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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白道:“大人说话越发奇怪了,难道这沧城所有作奸犯科的事都要推到我身上不成?只因我还姓方?”
郭梓咬牙道:“本官就看你是个死性不改的刁蛮囚徒,不用大刑恐怕你是不会惧怕的,来人……”两个士兵入内,将方墨白架起来。
郭梓正欲作威作福,忽然间听到外头有人道:“出了何事?”随着话音,有一人迈步进门来,却正是周参军,扫了一眼方墨白,便对郭梓道:“大人,不知发生何事?怎么竟拿住了我的一个随从?”
郭梓见他进来,便道:“周参军,你不是一早出城勘察敌情去了,怎么回来的如此之快?”
周参军道:“天气不好,据说会下起暴雪来,于是便早早回来了,大人,不知这又是怎么了?”
郭梓见他应答无误,便道:“这个人本是囚徒,周参军你为何收他入府里?可知道此人居心叵测,他自称是方吴,谁知道却正是那个叛臣之子方墨白,现在人证在此,他仍旧抵赖,周参军,此人可是万万姑息不得。”
周参军惊讶道:“怎会如此?方墨白不是在押解途中遭劫死了吗?无缘无故怎地又变出一个方墨白来,大人所说的人证就是此人?”说着,便看向牛三。
郭梓道:“不过,此人是方家邻居,自京城而来,认得方家众人。”
周参军便看郭梓:“此人既然是京城之人,又为何会来到此地?难道是大人的意思?”
郭梓冷冷道:“并不是本官的意思,只不过最近此人犯了事,也被流放至此,才会揭穿方墨白之叵测居心,可谓是天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周参军笑道:“果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不过,这人不过是个囚徒而已,大人怎么就轻信了他的话?焉知他不是信口诬赖的?”
郭梓皱眉,牛三道:“小人并没有……”
周参军上前一步,盯紧牛三双眼,道:“你再说一个没有?当初本官在京城的时候,也曾跟方墨白有过一面之缘,怎么本官不认得方吴竟是方墨白?难道是本官错了?”
牛三倒退一步:“怎么可能……”
郭梓面色一变:“周参军,你说什么?”
周参军道:“大人,你要相信这个无赖小人还是信下官?”
郭梓脸色阴晴不定:“周参军,你不会是想要袒护此人吧?”
周参军皱眉:“当初方家势大,我本欲投奔,怎奈却一再碰壁,我为何要袒护他们?”
方墨白便在旁笑道:“大人若真袒护我,当初那三十军棍加上后来的十军棍,差点要了小人的性命,这种袒护可真是够呛。还真不如直接杀了小人痛快。”
周参军喝道:“住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说着,便又向郭梓道:“当初我欲出城同北番交战,是他在军中四处散播流言说我必败,下官才狠打了他一番,这袒护一说,可真不知从何而来?”
郭梓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就又看牛三,牛三道:“大人,小人冤枉,这人的确就是方……”
周参军道:“定然是这个囚徒想要借此以博出身,故而来守备大人之前诬告,本官虽然也不喜方吴多嘴,但他却也是个伶俐的人,既然本官收了他当麾下,就不会容许别人诬陷他,还请大人明察!”他双手抱拳往上一举。
郭守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方墨白始终笑吟吟地,牛三却面如土色,周参军却是一脸不依不饶,郭守备咬了咬牙,道:“罢了!参军,你带他回去吧,此事再议!”
周参军看着牛三,道:“那这诬赖好人的刁民如何处置?”
郭梓目光沉沉,片刻才道:“诬赖好人,误导本官,拉出去打上二十棍!”
周参军同方墨白出外,一直离开了守备府,周参军见左右无人,才道:“我才出城不远,就得了信儿,幸好回来的及时。”
方墨白道:“多谢。”
周参军却毫无放松之意,说道:“因我近来留意守备府动静,知道他传了个京内流放的犯人,大概就是这人,可这人入他府已经两天,为何今日才发难,莫非是因昨夜之事?”
方墨白想了想,心头一动,说道:“大人,我不能再留在你府中了。”
周参军怔道:“为何?”
方墨白道:“如大人方才所说,郭梓恐怕早就怀疑我身份,但偏偏大人召我入府,郭梓按兵不动,大概是想看大人是什么意思,……或许他也疑心大人你了。”
周参军一惊,失声道:“好个老狐狸,他是想要一箭双雕?”
方墨白思索了会儿,说道:“这人一路发迹,仕途上从来是有惊无险,必然不好对付,大人来沧城,他自然要戒备,试探你是何来历,大人先前打我,想来倒是好的,因我跟你毫无关系,如今收了我……又加上昨夜之事,他肯定是嗅到了什么。今日暂时被你用话堵住,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参军道:“他想如何?”
方墨白道:“沧城不比京城,他就是沧城的土皇帝一般,当初傅渐离何等势力,却仍敌不过他,若他真的要针对大人……如今,只盼他并没有疑心到你,看他的意思,是不会放过我。”
周参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放心,有我在,便不会让你有任何伤损。”
方墨白推开他的手:“大人,不可冲动,你好歹有官职在,他也未必清楚你的来历,你还能与他周旋,我却不成……看样子,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周参军急急道:“你是流放之人,如果离开此地,便是违了皇命,恐怕有性命之虞!”
方墨白看他一眼,道:“顾不得了,瞒不住郭梓,留下来也只能带累你,索性回头拼一拼……”
“你想去哪里?”
方墨白回头,看向那关山万里之外,眼中有暗色火焰:“我想回京。”
周参军想来想去,觉得方墨白所说有理,但却又是顾虑重重,整整思谋一天,才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周参军便道:“郭梓既然盯上了你,就不会等闲视之,外头必然有各种眼线,你要是不见,他自然也会猜到你是想要往京里去,若是派兵追击,则大不好,我想来想去,觉得应该……”
他附耳过去,在方墨白耳畔低低说了几句,方墨白听着,便道:“可是这样,你却又担了大干系。”
周参军道:“怕什么?只要能护得了公子周全,这点又算什么!”
方墨白望着他,并不言语,只是伸手握住周参军的手。
他经历那些,宛如地狱般的遭遇,几乎都不敢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人,却不料于最险恶的地方,仍有人愿意站在他这一边上。
此夜将过,快到天明之时,参军府之中忽然闹了起来,说是走了一个人,却是“方吴”,郭梓听信,就来查看端倪,正好有探子从外头进来,报说罪犯方吴平明时候出城,城头上守将看他往北番的方向去了。
周参军一听,目瞪口呆,郭梓皱眉:“好个反贼!”周参军反应过来,也骂道:“真是不知死活的贼徒,他以为能够如此安然逃开吗?”立刻请命,要亲自前去追击,势必要把人捉拿回来。
郭梓沉吟片刻,就派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他的一个心腹爱将,跟周参军一并出城。望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离,眼中一片阴沉。
周参军和郭梓手下之人一路直追,前头便见了一道狭窄隘口,北地寒冷,清晨落了一层霜,依稀可见地上果真有新鲜马蹄印,周参军精神一振,道:“果真他跑往这条路上!”郭梓的心腹大为喜悦,便也道:“速速追击!”
两队人马追出了隘口,又跑一阵,忽然之间各都吃了一惊,却见前头二里开外,在清晨的晨曦之中,有一队人马静默而立,郭梓的心腹一看,大叫道:“是反贼傅渐离!”
周参军抬头,看见晨曦中那面旗子上有一个振翼而起的鹰的图像,此刻两队人马二百余人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郭梓心腹素来是个吃喝玩乐的好手,上阵还是头一遭,只因听闻是捉拿一个犯人才急往前冲的,哪里见过这样两军对垒的阵仗,又因听说了傅渐离跟北番人的手段,当下胆战心惊,勒住马后,竟调转马头,没命似的往后逃去。
周参军虽然有些好战之心,然而对方却只是严阵以待,并未有动作,大旗之下一人,以墨涂了额头跟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周参军对上那双深沉眸子,心头一动,又见底下众人已经按捺不住也跟着往回,知道军心动摇,便叹了口气,顺势也转了马头,往来路奔去。
一直目送他们离开,退出了隘口,那鹰字号之下的人一抬手,整队队伍才转了头,有条不紊地也离开原地。
郭梓听了回报,十分之恨,便道:“果真是逆贼之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