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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门里进来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喵喵喵不停叫唤着,一跃而起跳上了小方桌,嗅了嗅香喷喷的油纸包,看着他越发殷勤地喵喵叫嚷。
暮色起,窗外有风吹叶动的沙沙声。
赫梓言寡着脸,揪着白猫脖子后颈把它拎起来,四目相对,他阴恻恻地笑,“跟宁书湘似的,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小东西。”
说罢立起身,扬声唤了来信儿进来,“给爷把这肉球丢出去,看着心烦。”
“三爷,这,这不好罢——”来信儿接过那一团肉,心话儿,这可是太太屋里的‘毛球儿’,就这么着扔出去不得摔死啊。
赫梓言斜了来信儿一眼,冷哼一声扬长去了。
就在来信儿踌躇的功夫,冷不丁见三爷又折了回来。
只见他脚下生风一般径直走向小方桌,拿起上头油纸包闻了闻,眉眼迅速松弛开来。
“爷,这白猫有个名儿叫‘毛球儿’,”来信儿提醒着,“毛球儿是太太屋里养着的,您不记得了?还是去年冬日里宫里头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说这东西乖巧,特为给太太解闷儿玩的。”
☆、第二十回
话说书湘疾步出了忠义候府,春日里傍晚的景致是极好的,她仰首望望橘子黄的天际,落日缓缓低垂,天色眼见着就黯淡下来。
再低头瞧瞧自己的手腕子,她脸色渐渐就不大好。
在赫梓言眼里她是个男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男人”了?两个大男人,怎么好动手动脚的,今儿弄得这样,往后还怎么处?他竟再不要往学里去的好。
书湘怔仲间立在侯府门口,脸上一时黑得像个锅底,一时又泛出点惘惘的神色,颠来倒去在心里寻思,想得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浆糊。
茗渠打门里出来的时候书湘也没发觉。
茗渠含笑向送她出来的小厮道了声谢,转身望见书湘的背景。小跑着下了一级级台阶凑到书湘跟前,出口的声音忍不住带了点儿埋怨,“二爷也真是,您出来怎不叫上我,不叫我出来,我岂不是坐穿了椅子也等不着你人?”
书湘没心思同她罗唣,眼睛扫着周遭,随口道:“那这会子你怎生出来的,他家怕你坐穿了椅子赶你出来么。”说话间瞥见她们府里等候的马车,也不等茗渠说话就走过去。
茗渠心下原就狐疑,这会子更是瞧出她家姑娘不寻常的地方,先头不打声招呼就走人,现下脸上还微微一点儿薄怒嗔怪的模样,怕不是……在里头同赫三爷闹不快了不成?
不能够啊,赫三爷不是对她们姑娘存了那份心思嘛。按说两人应有说有笑相谈甚欢才是,再不济也该由赫三爷送着到门口啊,便不到门口多少也该让底下人送出来才是,这却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书湘踩着脚凳顺当进了车厢里,很快后头茗渠就跟上来。她认真计较起来,想了想道:“……是在里头,赫三爷和二爷说了什么不曾?”
茗渠问这话时心里发虚,可别叫赫三爷给她们姑娘倾诉什么衷肠了,她们姑娘是死脑筋,一条道儿走到黑的性子,她要是觉得自己受了轻视受了侮辱,能不吭气儿坐上一整日,老僧入定似的叫人着慌。
书湘睁开眼睨了睨茗渠,她坐上马车后心里就静下来了,她想赫梓言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纠结的,有龙阳之好的是他又不是自己,他便是再在心里把她同小倌比较也不与自己什么相干,往后远着点也就是了。
“倒也没说什么。”书湘淡淡笑了笑,闭上眼睛靠着车壁出神。半晌儿幽幽道:“也不晓得老太太平白无故怎么要把弟弟放在自己身边了,怎么看怎么像是挖墙脚,我又不是个真的……”她抿抿唇,面上拢着愁云,耷拉着眼睫道:“没了弟弟傍身,太太日后可怎么好,也不知是不是老太太瞧出什么了?”
茗渠听她这样说也郁郁起来,倒把先前问的事抛到了脑后跟,打着精神说道:“这不能够,依着我说,老太太这回仍旧同往常一样的心思,她就是瞧咱们太太和付姨娘争小三爷,她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插一脚进来给太太找点晦气罢了。”
声音低了低,怕被外头驾车的车把式听见,“太太把二爷身份捂得严严实实的,二爷自己也小心,这么些年老太太都没瞧出来,没道理这会子巴巴儿把小三爷弄去是为这事儿。”
书湘唔了声,也觉得有道理,挑起车厢一角朝外头街道上看看。
外头人来人往的,她偏着头不禁去想,会不会每张平静面孔下都有一两宗汹涌而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只是藏掖的好,别人才不知道。
风钻进来吹得她头脑清明,书湘定了定神,“你说的是,我不该自己吓唬自己。”
老太太许是寂寞了呢,人上了年纪喜欢小孩儿,也是寻常事。
……
这时候书湘还没到家,韶华馆里却亮堂堂的。
慈平起身给二姑娘杯盏里续了茶水,笑笑道:“往常二爷这会子多是在家里用功的,今儿是老爷叫去忠义候府办事去了……”她一头说,一头不着痕迹地打量,见二姑娘眼睛红红的,憋着泪觑了自己一眼。
站在门口的蔓纹见状忍不住劝宁馥瑄,她是爽快人,声音里透着分干净利落,直言道:“要我说,姑娘也该拿出做小姐的气派来,您就是平日唯唯诺诺惯了,这才叫底下人瞧扁了。大姑娘的不是原也不该由我来嚼说,这么着,横竖二爷还没回来,您要不先回去,等爷回来了我们再差人告诉你去。”
她这么说,听在宁馥瑄耳中倒似流露出几分轻视的意思,宁馥瑄看她一眼,没做声。
慈平瞧这位二姑娘平日不声不响的,其实也不见得是个没主意的主儿。真没主意,也不会一次两次的跑来她二哥哥这里诉委屈。
慈平朝窗下的麝珠打眼色,麝珠会意,上去拉了蔓纹往外边走,出了帘子到了屋外小院里才道:“你没瞧见二姑娘哭得这么样?我瞧着等不到二爷回来是不会走的,你又不是看不出来,说这话不是叫她难堪嘛。”
“我何曾说错了?她一有事就来找咱们二爷,我们自己还一摊子事理不清呢!”蔓纹有意拉高了音量,偏头看着绡纱窗上模糊透出的两个人影。
“哎哟我的姑奶奶,快别说了!”麝珠捂了蔓纹的嘴,“她再不得意也是府里的小姐,咱们做丫头的终归是下人,没个提防万一哪一日她在太太跟前嘀咕上一句两句的,到时候还是咱们吃亏。”
麝珠又拉着蔓纹说了一会儿,晓得她不喜欢二姑娘便也没叫她进去,“你不待见二姑娘就到门口守着,瞧天色二爷该回来了。”
蔓纹朝院门口望一眼,扭头时麝珠已进去了,她叹口气,走到院门口挨着檐下夏日时摆着的凉榻躺下。
迷迷糊糊之际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一声一声有规律的,蔓纹一个打挺坐起来跑过去拉开门闩子,“是二爷回来了?”
“嗯,肚子都饿了。”书湘在外头寥寥地应,一面进得门来。身后茗渠借着檐下摇晃的灯笼光闪了蔓纹一眼,“怎不是小丫头们,却是姐姐亲自在这儿守着门?”
蔓纹朝正屋方向努努嘴,“是二姑娘来了,”又跟上书湘的步子道:“二爷饿了,我叫丫头们把温着的饭食端进去。”
书湘却拉了拉她袖子,拿眼神问她屋里怎么回事。
蔓纹停住脚,话匣子就开了,“还能为什么,二姑娘也不是今儿第一遭为大姑娘的事儿来了,也不知近来怎么冤家似的甩不掉了。其实源头还在大姑娘身上,听说是因前几日太太把小三爷抱进正院里,付姨娘百般求了没用处,转而叫她亲闺女大姑娘帮着在太太跟前说说情儿。
您也知道,大姑娘虽说是付姨娘亲生的,我们瞧着她们却一直不大亲近,大姑娘听了这事儿明显是不愿意的,一来二去的就同付姨娘闹了别扭,脸红脖子粗的把付姨娘从她含烟馆院子里直赶到门上,事后没两日老太太又使了唐妈妈到太太院子里抱走了小三爷,付姨娘气不忿,孩子到了老太太屋里就更难要回来了,暗下里就怨是大姑娘不肯出力,才落了这么个结果……”
“因此上,是大姑娘不称意了就去找二姑娘麻烦,我说的是不是?”茗渠接口道,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饶是这般二姑娘却上咱们这儿哭什么来,往后嫁了人在那边受了气也跑回娘家来么。”
“谁说不是呢,我才同二姑娘说二爷没回来叫她先去,谁知她不知是没听着还是装聋作哑,这会子还在屋里哭呢!”
茗渠和蔓纹的想头是一样的,两人边走边说着,上了台阶快到正屋前了也毫不避忌。书湘听得心烦,摆了摆手道:“都少说两句,二妹妹不顺意了来找我也是人之常情。我是做兄长的,总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