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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沉稳的遥国第一将军罕见地情绪激动,一双眼看看皇后又看看殿内不住咳嗽的遥皇,仿佛身体里藏着巨大恐慌,用尽全力在避免某一件悲剧的到来
皇后沉默,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语气声音都沧桑许多:“我还奇怪他这几天怎么精神头十足,原来是用了这自毁的法子……他是为了与我斗,还是真的一心要留给后人盛世江山?若是为了后者,他又何必如此逼迫太子和祈安公主?”
“他为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偶遂良有些怒,对二人交谈都舍了敬语这点完全没有注意,好像又回到昔年他不是将军、她不是皇后的岁月许是不愿声音太大被人听见,偶遂良刻意压低声音:“他这辈子都致力于大遥的江山社稷,到这时仍旧不肯撒手,就是想留给璟儿一个不至混乱的遥国儿女情长和天下江山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你我都知晓,逼着白丫头去南陲九成原因都是你造成的,这话只有你最不该问!”
相处这么多年,谁会不了解谁呢?皇后长长叹息,躲开偶遂良愤怒眼神:“我当年不也是为了大遥吗?是你们总把我当蛇蝎恶人,认定我做的都是为了一揽大权……罢了,现在说来又有何用?遂良,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也和怀宇一样,一直都认为我所做一切是在害他?”
“是或不是,你自己清楚就够了”无力再去争辩旧日的是是非非,偶遂良摆摆手,迈开沉重脚步往内殿走去
看着宽阔背影转身,皇后握了握拳头,指甲顶着柔嫩掌心,声音却轻的如一缕烟尘:“告诉怀宇,只要他肯放手,我愿意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偶遂良没有回应,固执地头也不回
江山,天下,恩怨,爱恨……若是能轻轻松松解开心底死结,他们三人又怎会纠缠至今不得脱?至于皇后是真心假意都无所谓了,走到这一步,他和遥皇都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任何话
回到床榻边,遥皇似是比刚才清醒了些,苍老面容几近无色,目光却清亮:“荼儿找你了吧……”
“刚才是皇后在照顾陛下”
“朕不需要人照顾,朕很好……”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急促且剧烈的咳声,干净衣袖染上大片黑红色血迹这情景偶遂良不是第一次见,一次比一次揪心,能做的却只有沉默,仔细听老友吃力地说每一句话
“萧百善精通兵法阅历又丰富,有他去南陲帮忙应该不会出事遂良,你在萧百善走之前去找他聊聊,可能的话,找个机会借口让白绮歌回来吧——她再犯错,朕就不得不加以惩处了”
主将安排不当导致粮草辎重被劫,这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往大了闹丢官掉脑袋也是合情合理的,偶遂良看出遥皇要保白绮歌的意思心里大石登时轻了不少,忙不迭点头:“我会尽快联系萧将军”
“璟儿那边朕说不通,先让他们两个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冷静,也好让朕考虑怎么才能寻得两全之法,倒是那群吱吱乱叫的老鼠要早日处理”一抹精光闪过,遥皇语气陡然变冷,“胭胡国名为朝见实则从中挑拨,期望我大遥与突起新国开战好从中渔利,这点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朕耳目?呵,等到他们发现广戍军不过是个诱饵,遥军主力早从外围潜入漠南地域时,恐怕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吧?尽用些下三滥的招数辱了璟儿身份名誉,等大军彻底掌控漠南五国,朕第一个便要灭了胭胡!”
偶遂良哑然失笑:“不愧是父子,陛下和太子的脾气都是一般无异的只不过陛下是为太子所蒙耻辱,他却是为了白丫头,能早点让白丫头回来与他相聚,那孩子哪里还会误解呢?”
“想误解就误解去好了,等朕百年之后留给他一个安定平稳的遥国,那时他就会明白朕的用心良苦”
无声无息轻叹,偶遂良默默摇头
假如英明一世的遥皇对人多几分信任,又或者有什么话能挑明坦言,也许和许多人的关系不至于今天这样僵化,只靠他这个和事老从中斡旋终不是解决之道啊……事到如今也只能如遥皇所说一步步走下去,待到尘埃落定、天下太平,许是这父子二人就能够坦诚相见了
当然,那也得白绮歌此番讨逆平安无事才行
南陲边境,数日阴雨连绵,久等不见宫里有消息传来,白绮歌只能借助宁惜醉弄来的少量粮草艰难度日与帝都断联系已有十余天,面对诡计多端的新国游散势力白绮歌头痛不已——如今不再是广戍军讨逆平乱,而是对方主动骚扰滋事了
“启禀将军,粮草库遭了贼人,四千石粮食剩下不到一半了!”
“将军!将军!咱们放出的信鸽都都被人射下来,消息没办法传回帝都啊!”
“白将军,我军斥候营一夜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书信……”
糟糕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传来,手下彭、艾两位副将拿不出好建议,邓参军更是两眼一抹黑干等白绮歌提出解决之法,偌大的广戍军营竟无人能为她排忧解难,唯一一个能稍稍给她出些主意的却是个外人,一个专注于经商根本不懂用兵打仗的游商
“只剩这些粮草,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宁惜醉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手指紧紧绕着浅色发丝,和白绮歌一样愁眉不展,“信上说什么,表明对方身份了吗?”
“偏僻荒凉之地,有能力悄无声息劫走斥候营的还会是谁?斥候营是广戍军中仅次于寒枪营的精锐士兵,彭将军和艾将军都快急哭了,说是这批人回不来皇上肯定会治他们死罪”一声幽幽叹息,白绮歌疲惫地揉着额头,“那封信上说不会伤害斥候营分毫,但要求我独自去见他们的主将,不许任何人随行,只要我人一到他们就会放了斥候营所有士兵”
宁惜醉停住指上动作,惊讶地盯着白绮歌:“白姑娘不会是想去赴约吧?”
“除此之外,宁公子有更好的主意么?”
“那也得确定劫走斥候营的是谁才行,总不能因着一封信就孤身犯险,很容易中了第三方奸计”
宁惜醉的话让白绮歌不解,皱皱眉,一脸疑惑:“宁公子认为留下信引我赴约的人不是安陵国?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宁惜醉摇摇头,“如果真是他们要你过去,之前做那些事有什么意义?而且既然他们能深入粮草库盗取粮草,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劫走白姑娘你或者其他人作为要挟,非得大费周章劫走一个营的士兵呢?这两点我实在想不通,总感觉劫走斥候营留下书信的人与安陵国并非同一伙”
望着窗外阴霾,白绮歌长出口气,胸口仍是憋闷,脸上挂起落寞笑意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宁公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275章 雌雄命蛊
“怎么会是无路可走其实白姑娘有很多退路只是你不肯去选择一直在作茧自缚”看着白绮歌寂然表情宁惜醉忽地抛出不明所以的话
白绮歌略略惊讶:“宁公子的意思……”
“不执着于太子妃之位就可以了吧遥皇如此逼迫是为了让白姑娘放弃成为太子妃不去违抗他的意愿不就行了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从未有过的表情出现在宁惜醉脸上略显急促的语气丝毫不给白绮歌反应时间“白姑娘所走每一步都在为喜欢的人考虑而今压力重重也该放手为自己想一想才对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付出过少得到多少这一切又是为了谁白绮歌从没有仔细想过宁惜醉一反常态的质问带着些许心疼刺得她难受却无从反驳是啊只要她放弃易宸璟放弃为了成为他妻子所作的种种努力现在所有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可是她放得下吗
愁思烦絮化作点点沉默在帐中扩散蔓延白绮歌失神不语宁惜醉也不去吵她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边只是被忽视的目光里多了几许厌恶对他自己的
“这时不该对你说这种话我只是不希望白姑娘以身犯险临别时宁某答应过太子要照顾好你这个约定无论如何要履行到底”原本毫无关系的易宸璟被拉来做借口宁惜醉总算能舒坦些但仍不愿直接面对白绮歌毫无怀疑的双眼平生第一次他会如此不自然
“我一直认为宁公子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到现在也是一样”白绮歌掀开帘帐晦暗光线没有让帐内更加明亮倒是冷风呼呼吹进迎着潮湿冷风白绮歌微微闭上眼埋在心里的话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在我踏上大遥土地时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会恨宸璟会与他斗个你死我亡可是慢慢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变成了他的妻子看着他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听他说过去那些肝肠寸断的故事宁公子大概不知道最初宸璟伤我有多狠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他泄愤无论是我的身子还是心都因为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