?”
段重言见他冲了方墨白去了,言语大为不好,便问道:“朱公子找方兄可有事?”
朱公子道:“这混账不识抬举,竟敢拒婚,他也不过是个流放囚徒,正好跟你这丢官罢职之人凑在一起,可这口气本少爷咽不下,他藏头露尾地做什么,速速让他滚出来!”
段逸在身后听着,便道:“你才是流放囚徒,丢官罢职!”
段重言吃了一惊,没想到段逸会这样说,朱公子显然也大惊,一看是小孩儿开口,便怒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畜生敢这么咒本少爷!”
他身边跟随的人,都是些横行霸道的恶徒,见金主怒了,便齐齐上前:“怎么人还不出来?”
又有人说:“这小鬼头口出狂言,必然是有人教唆!何其可恶!”
朱公子怒道:“方墨白不敢出来,本少爷就打得他出来。”迈步往前就走。
段重言心知楼上许多急性子的,比如鲁豹就是头一个,万一惹动,便相当于惹了马蜂窝,后果不知如何。便忙将他拦住,道:“朱公子,如果要找方兄,不如改日。”
朱公子见他拦路,将他用力一推:“滚开!什么改日,本公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最好不要招惹本公子,不然也要你好看!”
段重言是个谨慎稳重的,段逸在旁看他推搡自己父亲,却气道:“你打我爹,我打你!”挥起小拳头就冲着他腿上打去。
朱公子见段逸动手,一抬腿,就要把段逸踢开,嘴里骂道:“小畜生不识好歹!”
段重言见情况危急,急忙冲上去把段逸抱开,这一刹那,几个恶狗腿已经围了上来,正欲对段重言动手,却听得楼梯口有人怒喝了声:“狗入得!谁敢动小逸儿!”这一声吼如同雷鸣,瞬间有个大汉旋风一般,暴走冲下。
朱公子的随从见状,还要耀武扬威,便纷纷叫道:“哪里来的狂徒!”跳上拦住。
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