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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在心里爱慕疼惜十几年,舍不得让她流一滴眼泪,受一丁点委屈。
锦墨却敢那样伤害她,那样伤害她!
承泰向自己发誓,但有一天,再遇见锦墨,定要他报应爽快,血债血偿!
夜里,承泰叫阿如去他房里问话。
阿如坐在桌前手里转动一只空茶杯,半天无语,承泰不禁奇怪:“阿如,这些日子你总是怏怏不乐的,莫非有心事?”
“没有……”
“现在父亲母亲都走了,阿如,这世上我若还有亲人,便只剩你了,我从来把你当妹妹,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
阿如咬唇:“……我也拿你当哥哥。”
“那好,你老实回答我方才的话,我去西府几个月,离儿和锦墨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
阿如又是不吭声。
承泰折实无奈:“阿如,你放心,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能承受住……”
“承泰!”阿如猛的提高声音:“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越说的轻松,越证明你心里在乎!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你了,你对长公主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从前你说长公主年纪小,怕吓着她,现在她已经长大了,你还这样,事事包容,事事隐忍,你究竟打算纵容她到什么时候才算完,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害她!”
承泰愣住:“我怎么害她了?”
“若你早一点向她表达情意,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你容忍姓尚的出现在她身边,容忍他们勾勾搭搭……”
承泰一拍桌子,怒道:“我不许你这样说离儿!”
“我偏说!”
鬼迷心窍
阿如尖叫:“你们一个个宠她宠的无法无天,根本不晓得身为昭玥长公主应该承担的责任!她胡作非为你们不劝,鞭打大臣你们不管,养男童豢男宠你们不拦!先皇被她气死,昭玥江山被她败光,连父亲都被牵连遇刺!
你所谓的爱,导致她养的男童给她下迷药,导致她的男宠利用她的权势夺取她的江山,承泰,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么?她对你的爱不屑一顾,她爱上锦墨了,已经爱上锦墨了,心里根本没有你!”
承泰脸色倏然煞白,艰难地问:“阿如,你究竟想说什么?”
屋内顿时安静,一支檀香青烟缭绕,阿如的脸朦胧不清,半晌,才涩声回答:“……我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承泰……长公主或许恨锦墨无情,但她爱他也毋庸置疑。
你去西府的那段时间,她所有心思都扑在锦墨身上,为他和父亲争执,为他向思王下跪,她看不见锦墨的险恶用心,处处维护,甚至有下嫁的意思,若不是先皇警醒,恐怕她早就是锦墨的人了……
承泰,你为什么不早点向她表白呢……现在说什么都太晚,我敢打赌,即使她恨锦墨,但若有一天,她重回帝京得到帝位,也会留着锦墨舍不得杀他……”
“已经……迟了么?”
有丝丝凉风钻进承泰周身,从头冷到脚,无望的感觉攫住承泰的咽喉,嘴里腥甜,再说不出一个字。
从没有这样懊悔过。
阿如说的对——若是早一点阻止她,若是在一点表达情意,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那么,他的离儿所受的伤害有一半是他带给她的。
她怎么能喜欢别人呢,怎么能!
再次离别
承泰将桌上所有东西横扫在地,茶杯茶壶乒乒乓乓碎裂的声音就像在他心里炸开,猛地站起身,攥拳嘶吼:“我不信我不信!离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不可能爱上杀父仇人,不可能爱上夺她江山的人!”
然而阿如继续残忍的说着:“锦墨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糖人,承泰,你认识她虽早,可惜你错了,事实就是事实,谁都无法更改。”
承泰牙呲目裂般的绝望,让阿如苦涩而笑——你也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糖人,我也错过了你……迟了,我们都迟了一步。
翌日,莫离出城送月正玺韩承泰及两万护国军去楚州。
承泰一直很沉默,直到莫离把该交代的话交代完了,月正玺知趣的回避,两万护国军启程上路,承泰才驱马至莫离旁边,开口:“离儿……”
莫离骑在马上,目送望不到头的蛇形队伍逶迤南行,心不在焉:“嗯?”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
莫离回神,转头凝视承泰。
不知何为,承泰明显情绪低落:“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团粉色婴儿,什么都不懂。”
莫离失笑:“婴儿当然什么都不懂,我记得才怪。”
“是啊,你记得才怪。你长大了,六岁刚入学头一天,你把墨汁淋在沈竹青收藏的一本古书上,他气的半死,告到御前,后来……”
承泰顿住不说。
莫离追问:“后来怎样。”
“离儿,小时候你可以任性,没有人会责怪你……从古到今,无论那位君主都不是完美无瑕的,但无论那位君主都不会把江山社稷当儿戏,离儿,昭玥你已经失去一次,若抢回来,希望你好好珍惜,不要把它再弄丢了。”
“承泰,我毁坏沈竹青的古书,是不是你代我受罚?”
“……是,足足十下板子。”
“你替我挨过很多惩罚吧?”
“嗯。”
原是旧好
莫离继续眺望远行的队伍:“有过一次教训就足够了,我不会做昏君,更不会把父皇的江山拱手送人,承泰放心吧。”
承泰努力掩饰离别伤感,笑了笑:“那就好,我走了,你万事小心,若有意外,立刻带领大伙去楚州汇合。”
“一路平安”
承泰抱拳:“保重。”
经历了战场厮杀,承泰也变的收敛沉稳,不再像从前一样冲动。
莫离知道承泰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目送一人一骑卷尘远去,莫离微微叹口气:承泰,对不起。
一乘官轿出城门停下,刘明钻出轿子,慌慌张张跑过来,顾不得行礼,按住白露脖子上的辔头,急问:“长公主,您真打算与新帝对抗么?”
莫离骑在马上,俯视刘明:“刘大人,两万护国军刚刚启程,你来迟一步,赶不上送他们了。”
“这么大的事,公主为何瞒着下官?”
莫离好笑:“刘大人,之前尚锦墨派刘宇来安宁,我不信刘宇看不见城外驻扎着两万护国军,更不信他不问你。”
“他……他是问过下官。”
“刘大人怎么回答的?”
“下官……下官……”
“行了,你不用撒谎应付我。刘大人……”
莫离语气顿住,露出古怪笑容:“刘宇曾是长公主府的总管,可惜我的眼睛是瞎的,竟没发现他是个太监。不过近日查出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你听说过没有”
“下官,下官不知。”
莫离话题突然一转:“刘大人,你是去年二甲进士?”
“是。”
“尚锦墨亦有满腹经纶,难怪你们投缘。”
顿时,刘明的手被针刺般松开白露的辔头,嗫吁:“公主,下官与锦帝惺惺相惜而已,只谈文章,不论国事。”
控制南方
莫离双眸微微眯起,冷眼瞧着刘明汗如雨下,讥讽道:“昨日你还说我对你有知遇之恩,今日却不肯跟我说实话,刘明刘大人……”
莫离重重的咬着刘明的名字:“刘宇是你哥哥吧?是他为你引见尚锦墨,对不对?”
刘明脸色倏然煞白。
“勾结反叛,为臣你不忠,知遇之恩不报,为人你不义,刘大人,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如今还有何话说?”
刘明低头一言不发,莫离颌首示意,几十名武士迅速围上前。
与承泰给莫离留下的一千护国军武士对打,刘明和安宁府的几个衙役根本无力反抗,立刻就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按到在地。
莫离挥挥手:“押刘明去大牢,告诉裴义,看管好了,不许刘明与外界联系”
“是。”
仓江隔开昭玥南北,锦墨初登基,只安抚朝局就够费神的,短时间内不会起兵过江讨伐仅余月氏皇族,引国民非议。
莫离刚来安宁府就软硬兼施收服住千总裴义,现在羁押刘明,宁安府再无隐患。
而承泰那边也按计划逐渐掌握各州府政局,加上新征集的兵士,共八万护国军镇守仓江以南,莫离终于可以安下心,静等万事俱备的一天。
然而承泰派去帝京的人迟迟没有消息。
七月,莫离的耐心在焦热天气里一点点被消耗,时常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踱步,神思恍惚,很少和人交流。
阿如穆青见她如此,心里担心,却丝毫想不出开解的办法。
这日莫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刚用过饭,穆青兴冲冲求见,被阿如挡在门外。
“公主说谁都不想见。”
“阿如,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几天传说菩提寺新来一位高僧讲禅,好多百姓都上山烧香求见高僧,公主在家闷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