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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戚夫人已经没有当初歇斯底里形象,平静得让人感觉死气沉沉,孩子死后,这位被当做替代玩物的妾室的心也跟着死了同样刚刚失去骨肉的白绮歌不想为难一个同命相连的可怜女人,尽管心里恨不得杀了易宸暄与那些为虎作伥的恶棍,面对近乎行尸走肉的戚夫人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连打她一耳光的愿望都提不起来
“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咬着牙低喝一声,白绮歌半眼都不想多看,只要看见戚夫人她就会想起孩子,想起曾在她腹中安稳睡着,历经风波却还是没能守他平安降生的亲生骨肉
她和易宸璟的孩子死了,这是重生以来最大伤痛
“皇子妃请留步!”戚夫人沙哑喊声没能留住白绮歌,直到扑通一声闷响传来,白绮歌这才止住脚步,迟疑片刻后慢慢转身一身暗色衣裙的戚夫人长跪在地,见白绮歌回头,光洁额头重重垂向地面,一连磕了十几下
丧子之痛,无爱之殇,人间悲苦之事戚夫人占了不知多少白绮歌终是不忍心看一个波涛中身不由己的女子如此伤害自己,无奈低叹,走回几步将额头沁血的戚夫人轻轻拉住
“我们都是乱世深宫里命途坎坷的女人,遭遇不同,结局却该是一样的”拿出汗巾擦去戚夫人额上血迹,白绮歌低声道,“但我比你幸运,另一段生活教会了我如何自强自立,不依靠任何人也能好好活下去,而你太软弱,甚至连尊严都舍弃了,穷尽一生都困在名为易宸暄的牢笼中无法逃离戚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叫你,你我各为其主,今天一别,他日再见便是敌人,这敛尘轩你也别再来了,否则我真的不确定下次还能控制住自己不一刀杀了你”
戚夫人默默点头,白绮歌的愤怒她最能感同身受,就算杀了她恐怕也难解心头之恨,能得到原谅已经足够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时白绮歌已经离开身前向徽禧居方向走去,戚夫人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快走两步拉近距离,声音微微颤抖:“绮……皇子妃,小心苏瑾琰,他似乎比殿下更恨你”
白绮歌没有回应,坚定脚步匀速前行
恨就恨吧,这宫中恨她的人多着呢,不差苏瑾琰一个从今以后,她与遥阖殿任何人再无干系,易宸暄也好,戚夫人也好,苏瑾琰也好,凡帮助五皇子者皆为敌人,她要做的就是尽心竭力帮助易宸璟登上皇位,霸业天下
“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们吵架了?”徽禧居内,正在院中茫然望天的白灏城看白绮歌满怀心事踏入,不由叹了口气,“绮歌,别委屈自己,白家获罪不是因为你,你也没必要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肩上你是白家唯一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妹妹,看你不开心,整个白家都不会好过”
“我没什么,不过是遇到个旧识想起些往事对了二哥,小羽最近怎么样?”随口转开话题,白绮歌立刻问起另一件让她异常关心的事情
从云钟缙处得知害死红绡公主的人还有弟弟白灏羽后,白绮歌始终担心真相过早被易宸璟发现,有不再追究她过错的承诺在,易宸璟应该不会对她怎样,可是弟弟呢?他会放过对红绡公主不敬的白灏羽吗?如今白家这一代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人,倘若弟弟再有个万一,年迈的爹娘要如何捱过老来丧子之痛?
惟愿能以自己辛劳苦劳换他网开一面,大不了用她这条捡来的性命替偿
白灏城听白绮歌问起弟弟不疑有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小羽还是老样子,娇纵惯了,什么事都任性而为常家已经数次提起亲事不愿再拖,爹爹娘亲也十分着急,可是小羽嫌弃常姑娘姿色平凡说什么也不同意,一拖就拖到现在”
“小羽跟二哥你不同,任性,蛮横,脾气差,纨绔子弟的糟粕他占了个遍现在白家家道中落,难得有女子不嫌弃他,他倒嫌弃起人家来了,当真是不懂事”见白灏城反应正常似乎不清楚红绡公主之事,白绮歌便打消深入询问的念头,反正马上要出征了,易宸璟暂时没精力专注于这件事上,不如等北征结束后她回昭国当面质问
随后白绮歌又与白灏城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晚饭是玉澈送来的,对二少爷满怀憧憬、春心萌动的小丫头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双颊绯红,白绮歌不断揶揄调笑,三个人一直闹到天黑
夜幕降临似乎对白绮歌影响很大,随着房内光线渐暗,白绮歌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少,白灏城几次担忧询问都被她推说有些疲倦一笔带过,刚入戌时便急着要回去白灏城劝不住只能任她离开,目送瘦削背影消失后,眸中质疑神色难以掩藏
“玉澈,绮歌一直与七皇子同宿?”
“没有啊,小姐之前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徽禧居,也是近几日才搬去殿下那边空房的,多说也不过半月”玉澈对白灏城不加防备,心思也没那么复杂,一言一语都诚实无比,“原本方太医说没有一两个月小姐好不了,多亏殿下没日没夜守在床边尽心照顾,补药都也是宫内最好的,再加上小姐有孕时间不长对身子伤害小,这才半个月就能下地走动了,连方太医都说小姐福大命大似有神佑呢”
极少同房偏偏怀上孩子,白灏城不禁怀疑,白绮歌的小产究竟是不是如她所说,仅仅是个意外呢?如果不是意外,那么……
英气眉宇间一缕煞气闪过,名震九州的白家年轻将军轻轻拍了拍小侍女头顶,笑容表情颇显生硬
“七皇子呢,他对绮歌好吗?有没有伤害过她?”
有没有伤害过外人说不清楚,最清楚的人正惴惴不安往书房走着,单薄身躯在门前徘徊许久后才下定决心叩了叩门,力道轻得仿佛怕惊醒夜色房门悄无声息打开,一身松散常服的易宸璟倚在门边,慵懒目光刚刚睡醒一般,惺忪又带着些许倦怠
“你还真来了?”
白绮歌斜斜挑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回走,易宸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用力扯到房内论脾气他比白绮歌暴躁,却远不如她冷硬起来那股倔强,在没发火的情况下基本都是他退避三分,这次也一样
“开个玩笑而已坐”客客气气把白绮歌让到桌边,又是搬凳子又是倒茶,过于殷勤的易宸璟让白绮歌隐隐嗅到一丝诡异味道,冷眼看去,那张清俊不失英武的脸庞总觉得与狐狸沾了七分相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易宸璟嘴角高挂的笑容僵住,手里茶壶不知道该轻轻放下还是该狠狠摔碎,纠结眼神盯了白绮歌半天,最终无奈叹口气作为收场:“你是不是多心了?我让你来只是想聊聊天,没有其他意思”
聊天非要夜里到卧房聊吗?白绮歌才不会信他鬼话,依旧不肯给易宸璟半点好脸色
“什么事值得堂堂皇子大献殷勤只为聊天?不妨说出来听听,我好考虑有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是你肯定不愿聊起的话题”脸上笑容散去,事先准备好的一堆话都不知跑去了哪里,易宸璟稍微有些紧张,深吸口气后伸手轻轻覆在白绮歌手背上,“绮歌,我想和你谈谈孩子的事”
☆、第094章 两情相悦
孩子
白绮歌有些恍惚
这两个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说近,不久前她肚子里还有孕育中的小生命满怀期待等着降临于世,说远,怀胎三月后,那个小生命终究还是离她而去
她一直不想提起有关孩子的任何事情,那是她心里一道疤,一道还未结痂、仍鲜血淋漓的深深伤口,要不是情势所逼,她多希望能生下那个孩子,看他哭,看他笑,听他牙牙学语,叫她一声“娘亲”……
“不告诉我是因为想生下孩子,对么?”易宸璟躬身,目光恰与坐着的白绮歌平视,长眸里是高兴还是愤怒无从猜测,“你就那么笃定我会让你打胎,确信我想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都不来问我一句?”
“问不问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说过,这辈子要娶的人只有红绡公主,除她之外没人可以为你诞下子嗣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那一嘴?”
白绮歌的恼火比易宸璟来得明显,从脸色到语气,无不是冰冷生硬
是他亲口说的,是他让她不得不选择隐瞒的,凭什么失去孩子后要来质问她?!他的恨给了小生命孕育机会,也是他的恨夺走孩子被众人期待的机会,还没见过人世一眼的小家伙比她更委屈,就连存在都不敢被人知晓,他的父亲,给他生命的男人,在他再没机会看这大千世界后才知道,曾经自己有一个可怜的孩子,留着自己血脉的亲生骨肉
胸口隐隐作痛,心如刀绞,用了多少日夜才麻木的伤痛再次被戳破,白绮歌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僵硬坐着,手指紧紧抓住冰凉衣衫
不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