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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打量一下,在看到她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后,那郎中又压低声音道:“姑娘也是被胁迫来的?”
面色明显一滞,云中秀先是摇了摇头,后又急急点头称“是”。
待会儿没准会遇见熟识的郎中,她一个已婚妇人到一单身男子的住处,终究是有些怪异。他这样理解,倒省得解释了……
郎中再次叹了口气,随后便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嘴里还嘀嘀咕咕道:“使了这么多郎中不够,还要叫上女郎,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紧随其后,云中秀也大大方方地随着他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几名郎中围在一起,见到云中秀身前的郎中,先是热络地寒暄一番。后见到他身后跟着个妇人时,都愣了片刻。在瞄到她身后的两名壮汉时,面上皆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随后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云中秀没有理会这些,她顺着一个郎中的脚步,进了那隐在枯树后面的房间里。
刚打开门,一股浓烈的苦涩药味儿便扑鼻而来。云中秀皱着眉,吩咐两个壮汉在门口等她,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堂屋里有几名郎中,与外面的那些一样,全都都围在一起叹息着什么。
云中秀提步朝寝房走去,刚一探进头,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便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只见他正与身前的郎中不知说着什么。
他的表情很专注,这是云中秀第一次见到他眉头深锁的样子。
似是发现了她,那白衣少年缓缓转过头。
见到那妇人时,他的面上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眉头渐渐舒展,唇角微提,柔声道:“你来了。”
听这意思,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出现一般。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人也是在角落里,可是那高贵脱俗的气质,根本就让人无法忽视。
这话音一落,“唰唰唰”立马有几道视线,同时移到她的身上。
云中秀的面色也瞬间涨红,她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刻意低着头行到了那少年身前。
直到行的近了,云中秀才发现,他的面色比上一次见到的还要苍白许多。菱角分明的唇也是更加淡到毫无血色。
修长的身形隐在宽大的白袍下,似乎比从前更加瘦弱了几分。
不知不觉中,云中秀那种被人注视的羞赧已然不见。她的眉头紧紧蹙起,来到那少年身侧压低声音询问道:“你怎么把自己照顾成了这副模样?”
听这语气倒有一丝嗔怪。
司远诧异地睁大双眸,在惊叹她态度的同时,也同样压低声音反问道:“你怎地不怕我了?”
倒不是说她脸上没有惧色,只是相较于前两次的紧张不安,此时的她明显多了一份从容。
云中秀微楞,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多管闲事儿了。只是见他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那话似乎是没经过大脑,便直接自己跑了出来。
垂下眼眸,她轻声回道:“妾逾矩了,公子请见谅。”
随后也没等他再次开口说些什么,便转头朝床榻的方向张望过去。
这没见到还好,这一张望,云中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再确定以及肯定那榻上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连忙用手堵住将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她连连后退着。
一边退,还一边摇着头,她杏眸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啊他……他怎会变成这样?”
她的动作很轻,寝房内的几名郎中,只是在她方才进来的时候,才分些多余的目光向她看去。随后便专注到那死一般躺在榻上的少年身上。他们悄声细语着,根本没人注意那个妇人的异常。
直退到墙角,云中秀才停下脚步。
蓦地,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朝那白衣少年看去。随后又抬起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他身边,“是你吗?是你做的吗?他……他为何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不可抑制地,越聚越多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用衣袖狠狠地抹去,云中秀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面色复杂的白衣少年。
只见他苦笑着摇头道:“不是我。”
不是我。
便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已经来到他身前,云中秀紧紧地盯着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个表情。
那双黑眸,纯净如琉璃般通透。不染纤尘,纯黑纯黑的,无论怎样望似乎都见不到底,只能让人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他说不是那就不是了吗?
不
鬼才会信他
虽然这样想着,可云中秀的面上却并没有表达出来。她只是缓缓收回目光,再一次朝榻上那在垂死边缘挣扎的少年看去。
她不停地摇着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便是那风华绝代的摄魂天师……
那……还是人吗?
此时那榻上躺着的人已经容颜尽毁,一条大口子如一条可怖的血虫趴在脸上,皮肉外翻,虽然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可是那道伤痕……深可见骨他一身冰肌玉肤,如今已经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新伤旧伤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已经完全见不到一丁点的好地方。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手腕处已经是血肉模糊,正任由一个郎中摆弄着……
再也看不下去,云中秀紧紧闭起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一串接着一串滑过脸庞。
冷,一种渗入骨髓的冷,让她全身都忍不住轻颤着。
再抬起头看向那白衣少年时,她的目光极其复杂,那里面有着惊愕,有着怀疑,有着恐惧,还有着一丝丝地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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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撕毁“太学”
就在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榻上一直陷入昏迷的少年却似乎因疼痛而悠悠转醒。
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他的脸上,秀气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因为喉咙太过沙哑,只发出了“唔唔”的呜咽声……
见状,云中秀本想冲上前去,可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吗,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是有些无力地对身旁的人说道:“许是渴了,给他口水喝吧。”
她的声音很轻微,可是尽管这样,榻上那刚刚转醒的少年还是分辨出了这声音。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只能微微侧了一下头。
在见到云中秀时,他先是一脸错愕,随后血色的凤眸越瞪越大,越瞪越大,口中呜咽的声音也愈发急促。
在饮下一勺水后,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出去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
那少年很激动,可是尽管这样,他整个身体除了头部可以微微活动,剩下的地方,全都如滩泥一般瘫软在榻上。
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自己,云中秀知道。
只是见到他这生不如死的模样,左心房的位置瞬间溢满了酸涩,而且还在无意识地抽痛着,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紧紧捂住胸口,云中秀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后掉过头跑了出去。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经跑出来的云中秀发现了刚刚跨进大门的墨色劲装男子。
狂奔了过去,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拉住他,连声问道:“蒋震你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了?明明送到这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如今怎会弄成这副模样?”
浓眉紧锁,那微厚的丰唇紧紧抿在一起。蒋震抬起手臂,刚要甩开拉着他的妇人,却在瞥见不远处那道白色身影时,又停了下来。
对这妇人,他一直是不喜的,尽管公子已经点了头,他还是用力将手臂抽了回去,随后大步朝前走去,只丢下一句,“跟上来。”
此时,云中秀的心思都在那劲装男子身上,见他提步走开,也急急追了上去,丝毫没有理会旁人讶异的目光。
直走到了一僻静处,她前头那人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背对着身后的妇人,蒋震将沈之玄这半个多月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当然,他口中陈述的事实也不尽然全是真的,但确实都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
说完这些后,他转身,眼带轻蔑地将那似乎痴傻了的妇人上下打量个遍,随后“哼”了一声,便扭头离开了。
呆在原地,云中秀则是真的痴傻了。
反复想着他方才说的话,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良久,她才猛地回过味来……
他说沈之玄不愿留下,所以他家公子两度放他离开……
不对绝对不可能
那人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就算毁掉了,也不可能任由他离开啊好个欲擒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