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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衿举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望着这两人有些发愣。
在古典文学或戏曲中。古代闺秀都是斯斯文文,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却不想李玉媛这两人,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
“喂,她们两人,怎么这样啊?”站在人群外围,离夏衿最近的一个闺秀。拉着她的同伴低声问道。
她同伴撇撇嘴:“你不常出来走动,想是不知道罢?这两人一个是知府家的小姐。一个是镇抚使家的姑娘。你也知道,知府大人是寒门出身,考中了进士才做了官。他家老夫人是市井出身,夫人也是商贾的女儿,这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闺女来?镇抚使家就更不用说了。当年是个泥脚子,跟着宣平候爷打仗发起来的。一个粗人,娶的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养不出什么好女儿。这两家呀,就是半斤对八两。偏朱心兰和李玉媛还一同看中了罗家三公子。为一个男人斗死斗活的争了好几年,可罗三公子对此事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直接把她们晾在了半道上。”
不得不说女人,无论年长年少,是闺秀还是杀手,都是喜欢八卦的。这番话不光让那闺秀听得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便连夏衿,也兴趣大起。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听到罗骞的八卦。两女争一男啊,有趣有趣。
“知府不是比推官的官要大吗?朱心兰真要喜欢罗三公子,直接禀了父母,叫人上门去提亲不就完了吗?哪用得着这么跟李玉媛当众争吵?”
“嘿,你这就不知道了。罗大人虽是推官,官职不如知府朱大人,但人家是世家子弟,家族里做京官的都不知凡几,他家嫡子的亲事,哪里是朱大人说结亲就结亲的?大概朱大人也怕丢了面子,所以只装作不知道吧。”
这边窃窃私语,那边争执不休,也不知是谁高声叫了一句:“都别吵了,这是宣平候府,可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有什么话,回去再吵罢。”成功地让朱心兰与李玉媛都闭了嘴。
“行了行了,咱们去那边看花吧。”
“走吧,别再吵了。”
朱心兰和李玉媛各自交好的闺秀,连拉带拽地,把她们俩都分别拉走了。
而那窃窃私语聊八卦的两个人,也挑了一条没人走的小路,往那边去了。
这地方一下子变得异常清静。
夏衿将手里凉掉的茶水倒了,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慢慢地啜着,又拿起碟子里做工精致的豌豆黄,慢慢地吃了两块。待得估摸着大家都走远了,这才起身,慢慢地朝一条小路走去。
候府就是候府,果真是财大气粗。即便是荒了十几年没人住的地方,这花园也打理极为精细——路的两旁,依着高矮层次、叶子和花颜色的不同,乔木和灌木、伏地植物的差异,种了许多植物,一株株都生机盎然,根肥叶茂。此时正值仲春时节,一簇簇的鲜花竞相开放,红的紫的黄的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夏府的小花园疏于打理,又是小户人家没甚品味,再加上夏衿穿来的日子正值冬末春初,实在没什么看头;而现在夏家三房新搬的宅子,因为久没人住,花园都荒芜了,野草比花木还要茂盛,需得花上半年一年的时间,好好拾掇。
所以走在宣平候府这花木繁茂的后花园里,闻着随风而来的清草和鲜花混合的特有的清香,夏衿只觉得心旷神怡。
可她这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被一阵嘈杂声给打破了。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快来人了,有人落水了……”有女子的高声在远处大叫。
“啊,出什么事了?快去看看。”各处花丛树林里三三两两钻出人来,纷纷往叫喊声方向跑去。
夏衿停住脚步朝那边望了望,可树木太高,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她想了想,还是朝出事的地方走去。
不是她爱管闲事,而是这时代人对品行声誉的维护,比性命还看重。要是让人看到她听到呼救声都无动于衷,不知有多少难听话在等着她呢。
待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一阵,再拐个弯,一汪碧湖呈现在了夏衿的眼前。而小湖边,此时已围了许多人,大家都伸长着脖子,朝湖里张望。而李玉媛此时没有了刚才嚣张,钗环零乱地站在池塘边哭泣,嘴里一个劲地喃喃道:“不是我,真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呜呜……”
夏衿顾不上看她,目光朝湖里扫去。待看清楚湖里的情形,她顿时一怔。
此时离岸边有十几米的地方,沉沉浮浮的是一个鹅黄色身影,想来是那位名叫朱心兰的姑娘。而在她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岑子曼今天穿的就是一身热烈如火的大红色锦锻夹袄。这个人,想来就是她了。
夏衿往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果然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岑子曼。
“天哪,怎么岑姑娘也落了水?”
“不是,是朱姑娘落水,岑姑娘去救她。”
“可、可是……她们的情形似乎都不妙。”
夏衿看清楚湖里的情况,眉头也皱了起来。
岑子曼会游泳,救人心切,但她却是个棒槌,可能从未在水里救过人,不知道先把人打晕了再去救,而是直接上前就扶了她的胳膊。结果被失了理智的朱心兰不管不顾地缠住,胳膊腿都划不了水,直直地便被拽往水里去。要是再没人相救,恐怕两个人都要被淹死在池塘里了。
夏衿转头看看,见众闺秀虽焦虑担忧,却没有一人准备下水救人的;宣平候府的下人站在附近的只有两三个,跺着脚一脸焦急,却是没有下水的意思,想来是不会游泳;另有下人在往回跑,显然是去搬救兵、叫主人,另一个原先跟在岑子曼身边的小丫鬟则被吓懵了,正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情况紧急,不能再等下去了。夏衿即便心硬如铁,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她将那件新做的湖蓝色夹裙一脱,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那些闺秀见夏衿跳了水,一个个都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谁?”她们互相问道。
“不知道,不认识。”
“我知道,就是刚才候府下人带过来的,说是什么小郎中的妹妹,让岑姑娘照应一下那个。”
“哦哦。”大家都恍然大悟,想起夏衿是谁了。大家希望顿生,眼睛紧紧地盯着夏衿,心里祈祷她能把水里的两个人救上来。
正文、第九十八章 主意
这些小姑娘,还是比较单纯的。虽说有些不大喜欢朱心兰,却也没人愿意看到她溺水而亡,更何况,还有个岑子曼呢。要是岑子曼死了,她们虽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宣平候爷的怒火,没准就烧到临江城所有官员的头上。父亲被迁怒,她们也讨不着好去。
而夏衿的表现也没叫她们失望。脱了厚重的外裳,她在水里轻便如鱼,一起一伏几个纵身,就出现在了离岸边十几米远的地方。
众闺秀看到她这出众的泳技,一个个都惊呆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夏衿,期盼她能从水里把那两位姑娘都救回来。
此时岑子曼已被朱心兰拽到湖里去了,刚刚还飘浮在水面上的红裳,完全不见了踪影。
夏衿游到她们附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张眼望去,便见一红一黄两个身影纠缠在她不远处。她游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一掌,把她们击晕在水里,这才一手一个,把她们从水里捞了上来。
“啊,快看,起来了起来了……”岸上传来姑娘们惊喜的尖叫声。
“她能不能把两个人都带上岸来?”又有人担忧。
虽然水里有浮力,不需要像陆地上扶人那般用力,本来以夏衿如今的本事,拎两个人上岸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但她胸肋上还有箭伤,此时左手拖着晕迷的朱心兰。那处已隐隐作痛。换作别人,或许根本支撑不到岸边,只能是在水里等着宣平候府的人来。
但夏衿不是一般人。这家伙即便中了箭,都扔能背着一个大男人在屋顶上奔跑跳跃,拔箭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拔完箭后还能神情自若地跑回家去,实在不能以常人的忍耐力去衡量她的。
所以,待宣平候府的人火烧火燎的跑了过来,坐在厅堂里聊天的宣平候老夫人等人也得到消息往这边赶时。夏衿已精疲力尽地拖着两个人上岸了。
“岑姑娘,岑姑娘……”
“朱姑娘。朱姑娘……”
“天呐,怎么办?她们这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已经……”
那群闺秀一见三人上了岸,就围了上来。对着岑子曼和朱心兰七嘴八舌地叫唤起来,又争相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两人身上,把浑身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