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不自然地抬起眼睑撩他一眼,瞧着手上那只捏成猪八戒的面人。
猪八戒那大大的鼓胀的肚子当真分外滑稽,她欣悦地想笑,却撇着嘴角问他,“赫兄给我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曾说想要。”
“也是。”赫梓言惘惘地对着光线,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他如今,越发不能控制自己了。
不该期盼看到宁书湘的,偏偏忍不住期盼。不该跟着宁书湘,偏偏就跟着。不该给他买这些女孩儿家才喜欢的小玩意,却偏生又买了。
“看见你站在糖人摊子前多看了几眼糖葫芦和面人,还以为你喜欢,”他弯了弯唇,“然后就买了。”
书湘不知道自己心头涌起的陶陶然的喜悦是为何,周遭人头攒动,仿佛只有他们是停驻原地的两个。
“……谢谢你,”她埋头剥开糖葫芦塞了一个进嘴里,含含糊糊道:“我适才其实想买来着,可是我一摸兜里没带钱。”
“你出门都不带钱么?”
“茗渠会带的,可是她不在。”书湘舔舔唇,糖葫芦在她唇瓣上留下一层斑驳的嫣红,鲜艳得好似胭脂一般,唇上是甜的,她忍不住又舔了舔,仰脸看着他道:“其实我们不一样,你可以随时出来,我却不能够。没注意到么?你出行是骑马,我却坐在马车里,你们背地里笑话我,我都知道。”
赫梓言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见她下巴上沾上一点子糖屑,他抬手,最终只是指了指,书湘感激地一笑,脸颊上挤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见你在街上东看西看的,这是瞧上哪家的姑娘了?”赫梓言背着手踱着步子,两人慢慢地沿着街道走。
书湘吃完糖葫芦,一手拿着猪八戒面人,一手拿着风车,赫梓言给她买这些,她打从心底里感激他。
其实他人也不坏,除了爱作弄人、有些小性儿、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笑起来很奸诈、长得比自己高……倒也不太讨厌,他的虎牙就很可爱,他的手指长得也很漂亮,修修长长的,画的画儿也极好,连大老爷都赞赏有加。
书湘解释道:“不是看上哪家姑娘,我就是随便逛逛走走。”她还是想支走他,“你瞧我也没带钱,你跟着我我也不能立时给你买不是?”
“那我不要衣服了,”赫梓言露齿一笑,尖尖的小虎牙探出头来,“所幸无事,陪你走走也无妨的。”
到底谁要他陪着走走了?
书湘搔搔眉心,头疼地把他望着。她怎么忘记了,除了以上那些缺点,赫梓言尤其喜爱自说自话。
“……我想吃糖人,可是方才那里围了好些人,”书湘暗搓搓地盘算着引开赫梓言,她仰面冲他笑,笑靥似花骨朵儿一样绽开,唇红齿白两颊生晕,怏怏地道:“赫兄帮我买好不好,我不能白吃你的,回头一准儿还你钱。”
“糖人么?”他吊着眉梢睇着她,狭长的眸子眯起来,在书湘小心肝怦怦直跳时轻快地道:“好的。”
书湘如释重负,指指一边一家布店,“如此真是劳烦赫兄了,我就在那家布店门前等你。”
“嗯,好。”他笑了笑,毫不拖沓地往回走,那糖人摊子前仍旧围了不少的人。书湘在原地踮着脚尖,眼见着赫梓言的身影混进了人群里,方才脚底抹油,快步赶到铃铛胡同。
这里头住的多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别致,各家门面都很齐全,书湘边走边瞧着,心里又惆怅起来,想来那外室过的是很好的日子,大老爷待她不薄。
书湘信步打量着,因不知道外室的确切住址,故只得胡乱走动,本也没打算依靠自己能把外室挖出来。
突然她听见后头传来马车辘辘的声响,那声音渐渐逼近了,穿荡在长长的走道里,青砖的缝隙里青草微微的晃动。
书湘让进斜角的角落里,那辆青色帷幔的马车过来了,风撩起帘幕一角,一个同宁书汉极为相似的人坐在里头,旁边还有个戴着幕篱的人……
别是看花了眼,书湘用力的眨眨眼,那辆马车无巧不巧就在前头宅子前停下,车把式摆好脚蹬子。
只见车帘晃了晃,先头跳下来个白衣的少年,书湘瞧着那人比自己大不上一两岁,后面下来的人这回她看得真真儿的,不是宁书汉还能是谁?
这却怪了,说不上学里去是在给家里办事了,这办的是什么事?怎的办到铃铛胡同里来了?
那边宁书汉扶着个素手纤纤的女子踩着脚蹬下了马车,书湘心里七上八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很快宁书汉对那女子道:“今儿郊外散散可还惬意?四妹妹当把心放宽些,横竖妹妹同二弟是大老爷的骨血,没有不认祖归宗的道理。”
他们再说什么书湘就听不分明了,脑子里轰隆隆炸开,眼圈霎时就红了。见他们一行人进了门里,书湘向前急走一步,恨不能跟着进去窥一窥究竟。
“四妹妹”,“二弟”?
若宁书汉这样称呼那戴着幕篱的女子和那白衣少年,岂不说明他们是那外室生养在外的!
原来大老爷在外头另有儿女,书湘指尖发白,扶着泛青的墙壁柔肠百结。她心里难过,没成想爹爹除了自己,在这里另有一对碧玉似的齐全儿女,真叫人意外。
自己又不是个哥儿,东窗事发后还不知要怎样,只怕早晚是要被厌弃的。想着想着不禁哽咽,一层泪雾在眼里升腾起来,模糊中赫梓言竟似又出现在眼前。
那影绰绰的颀长人影道:“是喜欢那家的姑娘么?”
书湘听出是赫梓言的声音,没心情计较他怎么来的,握着风车的手指紧了紧,吸吸鼻子。
☆、第二十七回
他这是被耍了的样子么,若是果真受了她的骗这会子就不会出现在这铃铛胡同里了,简直像天桥下城门口拿个幌子的大神棍,上书“天上地上,无所不知”。
他偏生就知道她在哪里。
“你躲开。”书湘看也不看赫梓言,她张大眼睛想把眸中酸涩的泪意逼回去。她记得父亲曾教导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自知自己虽不是个男子,却是在爹爹的培养下作为男子长到这么样大的,因此不能够轻易掉眼泪。
更何况……
书湘抬眸看一眼近在眼前的赫梓言,她的视线随着他摇晃的糖人左右摇晃着。
更何况,赫梓言在这里,她并不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被别人看到。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书湘从角落里走出,“赫兄还是回去罢,总跟着我做什么呢?”
实在没这样道理的。
赫梓言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手臂伸在她跟前,有几分执拗地把糖人递给她,“不是想要么?”
“现在不要了。”她垂下眼睑,想象自己是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你走罢,以后也不要跟着我。”
她说这话时视线盯住那所宅子,眼圈若有似无的红着,鼻子尖尖也是晕红的。并不清楚自己故作冷漠的态度显然不成功。
以书湘所了解的赫梓言,他是自矜骄傲的,这种时候理应甩手离去。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情还轮不到他。
果然赫梓言缄默下来,他把糖人往边上一抛。不远处砖地上立时发出碎裂的声响,书湘心头一跳,忍不住看他,却见他正在看着自己。眼瞳深黑,唇线拉得直直的,仿佛下一瞬就会甩手离去。
“只是交个朋友也不成么,”他朝她走近一步,很是困惑地开口,“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话说得艰难,他自知自己的心思见不得阳光,他也极力想要控制,然而情若能自禁他便不会走到这一步,虽说这其中有他对自己情感的听之任之和放任。
似乎靠近宁书湘便会由衷感到欣悦,这其中的美妙滋味他舍不得抛却,才越发难以自禁。
书湘脑子里嗡嗡响,她讨厌他吗?谈不上。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情绪,说不准什么时候她的真实身份就会公诸于众,届时连半步家门都踏不出去,外面的世界再也走不进了。
他说要同自己做朋友,雄鹰却怎么能与一只被关在金丝鸟笼里的金丝雀做朋友?
书湘举了举风车道:“谢谢你的风车和面人,下次会让茗渠把银钱归还你,还是很谢谢你……”
长巷深深,一阵风盘旋着从巷口掠过来,带起风车滚滚地转动。
书湘平心静气地微微一笑,很是无奈地道:“不是我不愿意同赫兄交朋友……你怎么要装作不晓得的?你们家,和我们家,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忍不住绞着手指头,偏了偏头,“像不像戏文里的政敌仇家之类,赫兄不看戏么?哪里有这样的两家人说什么结交朋友的,我们不打起来便要谢天谢地了。”
赫梓言越是听她说眉头越是拧得紧,紧的好像可以夹住东西,他横她一眼道:“你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