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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向四个姑娘招了招手,笑着说:“姑娘们快过来见过表姑妈。”
这位表姑妈生得挺俊俏的,弯眉细目,大约在三十多岁年纪,头戴金丝八宝攒金珠,绾着飞仙髻,朝阳五凤大珠杈垂钓着枚翠玉,闪烁着耀人光华,项上赤金盘璃珞圈,松花色百蝶穿花刻丝褙子,遍缠金枝挑金丝月华裙,裙边系着松花色宫绦吉祥如意百合佩,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面容白嫩,体态婀娜。端坐在黄花梨圆后背交椅上,正面目含笑地望着四个姑娘。
如真领着三个妹妹一一拜见,这妇人虽面上带着笑,但神情浅淡适中,不过份热络,也不过分疏离。
妇人对四个姑娘笑道:“身上不曾带有银钱,只有这个镯子,送与你罢,作个见面礼。”说着褪了手腕上的白银缠金丝双扣镯递给如真,见如真眉目如画,神色清明,不由喜欢,又从头上拨了支蓝点饰玫瑰翠珠杈给她。赏了如善镏金穿花百合坠饰,如美得了两枚景泰蓝红珊湖耳环及溜银喜鹊珠花,如晴最小,只得了枚腾花玉佩。
如晴照着如真的模样,朝她福了身子,敛衽施礼,嘴里说着“如晴多谢表姨妈赏。”然后拿着玉佩退到如美身侧。趁着李氏与那妇人说话不注意时,这才看了手中的玉佩,及如真如美如善的赏赐,不由暗想:如真和如美是嫡出的,就赏了双份,并且还是贵重物,而自己和如善因是庶出的,则只赏了一件,如善还要好些,她那镏金穿花百合坠饰比自己这块装饰性的玉佩则要值钱多了。不得不佩服这妇人眼晴生得利索,不过稍作打量便探得了她们嫡庶身份。
如晴见这妇人的打扮及穿着,及说话神态,而李氏颇有讨好巴结之意,心想,估计是个官家贵妇,并且品秩还不低。
如晴猜对了,这妇人居然是京城永乐伯府的当家夫人云氏,永乐伯是世袭伯爵之家,这妇人家世也不简单,兵部侍郎嫡次千金,与方敬澜这区区五品小官儿一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听说这云氏是李氏娘家的远房表亲,多年未走动过了,李氏与云氏闺阁中并不熟悉,但胜在那丁点儿姻亲关系。这么一偶然相见,便亲热如姐妹了。一路说笑间,双方又引见了各自的姑娘小子相互见面。
云氏膝下有一独子,姓江名允然,字子文,年方十四五岁,生得面目清秀,长身玉立,温和翩跹,一身洁白衣挑金线滚边长袍,衬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顶上束发嵌宝紫金冠,额勒宝石抹额,项上金璃璎珞,脚蹬乌云尖钮羊皮靴,腰系豆绿色宫绦攒花玉佩,整个人显得气派金贵,好一个俏俊翩翩佳公子。
33 煊赫客人,人人喜
如真已快到嫁人的年纪,对上这么个翩然俊俏公子,只觉脸颊微红,不敢多看。如善也盯得目不转睛,几乎不能移开眼,如美和如晴年纪小些,也只是赞叹好一个漂亮公子,遂看得津津有味。
而知礼知仪见了这位地位显赫的表姑妈,居然做到了八风不动的境界,向云氏拜见后,又与江允然行平辈之礼,言谈举止不卑不亢,看得如晴好声赞叹。而知廉却要热络些,拉着江允然的手好声畅快:“允然兄,小弟这厢有礼了。”然后长长作揖,江允然亲手抚了他起来,口中说道:“知廉兄何必多礼?”
再轮到江允然与四个姑娘认识时,如真红了脸,倒也大方爽朗,行了礼后便规矩退到一旁。如善声音甜美,目光柔和,江允然依礼作揖。如美如晴也是一一过了礼,没什么出挑却也没有错处。
李氏把姑娘们的动作看进眼里,轻咳一声,与云氏道:“表姐既然带着允然侄儿来到济南,可否请表姐移驾寒舍,让妹妹略尽地主之宜?”
云氏看了儿子一眼,又观了四个女孩,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未显现出来,只是说了声:“那就叨扰妹妹了。”眉宇间,自有一片骄贵的矜持与傲色。
李氏没能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也没说什么,热情地拉了云氏出门,江允然彬彬有礼,等了姑娘们先行,这才与知礼三兄弟垫后出来。
李氏看了掌柜给出的账单后,脸有些发绿,不过当着云氏的面,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吩咐掌柜改日去方府账房结算。然后领着孩子们回了方府。
按着大户之家的礼节,云氏是李氏的客人,也要去拜见方老太太。因云氏身份特殊,老太太便来到正厅,亲自接待了云氏。
方敬澜听说家中来位京中贵客,听闻还是伯爵之家,哪里敢怠慢,提前休了公务,回到府来。便见老太太和李氏正陪着一贵妇人说笑,几个孩子恭敬立在一旁。他上前与云氏见了面,依礼问候了云氏后,便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群女人与小辈们。自己无处可去,便想到了张姨娘。
张姨娘听闻家里来了位贵客,一家子全到前头接应了,听说那贵客还带了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哥,心里也大大心动了,恨不得飞去前厅也与那贵客攀谈几句,耐何她身份在那,又兼老太太在前头,倒不敢越矩,只得派了下人前去打探消息。见着方敬澜,欣喜不已,百般温存侍候,方敬澜被她侍候得舒坦无比,张姨娘便借此机会询问贵客的身份与目的。
“是太太娘家的远房亲戚,京里的二等伯爵之家。”
张姨娘偷偷惊呼一声,娇声道:“想不到太太居然还有这么显贵的亲戚。”言语间颇有嫉意。
方敬澜也觉得意,道:“是啊,一直都没听太太提起过呢。”
张姨娘见他这样,不由微哼一声,“可惜只是远房亲戚,想攀交情恐怕也轮不到咱家。”
方敬澜微微睁眼,看了她一会,缓缓道:“非也,官场上讲究的是交情,门弟,虽那永宁伯只是太太的远房亲戚,但总比没有的好。更何况,永宁伯圣眷颇浓,目前永宁伯爷又执掌科举、司税监,以后几个哥儿考取功名时,还得多靠他的提携。”
张姨娘闻言双眼冒了光,更是温声道:“老爷果然是慈父之心,连哥儿们的前程都想到了。那妾身就不必担心廉哥儿的将来了,有这么一门亲戚在那罩着,相信廉哥儿自有他的辉煌前程。”
方敬澜却不悦了,瞟她一眼,道:“你这话就可想左了。我说的让永宁伯拂照一二,可不是攀交情比关系大走后门。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些光走歪门邪道哪能比得过正当涂径所得功名,虽有永宁伯的拂照,也不可有丝毫怠惰之心。”
一番说话得正气凛然,铿锵有理,张姨娘听得气苦不已,只得温言道:“老爷说得甚有道理,是妾身见识浅薄了。请老爷恕罪。”然后睛珠子一转,又提起了永宁伯世子,“我听丫头们说,那永宁伯世子生得可俊俏了,老爷,是不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张氏又道:“那永宁伯世子真真投的好胎。一出生便是世子,再生得如此稀罕,真真是天之骄子亦不为过。”
方敬澜点头,附和了几句,张氏又以羡慕的语气道:“这永宁伯世子如此显贵的身份,不知何方佳人才配得上了。”
方敬澜闻言笑了起来,“那倒也是,那江世子人品文采俱不在话下,家世又好,面容又生得俊俏,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也是不难。不知哪家闺女有这般好福气。”
张氏咬了咬牙,道:“那敢问老爷,老爷认为,何等模样的姑娘才配是上那江世子?”
方敬澜见她总是把江世子提在嘴边,不由警觉地望了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34 福星
张姨娘妩媚地推了他,娇声道:“老爷,妾身只是好奇嘛。唉,妾身身份在那,这些确实不该过问的。哎,老爷,有件事妾身倒给忘了。这些日子,善儿学了琴艺,已略有小成,那同大娘都夸善儿聪明好学,一点就透呢。”
一听是宝贝女儿如善的事,方敬澜来了兴致,笑问:“善儿学得如何了?”
张姨娘面色生花,把身子偎进了他怀里,娇声道:“老爷一片慈父之心,善儿也确实不负老爷所望,这才学了几天,已略有小成,已能弹《阳春》曲子前段了。”
方敬澜心中一动,“《阳春曲》?那不是挺复杂的吗?善儿就学会了?”
张姨娘面有得色,不过她却低了头,方敬澜无法看到。只听到她喜孜孜地道:“所以妾身说善儿聪明呀,这好学的性子,可随了老爷呢。”
但凡为人父母的,并且自命不凡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听别人夸孩子长得像自己便觉非常受用,方敬澜也不例外,哈哈大笑起来,赞道:“也好,明儿个,我回来后便考她一考。若真有本事,不惜重金也让要善儿继续学下去。”
张姨娘娇声道:“老爷,择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