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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的心一阵抽痛,抱着那块石碑,缓缓地坐下来。
太后看到她这个动作,吓坏了,赶紧过去把人扶来,“迎蓉?迎蓉?你没事吧?可别吓母后啊!”
秋草轻轻地摇头,目光却没有落在太后身上,而是直直地盯着那块空白的石碑。
太后立刻会意过来,拍着她的手,说明的同时,也顺便替穆昭璩说好话,“湚儿是谋反被诛,按穆国的律法,是不能进皇陵的。不过陛下说,不希望湚……他死了魂魄无所依,坚持要将他葬在皇陵……但是碍于律法与众臣,不能在碑上写名字。”
秋草一开始就没有回头,双止直勾勾地看着那块石碑,也不知道听进去太后的话了没有。
太后倒也不介意她的失神,只是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而已,里头埋的是她另一个儿子的衣冠,但为了另一个儿子的性命,她却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等候秋草自己发现。
孩子没了?
一行四人就这样,默默的在石碑前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山下去了,四周渐渐地暗下来,夜幕开始慢慢降临。
太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拍着秋草的手,说,“天色不早了,皇后,我们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的话,让陛下陪你一起来。”
秋草动了动站得有些发麻的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肚腹,缓缓了点头,“嗯。”
得到秋草的肯定答复,太后松了一口气,挑了挑眉,始终不语,守在一旁的初兰与小红立刻会意上前,接过太后手中的人,扶着她走向马车。
然而,就在跨上马上的那一刻,秋草突然像被什么刺中一般,冷汗淋淋地瘫软下去。
两个丫头一时措手不及,就这样让她的手从掌中滑落——
“皇后——”
“皇后——”
“迎蓉——”
几道身影飞速的扑上来,在她瘫倒在地前扶住了她。
三个人同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小红立刻眼尖地瞄到秋草裙间的一抹艳红!
“太后!皇后——皇后她……”小红吓得脸色瞬间发白,颤抖地指着秋草的衣裙,久久无法完整地说出话来。
太后怔了一下,顺着小红的指尖看去,触到一抹腥红后,脸色也瞬间一白,完全忘记了思考,迅速地上前,以三人之力,把秋草扶上马车。
将车上的所有的软垫都集中到一起放好,太后这才让两个丫头把秋草扶过来躺下,命令车夫立刻返回皇宫。
一路上,看着秋草渐渐苍白的脸色,太后担忧得坐立难安,不断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又担心速度太快颠簸得秋草更加严重,而不断地要车夫慢点。
终于,太后几乎以为时间是不是完全停止了的时候,她们看到了玄武门。
太后命令车夫停下,掀开幕帘,命令守门的侍卫分成两道,一个去通知穆昭璩,一个去叫御医。
交待完了这些后,才让车夫重新甩动鞭子,将马车驶向甘露殿。
孩子没了
到达甘露殿时,秋草已经陷入昏迷。
太后忍着即将崩溃的心惊,力持镇定地叫人把秋草移到床上。
穆昭璩第一时间赶到甘露殿。
看到床上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人,穆昭璩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般一僵,脸色变得跟床上的人一样死白,胸口瞬间弥漫上一股强烈的恐惧。
他跪在床榻旁,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地抓着秋草冰冷的手,深怕一放开,她就会颓然死去。
穆昭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如此恐惧过。
躺在床上的秋草虚弱地呼吸着,她的体温正以无法抑制的速度转冷,衣裳上被血液染成红色的区域正在慢慢地扩大。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来?”穆昭璩面无死灰、激烈的狂吼着,幽黑的双眸失去所有的冷静,只余下纯粹的疯狂。
所有人宫人们都被他可怕的样子吓到了,太后更是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不停地派宫女前出看御医到底来了没有。
嘶吼中,御医跌跌撞撞地冲进甘露殿。
穆昭璩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揪住御医的领子把人提起来,丢到床榻前,失控地咆哮,“快点看看皇后怎么样了!如果皇后有事,朕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御医抖着手,迅速地开始着手治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候着。
一会儿过后,御医总算是替秋草止住了血。
然而,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御医抹了抹额际的冷法,转过来,神情凝重地说,“陛、陛下,臣幸不辱命,皇后已经没事了,只是……”
听到秋草没事,穆昭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微微缓和过来,看也没看御医,径直走到床榻旁,看着还在昏迷的人一眼,冷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御医额际的冷汗淌得更多了,尽管怕得要死,他还是鼓起勇气把诊断结果说了出来:“臣、臣无能,没能保住,皇、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种,请、请陛下降罪……”
你这个废物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气一抽,头一撇,当场昏了过去,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上前,扶住太后瘫软的身体。
穆昭璩脊背一僵,慢慢地回过头来,冰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什、么?”
御医抖得不成样子,“臣、臣刚才是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没、没保住……”
现场静悄悄的,御医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一把把尖锐的钝刀,重重地扎在穆昭璩的心上,每一下,都引出无法言语的疼痛。
他的身躯就这样直直地僵在床榻旁,随后,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声音粗嘎而沙哑,“你刚才在说什么?朕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御医看着她苍白脸庞上的神色,心惊得在那一瞬间完全停止了跳动。御医看着眼前这张明明面无表情,却比狰狞之鬼更可怕的脸,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有勇气重复刚刚那句话:“回、回陛下,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没、没保住……”
穆昭璩气愤地踹了御医一脚,把人踹得踉跄了好几步,才愤怒地骂,“你这个废物!给朕滚出去!”
很有职业道德的御医摇了摇头,不走,不仅不走,还直视着穆昭璩,说,“皇后的身体还很虚弱,臣必须开个方子,给皇后调整身子。”
穆昭璩一听,沉默了。
御医赶紧在桌上摊开纸笑,拿了毛笔沾些墨水,以最快的速度写下方子,并交待一些熬药需要注意的细节,这才把方子交给宫女让她们去抓药。
然后,又心急火燎地冲到昏倒,在宫女的搀扶下,到一旁休息的太后面前,替她把脉诊断,跟着又写了个方子交给宫女,交待了注意事项后,才抹抹额头颗颗的冷汗,瘫倒在地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好险!
今天真是差点连脑袋都没了。
穆昭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人,根本没有空理会御医此刻在做什么,更没有心思管他到底怎么样。
不想活了吗
御医已经离开了。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太后原本要呆下来守着,但在穆昭璩的坚持下,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看迎蓉”后,就带着初兰离开了。
所有的宫人们都被遣退到门外,不敢踏进来一步,包括小红在内,只能心急如焚,时不时往里探下,观望下目前的情况。
窗外,明月慢慢地爬上深墨的高空,然后再悄悄地退下去。
穆昭璩直挺挺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现在到底什么时辰了,但她一直没有醒过来,屋内安静得让人心慌,不安不断的侵袭,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
她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看着床上仅保持着薄弱呼吸,始终没有醒过来迹象的人,穆昭璩没由来的一阵恼怒。
御医不是说她没事了吗?为什么她还在昏迷,还没有醒过来?
她凭什么昏迷这么久?凭什么还不醒?
穆昭璩低低地喃咒骂着站了起来,像头受伤的兽一样,边低咆边在床榻前急冲冲的来回踱步。
她胆敢昏迷!她竟然敢不醒过来!
穆昭璩气得脸色铁青,踱步的频率越来越快。
门外的宫人们吓得缩在那里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进去惹他,就连端着熬好的药的宫女,也因为他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和惊人狂烈的脚步而吓住,手一崴,险些打翻手中的药,幸好一旁的宫女们迅速地上前接住,避免了那一碗药被打翻。
瓷器碰撞的声音引起了穆昭璩的注意,他猛地回过神,往门口瞧去,看见门口一脸惊魂未定的宫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