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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听得刘妈妈的劝,越发对朱氏好起来,每天虚寒问暖好不关怀,惹得朱氏对她越发感激涕零。对她更是恭敬,每日晨昏定省风雨无阻。
这边,李氏被朱氏服侍得通体舒畅,那边怡情轩却是怨火冲天,听闻那张氏气得接连摔坏了不少上好瓷器,还打骂好些丫头。但她因有孕在身,也不好服侍自家老爷。但她的法宝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方敬澜再一次踏入朱氏房间时,以往的情形再度重现,方敬澜对张氏可谓不薄,听闻张氏又动了胎气,连忙爬出朱氏的温柔窝,披了袍子便奔过了去。
方敬澜才踏入怡情轩,便见同样顶着大肚子的李氏坐在张氏榻前虚寒问暖,心里虽奇怪,但见李氏神色温柔,又不似作假,心里也甚感欣慰。
“老爷,”李氏见他进来,忙捧着肚子起身,道:“妾身听闻张姨娘又动了胎气,这心里着急,便也急急忙忙赶过来。”
“请大夫了吗?”
“请了,相信不稍片刻就会到了。”李氏退到一旁,冷眼瞅着方敬澜忙奔到榻前,握着张氏的手,问:“这次又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张氏捂着肚子,一脸痛楚,楚楚可怜道:“妾身没事,老爷怎么过来了?”
“是你那婢子跑来通知我的。”
张氏埋怨地瞪了绿柳一眼,虚弱地轻斥:“越发没规矩了,做甚动不动就去劳烦老爷。看来我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了,才纵得你没大没小。”
绿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老爷恕罪,张姨娘恕罪。都是婢子的错,张姨娘本来就身子不好,骤然听闻老爷接连几晚上都去了朱姨娘那,心里便是更加郁积,这才闹得疼子痛,可张姨娘紧着自个儿的身份,不敢劳驾老爷过来,可婢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背着张姨娘去请了老爷的。请老爷就责罚婢子一人吧,千万别怪罪张姨娘。”
这么一番话下来,张姨娘对方敬澜一往情深,又谨守自己的本份,而她与绿柳主仆之情犹深。张姨娘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斥责绿柳:“不许再胡言乱语,当心我掌你的嘴。”然后虚弱地对方敬澜道,“老爷,都怪妾身管教无方,这才纵得她越发没规矩了,妾身等会铁定好好责罚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扰老爷的清静。”
方敬澜紧握了她的手,大为感动,柔声道:“她也是忠心护主的,何错之有,倒是你,总是让我不放心,为何都疼成这样了,都不愿让我知晓?”
张姨娘美丽的大眼里蓦地滚出泪珠儿来,端得晶莹剔透,她却只轻轻哽咽着,却不说一句话,只是捂着帕子轻轻抽噎着,方敬澜心头大恸,更是觉得对不住她,不由好一阵安慰。
张氏又是一阵哭,哭得梨花带泪,白净脸儿上尽是委屈的楚楚可怜,她一边忍着痛一边又对方敬澜说了许多感恩道德的话,但在方敬澜不注意时,一记得意冷光朝李氏射了过去。
李氏看得火起,差点儿就暴跳起来,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撕个粉碎,但她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便生生忍住了,没有发火,也没有动气,而是挤出和颜悦色的笑来,但这个难度却大了些,藏在天青石碧纹挑金线绣花边袖子里的手拧得死紧,在心里暗骂,好一张利嘴儿,好一个我见犹怜,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她哪会知道,一句话可以把人说笑,一句话也可以把人说跳,这张氏,真真是可恶,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看来以前真是自己大意轻敌了,这才着了她的道,幸好她得了刘妈妈的明里指示,有了对付的法宝,就算不剥她的皮,也让她损点儿神。
3 正室夫人的反击
想到这里,李氏镇住了心神,走出梢间,扬声问着外头候着的婆子,作出一脸生气状,“张姨娘肚子疼得害,怎么大夫还没来?”
外头候了张氏的两名婆子,剩下的就是李氏带过来的了,刘妈妈闻言立马上前答道:“回太太,已经去请去了,相信应该快了。”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大夫便汗流夹背地赶过来了,见着是时常前来问诊的安抚司副使方敬澜的妾室张姨娘居处,定下了心神,虽惊异今儿个来请自己的丫头不是以往熟悉的秋妈妈,但也没多想,一进入里间便见一着华丽服饰面容端庄甚是气派的少妇正含笑地望着自己,语气温和,“想必阁下便是经常替张姨娘看病的廖大夫吧,小妇人李氏,乃方府当家主母,我这厢替我家老爷向廖大夫谢过了。张姨娘身子不适,请大夫速进内间诊治才好。”
男女礼教防范极严,但医者与内宅妇人却没有过多设防,是以廖大夫赶忙朝李氏作了揖便朝里间走去,他看到张姨娘,便见她神色略有惊谎,温言相劝,“夫人莫要惊慌,先让老夫把下脉。”
那廖大夫细细肥脉诊治了会,便对方敬澜道:“老爷太太不必惊慌,张姨娘只是心气郁结,体弱多病所致。老夫开几贴药吃了便无碍。”
方敬澜松了口气,正待感谢,忽闻李氏冷哼起来,“自从张姨怀有身孕以来,一直由廖大夫诊治,我也听闻廖大夫可是济南城首屈一指的大夫,怎么还次次让张姨娘受那锥心之痛?是不是廖大夫医术不精?”
身为大夫,又是略有名气的大夫,被指医术不精那可是大大的侮辱,廖大夫也兴列外,闻言气得胡子乱颤,声音颇为悲愤,拂然道:“夫人这是何意?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未有过败绩,夫人如此指责,是何居心?”
李氏淡淡一笑:“居心倒是不敢,我只是很纳闷,前阵子我也闹过肚子疼,但经廖大夫一记药下肚便没事了,怎么在张姨娘那却不管事了?究竟是张姨娘身子弱,还是廖大夫医术不精?”
廖大夫立马说当然是张姨娘身子弱才引起反复发病,李氏闻言对方敬澜道:“若廖大夫说得是真的,那老爷也太过份了,张姨娘身子弱,您也舍得让她受这种生育之苦,也不怕张姨娘受得起受不起。”
方敬澜心下微郝,忙又请教廖大夫,张姨娘身子究竟有多虚弱,廖大夫正想说话,那李氏又开口了,“老爷,廖大夫医治张姨娘多次了,仍是令张姨娘反复发病,料想是不服廖大夫的药,改明儿,妾身让老太太出面,请城南的付大夫来瞧瞧,妾身听闻那付大夫虽年轻,但在妇婴方面却是极为厉害的,请他来瞧瞧,相信可以治好张姨娘的顽症。”虽然是对自家老爷说话,但那双眼却是对着廖大夫的,廖大夫行医多年,时常与内宅妇人打交道,哪会不知这内宅里的弯弯肠子,他心思转得极快,看来,这张姨娘虽受宠,但总归身分在那,再如何折腾也越不过正室太太去,他犯不着为了几个钱而搭上自己的名声,尤其看这李氏好像是有备而来,并且他也不愿让那姓付的腌攒小儿得呈。于是立马故作忿忿不平地道:“夫人这是何意,嫌老夫医术不精?要知道,七分医治,三分调理,令府姨娘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病,只不过是内宅妇人借机争宠的肮脏把戏而已,夫人何苦把这些怨怒嫁祸到老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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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李氏作势换大夫的要胁下,终于逼出张姨娘装病争宠的把戏来,李氏原以为以方敬澜的脾气,就算不被气死,也会大发雷霆,哪料那张氏却异常有本事,居然硬是把直的哭说成弯的,最后说到激动处,那张姨娘居然动了胎气,也不知她是故意撞了柜子,还是确实是受了刺激,总之提前了半把月生下一女。
张姨娘生下女儿后便一直哭,不停地哭,委委屈屈,指天抹地的,直哭得原本气怒不已的方敬澜又愧疚起来,觉得是他冤枉了她。
张姨娘见方敬澜面色软了下来又掩面悲泣道:“老爷,我知道妾身这副破败身子花去太太不少钱,请大夫要钱,丫头们服侍要钱,吃药也要钱,太太心里气堵着,这才借着廖大夫敲打我,妾身真是没用,除了给老爷添乱让太太破财外,真真一无是处,老爷,以后妾身铁定好好将养身子,绝不再生病,请老爷劝劝夫人吧,让夫人不要把那些污水往妾身身上泼才是,什么借着肚子做出争宠的下作把戏,妾身虽家道中落,毫无桓产,但也是被娇养长大的官家小姐,知道女子最重的就是名节,若这名声败了,那妾身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一番话说下来,直说得凄凉困苦,可怜楚楚,梨花带泪、悲切婉转,如啼血杜鹃,听在方敬澜耳里,无异是当场掴他的巴掌,他在心头暗恨,好你个李氏,也太无德了点,张姨娘就算病着了请大夫也从未花过你的钱。何苦如此精于算计?他一边好声安慰张姨娘,一边恨恨地道:“那无知妇人,心胸狭隘,居然如此容不得你,连这种下作法子都使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