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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我的衣食住行、工作、学习、社交。”
“那我们之间还有公共空间吗?顺便问一句,你的工作是什么?”
“那好吧,”章以妥协,“学习和社交。”
“只有这两条?当然可以。”霍尔架起腿来,“你明天就搬到皇宫来住。”
章以突然怒目而视,厉声说道:“在维持现状的情况下,我保有学习社交的自主权!不想谈的话,现在就一拍两散,等着我出轨吧!”
“好。”霍尔转头轻声对管家说,“等会儿再上菜,章先生暂时没心思吃饭。”
“对不起,殿下。”章以闷声闷气地说,“我刚才态度太恶劣。”
“没关系。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再等一下。”章以提笔写下来,“您不能再监视我,这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同时也违反《人类保护……》”“法”字没说出来,抬眼看去,霍尔果然在好整以暇地等着,章以懊恼地叹气,“请您答应不再监视我。”
霍尔点头。
章以暗自长出一口气,挥笔写下来,“现在来谈第二条。”
“还有第二条?”
章以没理他,自顾自地说:“您得答应我,在我面前永远不变形。”
此言一出,霍尔抚着额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所说的‘永远’是指一辈子吗?”
“是的。”如果跑不掉必须得结婚的话。
“你不好奇?”
章以耸耸肩,“我长不出翅膀,但对长翅膀的毛毛虫也没什么兴趣。”
“长翅膀的毛毛虫?为什么不是长翅膀的地板擦?”霍尔托着腮无声地微笑,“好吧,我答应你。还有第三条吗?”
“重点就是第三条。”章以放下笔,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瞬也不瞬地盯着霍尔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生孩子!”
霍尔一愣,沉默片刻,慢慢地说:“没有孩子的婚姻是残缺不全的。”
“可以由您来生。”
霍尔摊开手掌,“我没有这个功能。”
“我也没有。”
“你想看你全身的医学检查报告吗?”
章以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即使客观条件允许,也不代表主观意识就得同意。”
“那好吧,这条我同意。”
“啊?”章以陡然愣住,答应得这么爽快?本来还想说:您要是不愿意放弃孩子的话,现在就取消婚约吧,我不反对您跟任何人生孩子。这话还没机会说出口,结果人家同意了。
章以沉默了很久,默默地坐下,试探着问:“法律允许您拥有多个伴侣?”
“不!我没有这个权利,任何人都没有。”
“私底下呢?”
“法律不认可的孩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再说,我的道德修养不允许我背叛婚姻。”
“等着以后离婚?”
“抱着离婚的心态去结婚?”
“那您不想要继承人了?”
“不是我不想要,是你不想生。”
“呃……”章以抓起叉子,叉了片菜叶子,慢吞吞地嚼,头脑却在思索:我特殊到他宁愿放弃后代?难道抓我来不是为了生孩子?当真爱上我了?
对于最后一种可能性,章以嗤笑,“扯淡!”
霍尔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提笔把条款全部记录下来。
霍尔转脸对管家说:“上菜吧,把凉掉的菜端下去,还有西红柿吗?”
“还有。”
“端上来吧。”
章以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推到霍尔面前,温和地笑说:“殿下,您看看,如果没有异议,请签字吧。”
霍尔曲手指轻敲膝盖,“已经有太多人称呼我‘殿下’了。”
“您希望我叫您‘先生’?”
“我有名字。”
“好,您签字吧。”
霍尔“嗯”了一声,却不动笔,“你称呼‘您’的依据是什么?”
“好,你。签字吧。”
霍尔握起笔,顿了一下,说:“差点忘了,忙完这一阶段,我有一段时间的假期。”
章以耷拉着眼睑问:“需要我陪同吗?”
“需要。吃饭吧。”在“章以”的旁边签上了“霍尔”。
签完协议,章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纸张折了折放进口袋里。前些天的阴霾心情多少消散了一些,举起酒杯,微笑,“干杯。”
“干杯。”霍尔也端起了酒杯。
正当此时,仆人把西红柿端了上来,霍尔示意放在章以面前,章以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我还知道你会做这个,连续吃了好几顿。”
章以放下叉子,“能不能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监视?这词欠妥,我只是在观察,并且时间还不允许。”
章以点头,“对,你很忙,非常忙,既然这样,干嘛还要看监视记录?”
“因为我没时间现场观察。”
“得了得了。”章以一勺子舀起羹汤,“你这是循环论证玩文字游戏!我们谈话的重点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而不是你很忙!”
霍尔夹了根菜叶子放进嘴里,“从你第一天到达86号星球,还处于休眠状态时。”
“啊?这么早?”
“是啊,整艘战舰都是军人尸体,唯独你幸存下来……我们非得在餐桌上谈论尸体吗?”
章以不说话了,我当真这么特殊?一个先心病患者比变形人士兵更强壮?
俩人端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饭,偶尔交谈一两句。窗外夜色黛墨,天上繁星低垂,章以放下餐具,走到窗边,伸手摘了片不知名水草的叶子,指着铜红色的卫星问:“它叫什么?”
霍尔转过头来,“月亮。”
拉倒吧!“月色皎洁,满月如盘、弦月如钩,自古被诗歌赞美被散文抒怀。你看它,永远都是圆的,巨大而蠢笨,肉眼都能看见沟壑纵横,毫无精致的神韵。”
“当你情绪低落时,晴天的太阳你会认为它恶毒;当你心情愉悦时,晴天的太阳你会觉得它热情奔放。你看,你对月亮不公平。”
章以沉吟片刻,深有同感,“你说得对,情绪决定审美。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可以住在这里。”
章以骤然回过头来,“协议上写得很清楚。”
“协议上没写你不能住在这里吧,事实上,我都忘了协议里写些什么了。”
章以怒目,“你打算食言吗?”
“那上面签着我的名字,这我记得很清楚。”霍尔站起来,“我送你去找车子。”
俩人并肩走上林荫小道,霍尔深吸一口气,“我非常喜欢这些树,蓬勃、健壮,充满活力。”
章以抬头扫视一圈,“太高了。”
“我想,在你眼里,长城是残破的石墙;金字塔是千疮百孔的石堆;自由女神像是个举着冰激凌的中年妇女。”
章以惊讶之极,而后悄无声息地嗤笑,“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没亲眼见过。如果有机会看一看,我想我一定能用十几年文科生的功力向你描述长城所承载的历史厚重感与岁月所赋予的苍茫悲壮!”
“这么长的句子?你果然是文科生。”
“故意避重就轻!”章以转过脸去,轻声嘲讽。
“那好吧,假期我们去看长城,地球太远,行驶速度可能会超出你的承受范围。”霍尔牵起他的手,章以似乎看见他眨了一下眼,“你要是不想麻烦的话就不去了,其实,01号星很美。”
章以一阵心潮澎湃,激动得手都有些抖,慌忙稳定心神,嘴上却说:“这由您决定,我只是跟班。”
“你违背协议,说好了不称呼‘您’,既然这样,我是不是也可以违背?”
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章以没理他,暗想:我怎么感觉这家伙变了?不穿军装就不是军人了?前些天那八风不动的扑克牌脸上哪儿去了?斜眼看看他的脸色,明明还是扑克牌脸,可说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
章以皱眉,不一会儿又喜上心头,回地球之前一定要韬光养晦,把孙子装到底,千万别让他抓住把柄!
不久,找到了车子,章以钻进去,车门还没关又钻了出来,握住霍尔的手,“再见。”没等答话,开车飞上天空。
都没到两分钟,一字排开八辆军车拦在前面,耳边响起:“皇宫方圆三公里以内为特许通行区,请出示通行证。”
章以摸了摸脖子,“请问,殿下能开具通行证吗?”
“可以。”
章以二话不说,掉头落地,下了车往车门上一靠,笑说:“我今天才知道,皇宫可以随便进,想出去却要证明。”
“你走得太匆忙了。”
“现在还来得及吗?”
“当然。”霍尔走到他面前,“明天一起吃晚饭吧。”
章以一愣,笑眯眯地问:“这算是威胁?”
“我不强迫你。那么,现在我可以叫管家帮你准备房间吗?”
章以垂下眼睑,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抬起头来,“好,我同意,现在可以走了吗?”
霍尔做出个“请”的手势,章以一头钻进车里,霎时冲天而起,一眨眼消失在茫然而漆黑的夜空里。
、12
回家之后,许明捷还没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