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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黑衣男子笑而不语。
他们的马车很快没入了诡谲的夜色中。
在同一片夜色之下,左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却睁着双眼,始终没有入睡。
微服私访半个月以来,只有这夜睡在保安严密的官府中,而不是普通的客栈中,再不需要担心可疑的跟踪者或者潜藏的刺客,按理来说,应该是最能够让人安心入睡的一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事她却一直放不下心来。
“陛下。”这时候,她听见一屏风之隔的绯羽低声叫了她一句。
“羽儿,朕醒着。”
没有左瑛的命令,绯羽不敢擅自点灯,只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来到她的床边跪坐下来。
“陛下是否有心事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绯羽柔声询问道,“从上床歇息到现在,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了,陛下却还没入睡。”
左瑛没有回答,而是浅笑着问道:“你呢?你怎么也还没睡着?这夜咱们睡在官府中,护卫安全的事,你可以交给太守府中的人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不要一直绷得那么紧。”
“因为……”绯羽小声嘀咕了一声,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说,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听见左瑛的呼吸声均匀平稳,代表她睡沉实了,自己才能安心入睡的,但是又怕说出来,会引起左瑛的内疚自责,所以才将话又咽了下去——一个人判断别人细腻敏感的程度,往往是以自己细腻敏感的程度为参照的。
遵循着一贯的不愿意逼迫人用假话来搪塞自己的作风,左瑛没有等心思细腻的绯羽组织出两全其美的语言来回答她。
“羽儿,”左瑛一看见绯羽流露出那种比少女还要委婉的神态,心中企图蹂躏的邪恶心态就会陡胀,反正这会儿还精神得狠,聊聊天也无妨,“你记不记得今天在城外遇见的那个叫‘小福儿’的姑娘?”
绯羽一怔。他想了想,不由微笑道:“回陛下,绯羽记得。就是那个向那位溢泉大士要求果腹的姑娘。”
“就是她。”左瑛笑道:“在回答苏博的问题的时候,朕看见她的目光一直不失时机地在你的身上流连,说不定,是被你俊朗的外表所吸引了。”
绯羽一听左瑛用“俊朗”二字来形容他,脸上“唰”地就变得发烫起来,他只庆幸这会儿没有灯火,不会让左瑛看见他此刻的尴尬神情。
“陛下取笑了……绯羽一直只是留意可疑之人,那、那姑娘似乎真诚质朴,并没有威胁,所以……绯羽并未留意她的举动。”绯羽害羞得连声音都有点不平稳了。
左瑛恶作剧的一笑,“看来,羽儿你对那姑娘的印象也不错。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在水灾中失去亲人、孤苦无依,甚是可怜,朕身边也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不如朕就将她带在身边与我们同行。如若你俩两情相悦,等这次访灾事毕,朕就给你俩做主,促成美事,你说如何?”
绯羽开始听着还觉得没什么意见,到了后半句才回过味儿来,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
“陛下,不可——” 左瑛的话让绯羽忽然感到一种遭到厌弃的感觉,她仓皇地凑到左瑛身边,“……不,绯羽的意思是,陛下要用什么人,带什么人走,绯羽绝无反对之理。可是这……这‘两情相悦’又从何说起,‘促成美事’……又、又从何说起?”
左瑛本来只是想看看绯羽害羞语塞、不知所措的样子,没想到平常连说话大声一点都唯恐惊吓到别人的绯羽,居然会忽然表现得这么激动。虽然这样的举动在别人身上也许算不得激烈,但是对于绯羽来说,已经几乎是她见过的他最强烈的情感表达了。
在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绯羽的表情,但是左瑛已经可以根据以前的经验,想象绯羽泫然若泣的样子了。她刚想出言安慰,挽回这开过了的玩笑,却看见绯羽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朝她磕了两个头。
“陛下,绯羽该死、绯羽该死。”绯羽的声音变得委屈、惶恐,“绯羽不该用这种语气跟陛下说话……绯羽失态了……只是……绯羽是否做错了什么而不自知,求陛下告诉绯羽,绯羽定必痛改……”
左瑛知道自己真的吓到这个玻璃心的孩子了,不好好说清楚,只怕会落下心病。有时候,心病也是要人命的。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绯羽即刻拿起床边的衣服给左瑛披上,以防她着凉。
“羽儿,朕想这么做的意思并不是惩罚,而是赏赐。”
左瑛这么说的本意是想告诉绯羽,即便她真的要“促成美事”也绝无惩罚的意思,相反,而是一种赏赐,好让他不要多心。下一步才解释这只是打趣成分居多的戏谑之辞,他若是没有想法,也就算了。可谁知她这么一说,在绯羽听来,却反而像是将“促成美事”坐实了。
这时候,绯羽好像已经恢复了一点平静,但是他心中的难过依旧沉甸甸地坠在胸口,也许是因为他不经意所抱有的一丝幻想,就在刚才被无情地打破了。
“陛下,”绯羽低着头道:“绯羽不会跟任何其他人‘两情相悦’的,因为……绯羽已经心有所属。”
第一百三十章 表白
这一刻,绯羽也说不清自己是变得勇敢了,还是被刚才的刺激弄得有点麻木了,居然在左瑛面前大胆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左瑛心中一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随意的玩笑,居然引向了她跟绯羽之间的关系中一个最为核心的问题。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自己身份的秘密跟绯羽说明的想法。
如今,她身边的人当中,基本上全部都是在她进入了这个身躯以后,倚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处事手腕聚拢过来的,而唯独绯羽从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双眼起就对她忠心耿耿、毫不功利地帮助她,甚至屡次舍身相救。她不想继续用欺骗和隐瞒来赢得一个人——尤其是像绯羽这样善良温柔、不染纤尘的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不想这场误会和对绯羽感情上的伤害继续下去。
她想让绯羽认清一个事实:他所爱慕的那个人是过去的那个贺兰瑛;而他对现在的她所抱有的忠心,纯粹是主仆之义而已——至少她自己所认定的事实是这样的。
也许现在详谈这个问题并不是最佳时机,但是既然谈这个问题的基础有了,再刻意隐瞒下去,罪孽将越来越深。
“羽儿,你将灯点燃,朕有话要跟你说。”
“是,陛下。”绯羽不明所以,依言点亮了床边的油灯。柔和的橘色灯光顿时洒遍了房间。两人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了。
“朕知道你心有所属。”
左瑛语出惊人,让绯羽刹那间忘记了礼节,不由得抬头错愕地看着她。
“你是屡次立下救驾大功的人。”左瑛接着娓娓道:“无论你的心上人是谁,朕都可以成全。”
这话不由得让绯羽砰然心悸,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左瑛凝重地看着绯羽。“朕想告诉你,你的心上人已经去世了。朕无法成全你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所以,朕只想你忘掉过去。重新寻找一个你愿意付出真心的人。”
绯羽瞪着无辜又诧异的眼睛,“谁已经去世?……陛下……您误会了……绯羽……”
左瑛摇摇头,继续郑重道:“朕没有误会。朕知道你的心上人就是当初的贺兰瑛公主。可是朕,却不是她。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发生在朕身上的一切。不过,朕只能告诉你,贺兰瑛已经死了。你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原来的贺兰瑛。”
绯羽挺直了身子。诧异地看着左瑛,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理智在不停地试图推翻自己的听觉,但是左瑛那令人震撼的话语还言犹在耳,根本不容颠仆。
“陛下……绯羽不明白……”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就天天跟他形影不离,此刻还在他面前跟他说着话的人。居然告诉他,她不是“她”,而“她”又已经死了。
不明白是正常的。这种事说一遍就能明白的,只能说明这货也是穿越的。
左瑛想了想,继续解释道:“也许可以这么说。贺兰瑛公主已经在那次落入御花园的玉湖的时候,溺水而亡了。而朕……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长相跟贺兰瑛一模一样、但却并不是她的人。”
绯羽消化了片刻,神色依旧彷徨,“陛下……陛下为何要如此说……陛下明明将过去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为何能如此呢……”
左瑛努力地想怎么将这个问题解释得更容易令她接受,而且,没那么吓人。所谓“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在大多数无知无畏的现代人心目中还是带着大量的浪漫主义色彩的;但是对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