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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告退”
期待已久的当面对质中断九死一生重返故土的大遥七皇子声音冷绝面上神情陌生疏离就好似根本不认识眼前欲言又止的苍老男人连半点敬畏关切都不肯施舍
既然从未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又何必认其为父
他的生父早在当年狠心送他去昭国做质子时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带着一身漠然转身易宸璟冷得像块冰不等遥皇回应便一脚迈出寝殿
“宸璟……”做了旁观者许久白绮歌终是忍不住的低低开口
易宸璟身形一顿似是才想起身边少了个人微微侧身偏头手掌伸向妻子面前:“走吧绮歌没什么可说的了”
白绮歌点点头毫不犹豫握住温热手掌头也不回
如果无路可退、无路可走易宸璟身边就是她最后归宿成也罢、败也罢她是他的妻别说面对失败困境便是黄泉死地也要一起走下去又何况他们只是暂败一程而非满盘皆输易宸璟看起来的确是失望透顶但白绮歌相信他的举动并不等于放弃易宸暄手上染的血、背上负的罪不是有遥皇袒护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遥皇不愿处罚是吗那好这件事不必再经过遥皇了夺皇位不是只有皇帝认可这一套路可走
人拦着她便铲除阻碍
天不许她便逆天而行
易宸璟和白绮歌的无礼举动并未受到遥皇呵斥闭上眼一声叹息风烛残年的老皇帝说了这一生最没底气的一句话:“给朕些时间朕……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离去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遥皇一声苦笑枯瘦手掌紧紧抓住搀着他的易宸暄
“父皇”
“暄儿他终归是你的兄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易宸暄遥皇松开手坐到榻上语气凉薄三分“偶将军把五皇子送回遥阖殿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见面”
“末将遵旨”
如此结果易宸暄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既然选择了保他何不坚持到底软禁算什么意思对易宸璟的愧疚作祟么抑或是警告他不要再玩这种阳奉阴违的危险游戏易宸暄忽地生出几许蔑视原来这个权掌遥国数十年的老家伙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懂得做事要做绝才无后患的道理
不过至少他还站在易宸璟之上
本该是了结一切、真相大白的日子因为遥皇离谱的偏袒竟有了九分荒唐意味易宸璟沉默着寝殿离开沉默地步履匆匆浑身上下除了手掌外几乎冰冷透顶唯有与白绮歌紧握的手是真实的其他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是一场无聊的玩笑
“你明知道顶撞皇上没有任何好处到底在恼火什么”白绮歌任由他拉着纤细手腕一圈红印
易宸璟不想回答放慢脚步让白绮歌不至疲惫地跟着他疾走两只肩膀终于又并排靠拢
“父皇说过北征归来后会封我为王也不知道我们走过的那些土地会不会有哪一片将成为我们的新家”与故作轻松的语气相对应的是一张看不见表情的脸易宸璟试着露出笑容结果只是动了动唇角全然忘记笑是一种怎样的动作表情笑不出来就不笑吧戴面具的日子他过得够多了也许在白绮歌面前他可以放下所有戒备露出真正的表情难过或者心伤
原以为太子被废后皇储之位是二选一的抉择没想到争来争去却是一场糊涂仗从小就被当做棋子任人摆布的失宠皇子怎么可能被列入考虑范围易宸璟想笑自嘲地笑笑自己自不量力笑自己痴心妄想如今易宸暄高兴了吧即便罪行被揭露也有父皇极力袒护以后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而他不得不默默退出争夺好的话封个王爷老死异乡也可能在什么时候因为“意外”断送性命谁知道呢
从未有过的沮丧
“易宸璟你看着我”近乎命令的语气来自白绮歌易宸璟下意识转过头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啪地一声指印未去的脸颊又多了一抹疼痛
愕然看着薄唇紧抿的白绮歌易宸璟不知所措
“还没清醒要不要再打两巴掌”白绮歌再度抬掌认真神色绝非开玩笑
易宸璟皱眉一把抓住半空高悬的秀手:“你干什么”
“打醒你”
“没心情和你闹”
易宸璟忘了她是白绮歌野蛮得很才一松手另一侧脸颊又是清清脆脆一耳光这一耳光彻底打破了他的忍耐积攒到快要放不下的各种情绪瞬间涌进脑海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却找不到宣泄之处憋得想要发疯
她总是轻而易举地让他原形毕露
那两巴掌看似用尽力气却并不疼痛柔软指尖轻揉着遥皇留下的掌印指痕片刻前抡起胳膊抽人的白绮歌忽而变得温和:“给你一夜时间冷静下来之后从长计议倘若你还是胡乱恼火找不到方向我就一直打你打到你清醒为止当然我会陪着你”
大掌覆在微凉的手背上易宸璟闭上眼深深吐息感受着独属于白绮歌的气息
冷静像她一样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要死心顽强地寻找着一线希望
这样想着那些盘踞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的愤怒好像被驱散一般不过片刻便消去大半重新锁回最深层的心底
睁开眼伤疤横陈的容颜正静静对着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长长舒口气易宸璟将单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依靠熟悉的气息、温度恢复俱疲身心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那要看你表现如何”白绮歌挑起眉梢唇角点点笑意“巴掌打过了你还犯浑的话就算甜枣到嘴里我也会再把它打出来”
☆、第216章 隐晦警告
离开遥皇寝宫后易宸璟并没有直接回敛尘轩他不希望被敬妃看到自己失落的样子和白绮歌两个人在御花园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散心待稍稍平静下来才往回走到敛尘轩时正遇上偶大将军听说易宸暄已经被软禁易宸璟仍是高兴不起来
“陛下有他的苦衷七皇子也该体谅体谅才对听陛下的意思这件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只不过左丞相已死又没有证据说明谨妃参与其中要罚的话也只能罚其他从犯了”
易宸璟对偶遂良一向尊敬言语间并不像对遥皇那般冷淡听起来却也没什么好气:“查或不查没区别人证物证俱在都可以视若无睹难道要五皇兄当着父皇的面杀了我才算证据”意识到自己是在把火气撒在旁人身上易宸璟挥挥手语气平和几分:“不说这些了我还没谢过偶将军我不在时亏得有偶将军保护娘亲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提及敬妃偶遂良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低低叹了口气:“别谢我办事不力敬妃娘娘……”
“娘亲怎么了”易宸璟心忽地一紧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过于感情用事凡事以大局为重所以回到帝都后强忍着对敬妃的担心先去了遥皇那边加上之前苏瑾琰也没多说什么所以根本没有考虑敬妃是不是安好的问题偶遂良的自责语气让易宸璟心里一阵惊慌顾不得继续追问推开体格魁梧的老将军冲进敬妃房间
“殿下……”
“五皇子……”
卧房里脸色极差的敬妃正睡着床边玉澈、锦昭仪看见易宸璟回来面上却笑不出低下头暗自垂泪易宸璟最不愿与哭哭啼啼的女人打交道索性敛起衣角坐到床边紧紧握住敬妃的手
手很凉凉到易宸璟骨肉里心痛欲碎
“娘亲是我回来了”
易宸璟伏在敬妃耳边低语唤了半晌敬妃似是转醒睁开眼空洞地望向床榻顶帐茫然表情就好像不知道眼前正是朝思暮想的儿子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脸颊滑落枕边一声悲过一声:“璟儿……璟儿……我的孩子我的璟儿……”
“娘亲我在是我啊我是璟儿”
敬妃依旧对易宸璟不理不睬一边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恐慌弥漫易宸璟伸手在敬妃无神的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白绮歌心一凉询问目光看向玉澈
“玉澈无能玉澈废物没能照顾好敬妃娘娘小姐打死我吧打死我吧玉澈辜负了小姐的嘱托”几近崩溃的玉澈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两只手狠狠抽打着自己转眼间脸颊就肿起老高
对白绮歌而言玉澈就像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样看她如此自是不忍忙拉住玉澈的手把人拽起:“好好说话这是闹什么”
玉澈泣不成声说不出来还是旁侧偶遂良愧疚地道出原委:“陛下派我带着百名禁军去山中保护敬妃娘娘一次刺客偷袭时说殿下已经死在灵芸城敬妃娘娘听了之后……之后敬妃娘娘就一直这幅模样天天叫着殿下的名字说什么问什么都没有反应眼睛也哭得看不见了”
不用太医诊治也知道敬妃这是急火攻心、悲痛欲绝因过度思念儿子竟然生生哭瞎眼睛失了心魂
这就是母亲坚强起来可以用单薄肩背为儿女撑起一片天地软弱起来亲生骨肉的一个噩耗便可以将整个人彻底击垮
“我在故乡时听闻有人得过这病说是只要不受刺激慢慢就会转好现在殿下回来了谣言不攻自破我想只要殿下多陪陪敬妃娘娘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用不了多久敬妃娘娘就会恢复的”白绮歌撒了个谎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