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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皇上留宿殿中,倒也无碍。”风清扬淡声回着,一面收拾着药箱。
灵犀单手托腮,掰着手指数着,又道,“这两月以来,皇上入后宫七次,宠幸洛贵妃两次次,夏贵人与庄贵人各一次,留宿永寿宫偏殿三次,这还是第一次留在广阳殿过夜呢。”
风清扬一笑,回道,“飞澜性子执拗,这阵子一直与皇上置气,皇上来一次,她赶一次,今夜也不知皇上用了什么法子才留下的。”
灵犀有些微的错愕,她对飞澜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是塞外赫赫有名的将军。只是,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对帝王的爱不屑一顾。她想,她真的需要时间来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叫做慕容飞澜的女人。
……
君洌寒半靠在飞澜床边睡了一夜,翌日清晨醒来,肩上竟多了一件厚重的披风。他微扬了唇角,温润的眸光静静落在飞澜安然沉睡的小脸上,心竟出奇的平静着。
他俯身靠在她耳畔,轻喃了句,“澜儿,朕要去早朝了。”他低柔浅笑,情难自控的吻上她樱红的唇片,虽是浅尝辄止,但飞澜浅眠,还是被他吻醒了。
他的唇依旧与她胶合着,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如玉的面颊。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飞澜的头脑还有些迷糊,眨着一双无辜的眼,静静凝视着他,半响后,才意会出他是在侵犯她。
“君洌寒,你分明答应过我的……”她些微的恼怒,伸手试图推开他沉重的身躯,却反被他擒住了手臂。置于唇边轻啄了下。
“只是一个吻而已,澜儿越发吝啬了。”君洌寒朗笑着,起身下榻,对殿外唤了声徐福海。
很快,殿门从外缓缓开启,徐福海带领着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小宫女捧着的托盘中是崭新的明黄龙袍。
“澜儿,为朕更衣。”他轻唤道。
“飞澜不会,还望皇上恕罪。”飞澜别开眼帘,清冷的回了句。
君洌寒无奈摇头,倒也没再请求,只吩咐了徐福海更衣。
徐福海自幼服侍皇上,手脚十分利落,片刻的功夫,便为君洌寒穿戴整齐。
君洌寒一身明黄,冷傲威严。一扫昨日疲惫之色,分外神清气爽。他在飞澜榻边坐下,伸臂轻抚过她柔软细密的发丝,“朕要去上朝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下朝之后,朕再来看你。”
“嗯。”飞澜几不可闻的轻应了声。
君洌寒离去后,飞澜哪里还有睡意,她披衣而起,伸手推开了窗棂,侵着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飞澜微扬起脸,缓缓的合起眼帘,深深的吸允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散落在她苍白的面颊,晕开一片金黄的色彩。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微弱的几不可闻,却并未逃过飞澜的耳朵。唇角扬着一抹冷笑,“表哥大驾,飞澜有失远迎。”话落后,飞澜缓缓回头,对上顾非凡一弯深邃的眸。
“最近过的好吗?”顾非凡沉声问道。
飞澜唇边笑靥敛起,平淡的回了两个字,“不好。”
顾非凡微愣,他没想到飞澜会如此冷漠直接。
见他沉默了,飞澜反而低笑出声,“我知道表哥一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顾相难道不懂避嫌吗?”
顾非凡笑,眸光不由深冷几分,“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我才能有机会接近你,所以,只能选他上朝之时。”
“那顾相想说什么?”飞澜明眸微眯着,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泛着清冷。
顾非凡有短暂的沉默,俊容深沉,低哑开口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会远远的守护你。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带你离开的。”
飞澜冷然低笑,眸底都是一片寒凉,“我幸福与否,与那个叫做君洌寒的男人无关,也与你无关。若表哥真的希望我好,就不会动手害无忧。”
顾非凡震惊的看着她,手掌突然收紧,“你……”
“表哥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吗?”飞澜嘲弄的笑,绝美的笑靥却无法融化眸中冰雪,“永河公主爱你如斯,她的确三缄其口。但当日你将无忧带出府,多少双眼睛看着,总有些风声能传入飞澜耳中。”
顾非凡别开视线,不敢去迎视她剔透的眸光。“飞澜,你恨我吗?”
飞澜不去看他,眸光遥遥望向窗外天际,哼笑回道,“恨吗?没有爱,怎么恨?!”
她清冷的话语,无疑是伤人的,顾非凡双手紧握成拳,发出骨节碰撞的脆响声。无忧出事的时候,她曾刺了君洌寒一剑,顾非凡本以为,她与君洌寒之间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飞澜那样的恨着,原是因为爱到刻骨。
“飞澜,对不起,我没想过,君洌寒会为了瑜琳而放弃无忧。”他哑声说道,这一句很明显是火上浇油,存了心要挑拨飞澜与君洌寒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顾非凡承认,这样的确很卑劣,但他就是嫉妒,嫉妒那个男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却能肆意的挥霍着飞澜的爱。
飞澜唇角仍含着浅显的笑靥,时过境迁,痛到麻木,她已经再感觉不到痛了。
“他一直以为,无忧是你与永河公主的孩子。表哥因为他是皇上的骨肉而要害死他,那么同样,皇上又怎么会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呢。”飞澜说罢,缓缓转身,幽冷的眸光淡淡散落,没有一丝焦距,而那双空洞的墨眸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表哥知道为什么无忧死后这么久,我从未想过为他报仇吗?”
顾非凡沉默,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飞澜一剑刺来,刺穿他的身体,让他得到解脱。
“这是命,而飞澜认命了。无忧的人生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死对他来说,或许是种解脱。何况,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害死无忧的人是你,是宁王,是皇上,还是我自己?”飞澜每一个字说的都十分艰难,无忧的死一直压在她心上,像一块大石,让她根本透不过气。
看似简单的等价交换,其中却暗藏着无数的阴谋与背叛。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是害死无忧的侩子手。可是,对于顾非凡,她舍不得下手,她的确对他有太多的愧疚,对于宁王,她杀不了他,而对君洌寒,她恨了他,也伤了他,更多的却是爱。所以,她认命了,她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飞澜用手掌紧紧的捂住心口,胸腔中心子没跳动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痛的让人窒息,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泪,还是滴答的落了下来。然后,她对顾非凡说,“表哥,你走吧,从今以后,飞澜再也不欠你什么。”
面对她苍白到失去血色的脸,顾非凡心慌了,三两步上前搀扶住她,“飞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死不了。”飞澜冷冷的甩开他,她随意扫了眼窗外,今日晴空万里,天色正好。“皇上马上就要下朝了,表哥该离开了吧。”
顾非凡咬了下牙,的确,他离开的时间到了。有时候,他是真的恨啊,飞澜本该是他的妻,如今却陪伴在另一个男人身旁,他见她一面,都难于登天。
“飞澜,你好好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顾非凡隐忍的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开。
飞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有过这一次,君洌寒必会提高警惕,顾非凡想再次踏入广阳殿,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她在这里也不会呆得太久了,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为了报满门血海深仇,等杀了豫南王,她就可以安心的去黄泉陪伴无忧。
她身体无力的靠在窗棂旁,手掌捂住心口,急促的喘息。内伤未愈,情绪稍有波澜时,都会伴随着疼痛。
“灵犀参见娘娘。”殿外,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过后,灵犀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映入瞳眸的却是飞澜靠坐在窗前,眉心紧蹙,痛苦无助的模样。
“出去。”飞澜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她不希望任何人见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即便是曾经的逸云也不敢擅自闯入她卧房,而这个灵犀只怕是被君洌寒纵容惯了,如此肆无忌惮。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找御医来。”灵犀依旧站在原地,喋喋不休说着,飞澜只觉得头更痛。
“你出去,我想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她眉心锁的更深了。
而灵犀显然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不仅没出去,反而为飞澜斟了杯茶,飞澜胸口痛的厉害,本是挥出手臂要将茶杯挡开,却一不留心掀翻了灵犀手中的杯盏。
啪的一声脆响,杯盏碎裂在地,溅了灵犀一身茶水。
“啊!”灵犀一声惊叫后,不安的看着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眸中分明有着敌意。
而正是此时,君洌寒从外而入,屋内的情形,让他微锁起剑眉,沉声道,“灵犀,你先出去。”
“皇上,我……”灵犀一副委屈的样子,刚要解释,却被君洌寒冷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