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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宸濠望了望苏挽月,很给面子地道了个谢说:“多谢苏姑娘关心。”
朱宸濠的二夫人名叫冰兰,是南昌府都指挥使王洪昌的掌上明珠。
冰兰十五岁就被父亲嫁给了朱宸濠,因为一直没有子嗣,至今都没有得到世子妃的封号,在宁王府的地位也远远不及为朱宸濠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丫鬟出身的三夫人晴翠。
朱宸濠府中姬妾众多,像简泊然、司寇青阳、夏绯檀等人还能有四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的头衔,而诸如司寇玉烟之类的女子,甚至连姬妾的名分都没有。因为出身的缘故,朱宸濠对冰兰还算是特别照顾,这么多年不说恩爱有加,倒也是相敬如宾,并未有因为冰兰未诞一子半女而特别冷落她。冰兰在他心目中不甚得宠,但待遇也不算太差。总而言之,朱宸濠对这些夫人们态度都很淡然,对谁都说不上特别喜欢。
这些八卦传闻,都是苏挽月白天在王府中闲逛的时候,随便找几个丫鬟们聊天时所得到的。
冰兰所居住的兰香阁,布局和设计是明显南北融汇的样子,阁楼前头有一堵高墙,这是江南园林在后宅女眷的住处很爱用的一个警醒,意思是要懂规矩,后宅望不到前院,女眷是不能插手男人之间的事宜的。那堵墙很高,还有个意思,是不可红杏出墙。
进了兰香阁,最显眼处摆着一道七彩琉璃的屏风,颜色绚丽,这类明黄和朱红交错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北方显贵的风格。转过旁边的珠帘,面阔五间,暗两间的布局,朱宸濠的二夫人此刻在最里面的房间内。
“小王爷也是刚刚才知道二夫人‘病’了?”不知为何,那屋子里头很是阴暗,空气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气氛有些诡异,苏挽月出声问了一句,她不相信真有“中邪”这种病。
“她生病已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为什么今晚格外严重。”朱宸濠简单回答了一句,他走在最前头,回过头来望了下苏挽月,“希望不会吓到苏姑娘。”
“有那么严重吗?”苏挽月撇撇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二夫人身患怪病,样子有些恐怖。”跟在朱宸濠后头的侍卫低声解释了一句。看样子那人极受朱宸濠器,不然绝不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自己的主子。这人瞎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有些下三白,看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恶毒。
苏挽月望了望,心里“咯噔”一下,光看面相,此人也不像是个好人。
“那知道是什么病么?”敛回了思绪,苏挽月问了句。
“王爷遍寻了名医,也未得出是什么病来。”那侍卫回了句,不无遗憾的那种语气,但苏挽月却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悲怀,显然是事不关己的那种心态。
朱宸濠走到冰兰的卧房门口,掀开了帘子进去,只听见他压低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挽月和冷霜迟没有贸然闯入,但她的听力很好,大约听见有个女子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发出一声声呻吟,她似乎无比痛苦,朱宸濠尽力安抚着她,但这些无用的话语并不能减轻她的痛苦,最后那个女子像是已经绝望,忍不住低声哭泣。
“小王爷,我们可以进来吗?”苏挽月对着帘子里头,沉声问了一句。
朱宸濠停顿片刻,才说:“请进。”
冷霜迟掀了帘子进去,隔着还有一段距离,苏挽月就瞧见屋子里头架着一口大锅,闻着味道应该是艾叶草,旁边的侍女把拿进来的白绸煮到水里,再捞起来送过去。
苏挽月好奇地走过去,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只见她面目憔悴,看不出原本的容颜,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了床沿边,那头青丝已经几近枯黄,她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面红额热,浑身都肿胀起来,尤其是肚子更是鼓胀得厉害,虽然面容没有太多恐怖之处,但明显感觉到是个元气殆尽之人。
“二夫人这个症状有多久了?”冷霜迟淡淡地开口询问。
在踏进这个房间之前,苏挽月没想到冰兰的病情会这么严重,若是提前能有一些耳闻,她也不至于会好奇到这种程度。人的好奇心有时候足够害死自己,在没见到事情真相时,总是能嘲笑别人大惊小怪,如同先前见着那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她还在想是不是这些故人没见过世面,但等到她自己亲眼看到了冰兰的情况,才觉得于心不忍。
“快一个月了。”朱宸濠抬起身体,轻声回答着。
一名丫鬟把帕子拧干,再搭到冰兰的额上,另外一个丫鬟不停在给她揉着手臂,冰兰手臂上也肿胀得厉害,只有不断揉捏方能稍微减缓疼痛。
冷霜迟低头看了冰兰一眼,伸手试探她的脉搏,恰巧冰兰也费力睁开眼,她看着冷霜迟的眼神仿佛有千言万语。那一眼,凝固了很多很多的希望和求生的本能,人的眼神往往最能体现人的心灵意志,尤其是将死之人的眼神,最能让人动容。
苏挽月看着冰兰的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动。
“小王爷,可否出去说话?”等着冰兰缓缓阖上了眼,冷霜迟侧头对朱宸濠说。
朱宸濠点了下头,起身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恕我直言,二夫人的病已经无药可治。”到了外面,冷霜迟停下了脚步,有些惋惜地看了朱宸濠一眼,“二夫人并不是生病,不过是被人下毒了,而且还是一种混合毒药。”
苏挽月顿时暗自心惊,好端端的,冰兰怎么会被人下毒?
果然,朱宸濠铁青着脸看着冷霜迟,语气有些冷厉地说:“是何毒?麻烦冷兄说清楚些。”
“此毒是用十三种慢性毒药配制而成,凡中毒者,不出三十日必死。初则吐泻,然后则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更严重的时候面、耳、鼻、肚都会肿胀,痛苦在夜间更甚,内外交攻,无法求治。”
冷霜迟说完这一席话,朱宸濠和他身边的王府众人顿时都沉默不语了,因为他所说的症状,都和冰兰的病症一模一样,毫无纰漏,简直奇准无比。
“冷兄是医道圣手,兰儿此病可还有得救?”朱宸濠立刻问。
“时间来不及了。”冷霜迟缓缓摇头,“如果中毒初期,我还能设法拖延控制病情,再寻求解药之法,现在二夫人已病入膏肓,我恐怕已无能为力。”
“那……会是谁下的毒呢?”一直站在朱宸濠身侧的司寇玉烟有些怯怯地开口问。
苏挽月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略微惊讶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司寇玉烟是个蛇蝎女子,一定是手段狠厉、仗势欺人之流,但今晚与她相见之后,发现她竟然总是低垂着头,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似乎很怕朱宸濠的样子,且不说和夏绯檀那样的厉害女子比,就是和她的亲姐姐司寇青阳比,也算不上是个强势的人。难道说她的柔柔弱弱都是装出来的,属于扮猪吃老虎的那种女人?
“你先回去,不必跟着我了。”朱宸濠扫了司寇玉烟一眼,出声吩咐。
“是。”司寇玉烟不敢再作停留,她带着随身丫鬟离去,纤细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花园的小径深处。
“鹰眼,你去查一下。”朱宸濠抬手,吩咐了下那个瞎了一只眼的侍卫。
苏挽月暗想原来他的名号叫“鹰眼”,真不知道朱宸濠赐给他这个名字,是为了讽刺还是颂扬。
鹰眼拱手领了个命,转身即走。
朱宸濠抬头看了看冷霜迟,依然十分客气地说:“冷兄慧眼,兰儿病入沉疴,无论她有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们都尽人事吧,哪怕能够让她减轻一点痛苦也好。”
冷霜迟略点了一下头,说道:“我稍后开个药方给你。”
朱宸濠神情似乎有些悲伤,哀叹着说:“我本以为兰儿是患了怪病,没想到是被人所害,才会受了这种罪。如果让我查出下毒之人,我绝不会轻饶!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究竟是谁这样居心叵测谋害她?我实在想不出缘由。”
“听说二夫人出身名门,或许其中有些缘由吧?”苏挽月貌似随口说了句。
“挽月,不要随意猜测,以免引起误会。”冷霜迟听出她话风不对端倪,随即出言提醒。
苏挽月淡淡一笑,缄默不语。
“苏姑娘是否在怀疑什么?你接着说。”朱宸濠眼神有些暗沉,紧接着追问了句,他斜瞥向苏挽月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波涛暗涌。
“我只是按常理推测,听说二夫人的父亲是南昌府的官员,当年他将女儿好生生的嫁给小王爷,如果二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王府里,她的父亲会善罢甘休吗?所以说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碰到别有用心的人,足够作为兴风作浪的理由了。如果真有人下毒置她于死地,只怕还有更厉害的下一步棋,让小王爷你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