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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想不开早就去跳了,还等到现在。”李熙卿看似无情的一句话让我稍稍安心。王雄没道理会在日渐开朗的这段日子里想不开,杨鹏和范齐运因为上次救场的事情,对王雄也算是正眼瞧了。
“可是为什么石磊会觉得王雄很不对劲?”趴在李熙卿的肩膀上,看着脚下泥泞的小径快速后撤,我不禁思绪叠嶂。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想了,找到王雄一切都会明白。”李熙卿扭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我绯红着脸颊亲昵的蹭了蹭李熙卿的脖子,满足的像只打鼾的猫儿。没有看到李熙卿望向前方的眼睛里闪过执着的异彩,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找到王雄很方便,因为河岸上有一簇明火。火光照亮湖边幽暗的树丛,却让白天清澈恬静的“月亮湾”显得幽深,狰狞。等我们四个赶到的时候,王雄一身湿漉漉的正蜷缩在火堆旁,低垂的脑袋看不到他的表情,然而湿漉漉的头发上挂下的水滴,却让人感觉遗世独立的戚然。
火正“劈里啪啦”烧得旺盛,坐在一旁的秦大叔将散落的柴禾填进火堆里。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他雪染的双鬓,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似乎注视着前面跳动的火苗,又似乎透过这飞舞的火花看到记忆深处的纠缠。
“秦大叔!”自从烧了秦大叔纳凉的棚子,我是一次都不敢踏进他家前屋的那片竹林。想想小胆和大柱那顿爆炒肉丝,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终于有胆子在我面前露面了!这么晚不睡觉也学这小子来凫水?”秦大叔将视线从火苗上移开,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感觉秦大叔在哭。这个铁铮铮至今寡身的汉子,却让我觉得这一刻柔软得似乎碎裂成片片飞絮。
“对不起秦大叔,我把你纳凉的草棚给烧了~~~”从李熙卿背上下来,低垂着脑袋,勇敢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当然语气经过我人为的技术加工,变得更加的委屈与无可奈何。
“倒是个机灵鬼!”秦大叔带着明显恐吓的意味挖了我一眼后,状似无意的瞄了一下身旁自闭得谁也不理会的王雄,“别再糟蹋月亮湾了,回去吧。”秦大叔在小河村不合群,人们都知道他又闷又楞又阴沉,说话还难听。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一句话让本就缩成一团的王雄有往地下钻的趋势。
“王雄!回家吧~~~”石磊走到王雄身旁几次伸手想将王雄拉起来,都硬生生的缩了回去。石磊面对这样的王雄已经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但是感情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不能说给就给得了的。
“你想过没有!你要是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想着念着你的母亲,还有谁会在清明、忌日在她老人家坟前烧一株清香!”看着王雄无动于衷,石磊怒了,一把将颓废成一滩烂泥的王雄从地上拉起来狠狠的甩了出去。
王雄被甩出去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的撞到旁边的树桩上。麻木苍白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消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在满是枯树枝的泥土地上痉挛着。没有哼出一声的王雄显得那样的倔强,但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却让人感觉沉暮的仿佛与腐朽的烂叶一起融入泥土。也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你——”葛援朝小叔对王雄不合作态度相当的窝火,几次想上前给他两记皮榔头。让他酸诗读多了的脑袋好好冷静冷静,却都被一旁淡定的李熙卿给阻止了。
“你可怜!我他妈比你这孬种更可怜!我爹是富农,酒后乱性将长工家的女儿给糟蹋了,于是有了我,我算什么?!私生子还是野种?!”石磊指着瘫软在地的王雄嘶声力竭的吼着,“要是死可以解脱,我早十八年前就去死了!可我为什么去死,我得活着!活着向他们证明,我注定活在这个年代!”
没人能否认他的出身!所以石磊总是那么努力,那么乐观。可他背后的伤痕,也许只有在午夜无人时,自己撂起衣襟舔嗜这陈年的伤口。
“还活着就吱一声,真是急死人了!”小叔涨红着眼眶,急吼吼的在原地打着圈。王雄不是没反应,他哭了,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却固执的不想做更多的解释。
“王雄!孔夏燕找过你?!”李熙卿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石磊止住了啼哭,单薄的身体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无依无靠,凋敝凄凉。石磊和葛援朝怔怔的望着李熙卿,他们不明白这跟孔夏燕有什么关系。
“小叔!爷爷有没有明说或是暗示,这唯一的一份推荐信的名额会给谁?”我隐隐约约能够循着李熙卿的思路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然而我的一句话却让小叔刷白了脸,失魂落魄当场。
“我——我跟孔夏燕提过——爷爷很欣赏王雄~~~”葛援朝虚脱了一样抱着脑袋,一屁股软倒在地。
“她拿石磊威胁你了?!”李熙卿冰冷的语气透着冷硬。
“你——”王雄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熙卿的脸,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震惊、绝望,甚至同归于尽的决绝。用自己的命换石磊名誉和前途的安全,王雄你这样的执着会让三个人一起活在地狱里!
石磊木讷的站在那里像根僵硬冰冷的木桩,他懂孔夏燕拿什么威胁王雄。他想恨王雄差点毁了他,可是他没有资格去恨眼前连命都不要,一心只想保护他的王雄。
看着场中痛苦茫然的三个男人,我心揪着疼。将发冷的身体偎依进李熙卿的胸膛,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臂不愿松开。时间一分一秒在指间流过,从月亮湾吹过来的风阴冷潮湿,卷起漫天飞舞的枯叶在幽暗的林间渐渐消逝。
雕像一样的秦大叔忽然动了,从身后的麻袋里掏出一叠一叠的黄冥纸钱,艰难的走到月亮湾的湖滩前,颤巍巍的蹲下身子。剧烈抖动的手指似乎连点火的力气也没有,但是他固执得一遍又一遍的擦着火柴,麻木的神情泛起死寂的青灰色。似乎整个人都淹没在无限深沉的漩涡里,静静等待幽冥的吞噬。
“咔嚓——”荧荧微弱的火花闪现,在秦大叔昏暗的眼睛里投注了丝丝人气。袅袅的白烟带着窜起的火舌渐渐的让黄冥纸钱层层剥离、燃烧、化为灰烬。
“阿琼,对不起,欠你的,下辈子还你~~~”秦大叔喃喃自语,我无法从这撕裂却极尽温柔的声音里听出有多少思念,多少愧疚,多少悲痛。风卷起燃烧的纸钱盘旋而上,却在即将燃尽时陨落湖面,消融在这片深沉的水域,徒留一股青烟袅袅。
“都回宿舍吧,再晚就要惊动其他人了!”李熙卿紧了紧包裹在我身上的外套,将我重新揉进怀里对旁边各自黯然神伤的三个男人说道。
“走吧!”石磊向依然趴在地上的王雄伸出了手掌。
王雄怔怔的望着石磊,着了魅惑似的将自己纤细的手骨放进石磊厚实的手掌心。石磊僵硬的手臂机不可查的轻颤,似乎要掩饰内心控制不住的某种复杂情绪的激荡,一把拉过王雄将他整个人甩上自己的背脊。
“放心吧,我爹不是那么容易受人摆布——”葛援朝小叔凄然的苦笑,想安慰王雄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永远不要因为害怕而放弃,没了就永远没了~~~”秦大叔用树枝将即将燃尽的纸钱稍稍拱起,火苗再一次窜了上来。似是无意的一句呢喃,让李熙卿几人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去,秦大叔孤零零的蹲在湖边,手里挑起的树枝承受着一湾湖水的忏悔。
“因为喜——喜欢呢——”趴在石磊背上的王雄轻轻问了一句,咽在喉咙里的“喜欢”让王雄声音如蚊蝇一般低哑。
“你的‘喜欢’让对方背负的太多~~~,回去吧!”秦大叔没有抬头,甚至没有任何动弹。
“谢谢~~~”王雄讷讷的叹息。
“阿琼是八年前的那个自溺在月亮湾的女人吗?”趴在李熙卿的怀中看着远处的明火越来越远,隐隐约约间似乎依然能看到秦大叔拿着树枝拨弄着燃烧成灰烬的纸钱。
“看来是的。”李熙卿看着前面延伸向黑暗处的泥泞小路,幽幽点头。
“秦大叔就是当年的那个男人~~~”一念之差,铸成终身的悔恨,这如何不叫人扼腕叹息。
“自作孽不可活!”李熙卿冷哼,语气相当的不屑一顾。我愣愣的抬起头,本以为李熙卿看到如此愧疚的秦大叔至少应该同情大于遗憾,却是没想到他居然鄙夷。看着李熙卿嘴角的嘲讽和眼睛里的坚定,心里打翻了蜜罐一样甜滋滋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秦大叔可怜!王雄也很可怜,还有——”趴在李熙卿胸前亲昵的黏转着脑袋,让脸颊紧紧的贴向李熙卿炙热紧实的肌肤上,我喜欢这样带着撒娇的亲密举动。
“还有什么?”李熙卿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