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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会叫谁的名字呢?”
“什么?”拉美西斯皱起眉头,好似不能理解她的问题。
人到痛苦的时候,就会微笑吧。越是平淡的微笑,就越代表自己要走去崩溃的边缘。然后,在边缘勉强维持着一触即碎的平衡,等待着最后一刻,然后掉入无底的深渊。
“薇,永远不要离开我。”
“薇,你要记得,我爱你——”
“你深爱的人,是谁呢?”
反而不怕了。
但他的面容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峻冷。四周好似弥漫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雾,他虽然只离开她两步之遥,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感觉过他们的距离会是这样地遥远。
还需要问吗?
所有人都知道,三千年后。他对她的爱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宏大的阿布辛贝勒神庙附庙,那极尽精美的王后陵墓——他与奈菲尔塔利的爱情,才是历史导向的正轨、才是诸神断定的命运。就算他们现在看起来还不过相敬如宾,但时光推移,历史的脚步却永远不可阻挡。
她深深垂首,不去看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冷地开口,漠然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虚无渐渐飘来,“艾薇,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眼只是努力地不要流泪,心却是强忍着不想流血。
但这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如何不能万念俱灰。
多此一问的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嘴角一扯,实在忍不住,泪水漫过视野,眼前一片模糊。她纤细的手指更是用力地抓住洁白的裙摆,指甲透过布料嵌进掌心,微微的疼痛顺着血液丝丝沁入心里。
“那……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噢,差点忘记了那件事情,”他的声音淡漠得好似深邃的海底,“艾薇,我有了新的计划。迎娶你为我的偏妃,你觉得如何?”
俊美的青年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尾音转瞬被吞入了骤起的风里,飘入了沙沙作响的树叶里。脑海中掀起了巨大的潮汐,尼罗河缓缓流动的声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淹没了所有的空隙。
拉美西斯二世,新王国
第十九王朝的
第三位法老,塞提一世之子。在他长达92年的一生里,曾经有过六名王后、近两百名妃子与情人,以及超过一百名的儿女。他迎娶的女人,包括众所周知的“伟大的妻子”奈菲尔塔利,数名高官和贵族的女儿,他的妹妹甚至他和奈菲尔塔利的女儿。
每一天,每一次,看到这些文字,艾薇的心就会被紧紧地揪住。她曾试过如同疯了一般将书狠狠地摔倒地上,或者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将写有这些记录的那一页撕下来,在风里慢慢地、一点一点撕开、散掉。再后来,她便躲着不去看,一边认真地研究着他的成功,一边小心地绕开任何有关他感情或婚姻的记载。
而不管再怎样注意,历史仿佛在有意捉弄,竟偏偏让她亲临了这位著名法老对妹妹的求婚——
“计划……”艾薇站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浅灰色的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衣着华贵的统治者,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缺少血色,露出仿佛随时要死去一般的惨白,婚姻是计划吗?是怎样的计划呢?“那古实呢?那荷鲁斯之眼呢?那你爱的人呢?”
“艾薇,”拉美西斯往前走了一步,健硕的身体离她只有半步之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爱情与婚姻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
他始终没有否认,否认他有一个爱的人呢。
或许迎娶一两个侧室,在这样的年代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但是,此舉又對你有什麽幫助呢?一個側室所生的公主,長相甚至不是埃及人的模樣。我,既不能帶
來土地,也不能鞏固權力,更無法讓眾人信服!”她驚動地說著,聲音語眨驗槠鸱男那槎兊糜行┪㈩
抖,“王兄為何要費盡心思做這樣一件對帝國洠в泻锰幍氖虑椤
“艾薇!”拉美西斯的聲音里染上了不悅,但是他卻洠в修k法反駁她的話,“這是命令,你要摺狗ɡ系
命令嗎?”
“但是,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我想要的,是荷魯斯之眼。你早已答應我,我也愿意恪守諾言。”
他迷茫的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幾乎不能聚焦。
眼前的女孩,這枚不受控制的棋子,在他平靜的心裡激起了一陣漣漪。仔細想想,或許不得不承認,自
從她走進了那蔚耍暮苫ǔ兀悴辉偈撬恍家活櫟能浫醯拿妹茫龐尚〉纳碛霸谀且豢桃呀浨那倪M駐了
他的心底。而後來,他與夢中的少女影像的重疊,更是令他迷茫。究竟是因為艾薇的轉變令他心動?還是僅
僅因為光線的流轉,使得他數次將她铡J作金髮的奈菲爾塔利?
他不愿去想,他心底的這份迷茫是什麽。
他不敢去想,他心底的這份膽怯是什麽。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潔白的她徽衷谝黄y色光芒下,覆過她深邃的眼睛,她挺立的鼻子,她精緻的
嘴。她好似一幅虛幻的畫,或許一碰,就要碎掉,飄進風裡了。
要如何才能讓他不要輕易消失呢?
留下她,留下這名銀色的少女!不管用何種手段,不管將面對什麽。
拉美西斯眼神一緊,“我改變主意了——古實可以讓其他人去,你要留在我這裡。”
“那荷魯斯之眼呢?”脆脆的聲音裡帶有絲絲哭意,她就那么想要荷魯斯之眼嗎?
“艾薇,我告訴你,”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一層白霜,在月色的映襯下顯得尤爲冷漠,“我不可能容許
你,
第三次和我談條件。”
他是埃及的法老。從他年幼的時候起,他便堅信自己將是這搿畬凫短柕耐鯂慕y治者,是神與人之間
唯一的中保,是這片富饒土地上所有生命及非生命的主宰者。自他坐上這至高無上的王座,就再也洠в腥魏
人能逃離他的控制。何況這枚一直被他牢牢掌控的渺小棋子。
“難道你寧願死在酷熱暴旱的古實,也不愿意留在富饒美麗的埃及?”
“我不在乎去哪裡,我只要荷魯斯之眼。”艾薇堅持著,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拽住這跟救命稻草。
“艾薇!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他猛地說道,冷厲的話語穿破寂靜的黑夜,艾薇愣住,呆呆
地看著他,硬是說不出話來。一絲風都洠в校铝帘粷怆呏刂負踝。闹芩矔r就像沉入了漆黑的深海,明明
是炎熱的沙漠氣候,卻驟然冰冷得令人窒息。
“陛下,祭司院一直保有著這個秘密——真正的荷魯斯之眼,力量異常強大,所有得到它的人,都可以
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比思想更快的速度去往任何時間,去往任何地方。”
“因為這顛覆時空的秘密,從很久以前,秘寶即被封存,四大神廟分持秘寶之鑰。而時空流轉,如今我
可以提供給您的,就只有這三枚鑰,
第四枚……”
禮塔赫的話在腦海裡一次次地響起,他好像聽不懂。到最後,他只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她不過是
想離開他,不管去哪裡,她都可以拿著荷魯斯之眼,遠遠地,永遠的離開他——去那個她喜歡的人身邊。荷
魯斯之眼,荷魯斯之眼……她不停地重眩@個該死的枺鳎煌5貜娬{著她那么迫切地想要逃離他的心
情。
她不是金髮少女,她不是他所迷戀的那位奈菲爾塔利。
但是他不想讓她離開,他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看到她勇敢,她的聰慧,她的出乎意料。
他堅信這不是愛情,但是他卻不愿意毫不吝惜地施捨婚姻。這樣的殊榮,為何血統下賤的她還要作勢抗
拒?
“秘寶之鑰只余三枚,你永遠都別想得到荷魯斯之眼!”他帶著憎惡地說著,故意忽略她因絕望而蒼白
如紙的神情,挑選著最嚴厲的話語,竭力耄Р刂牡椎拿悦:筒话病
“我會在十天之後迎娶你。不許你再和我提半句關於荷魯斯之眼的事情!”
啪——
她狠狠地抬起手,重重地落在他的面頰上。
她捂住心臟,灰色的大眼睛里滿是淚水。
烏雲被吹開,月光灑在她羸弱的身體上。
“我絕不,嫁作你的偏妃。”
隨都好,偏偏不愿意是他……
請不要再撕毀,邸ぃ艴锬欠葜灰浀玫膼矍榱恕
她的心已經要碎了。
她的心臟在疼嗎,所以連話都說得這樣鋒利?那為什麽他也在疼呢?難道他也得了同樣的毛病嗎?
拉美西斯的嘴角漸漸浮起一絲冰冷的笑。
不識抬舉的女人,她真以為她很特別嗎?
難道一定要他毀了她,她才知道自己的分量嗎?
他眉頭緊鎖,居高臨下。
他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