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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锦墨再次开口:“公主,这是微臣述职的折子,请公主过目。”
内侍接过他的折子,躬身呈给莫离,她才恍然回神。
锦墨仓州之行的经过莫离已知道的一清二楚,此际却不得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转身回座,将折子匆匆浏览一遍,问:“罪臣杜任和陈准可押送回京?”
“是,微臣已将二人交由大理寺羁押。”
“大伙都看看尚御史的折子吧。”
莫离示意内侍把锦墨的奏折送与内阁大臣传阅。
一时有人禀道:“小小仓州知府竟有胆子私卖官粮,挪用朝廷历年拨给的赈灾款项,此事定有幕后主使,请长公主派人严查,不可放过。”
便有人跟着应和,莫离点头:“从灾民口中夺粮的确可恨,着大理寺即刻审问人犯,一旦查出幕后指使着,不管他是三公九卿还是皇亲贵族,一律死罪!”
众臣称“是”。
以权谋私
莫离又道:“这次平息仓州饥民暴动多亏尚御史,差事办的甚合我意,着升督察院副御史,以表嘉奖,众位意下如何。”
两列内阁大臣神色各异,锦墨短短两个月由一名布衣官升三品,升迁之迅速史无前例,但他的确又在仓州立功,有些大臣有心劝谏长公主,又恐怕劝也无用,纷纷看向韩明忠。
另外一些大臣则明显露出喜色。
韩明忠犹豫片刻,出列道:“公主,陛下曾言三品以上官员任命要由内阁审议。”
言下之意,即长公主无权直接任命三品官员。
莫离知道三品以上官员遇有急事,无帝诏也可临时进宫求见圣驾,意味着能自由出入宫禁,韩明忠到底不肯相信锦墨。
可明日承泰就要回京了,莫离要在政和殿设宴犒赏三军,唯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入席。
她还要为日后打算,要锦墨做她的驸马,议事时有足够的品级和她并肩而站。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他列内阁末位,三跪九叩遥遥相望……不然她今天也不会刻意换上便装,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
莫离无视韩明忠不赞同的目光,固执己见:“那么,现在就议,勿需各位再另上折子写票拟。”
如此,谁敢当面得罪锦墨,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是驸马,就是皇夫。
立刻有几位大臣持赞同之意,其他人则不发一言。
明知这几个赞同的大臣是楚王一党,莫离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锦墨不站在楚王一边,谁利用谁也未可知。
莫离笑道:“既然大伙都不反对,就这么定了。”
拟诏的内侍机灵,当即书写长公主令,请莫离签印,锦墨跪地谢恩。
长公主对待政局如同儿戏,韩明忠叹息,众官默然。
相思入骨
晨会散,大臣告退,锦墨舟车劳顿,回落枫院歇息,莫离去内书房批阅奏折。
如此的平静,可是莫离要用怎样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内心狂风卷浪般的思念啊……那潮涌一浪一浪的迭进,要把她淹没了,无法呼吸。
他就在咫尺,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安全的存在着,却又遥远的不能贴近。
他说莫离莫弃,她就莫失莫忘。
眼前浮动的都是他的样子,冷淡疏离的怒,清风和雨的笑,他救她于剑下,那孤注一掷的目光她不曾忘,不能忘。
是那一瞬间,她无原则的,相信一句:你死了,我会伤心。
会为一个人伤心,就是爱吧。
就是爱吧……就像她如此爱他一般,心不归自己所属,无法抑制的渴念靠近他,再靠近一点。
相思如此难耐,如何解,怎么解?
莫离恍恍惚惚,不知这一天是如何过去的。
黄昏日暮,终于有丫鬟禀报:“公主,锦墨世子睡醒了,晚膳已按您的吩咐摆在落枫院。”
公主府太大,长长的走廊没有尽头,红色的披风在莫离身后猎猎翻卷,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落枫院一步步的临近,又近乡情怯,莫离迟疑地放缓脚步,分离这么久,锦墨是否如她思念他一般地思念她?
落枫院依旧安静,满树枫叶暗红,在寂夜的风里婆娑呢喃,树叶如徐徐坠落的蝶,扑向注定的命运。
干脆卷曲的叶子在脚下呻吟,莫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远远看见橘色的灯火,锦墨的剪影投在窗棂上,亦和多月前,她来此探访他所看见的一样的孤高清傲。
可是,有些东西毕竟改变了,不是么?
柔情款款
光影一闪,锦墨的身影消失窗前,门扇打开,他对着她露出微笑,风华灿烂:“怎么才来?”
心,忽然就踏实了……
丫鬟们事先打扫过落枫院,除了按莫离吩咐不动满地落叶之外,其余地方整洁有条,屋内更一尘不染。
熏笼里银碳正旺,温度刚刚好,锦墨替莫离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然后捻一支香扔进香炉,袅袅的轻烟散开,充满暧昧不明的气息充斥于空气中。
红烛照他眸光滟滟,如水的温柔,莫离禁不住心跳脸红,啧道:“你总瞧我做什么?”
锦墨轻笑,走前执她的手,问:“离儿,可曾想我?”
莫离羞涩低头:“没有……”
“真的没想?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莫离怔住。
本是一个极冷清的人,她从未希冀过的他能说出甜言蜜语,可此刻,他偏偏就自然地说出来。
心口处,什么东西溢满了,莫离快活的想落泪。
锦墨忽然松开手,道:“过来,陪我吃饭。”
案几上摆满酒菜,锦墨转身先一步落座,伸手烫酒。
精致的酒器更衬托欣长的手指,动作流畅亦如他的人一样温文优雅,莫离看的入迷,好半天才在锦墨对面坐下。
一杯酒已经递来,锦墨道:“少喝点,可不许醉了。”
莫离啧道:“这还没喝呢,你就开始劝酒。”
“我是怕你……”锦墨顿了顿,笑而摇头:“罢了,久别重逢,随你吧。”
两只酒盏默契相碰,仰头饮下,酒入喉,清冽醇香,整个身体暖融融的,唯觉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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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私语
莫离笑起来:“终于见面了,真好,这些日子就像在油锅上煎烤着,你都不知道,那些大臣有多难缠,我生气了想找个说话都没有。”
“今个我回来,看见公主府突然多出御林军侍卫,离儿接管御林军了么?”
“是,再过几天,父皇就要下旨,正式立我为储君……其实我不在乎当不当储君,但总不好辜负父皇的期望。”
“离儿不当储君,想做什么?”
“去江南,锦墨,还记得你替我买的宅子吗?我一直想着,等京中之事忙完,就带你离开,我们在江南泛舟归隐,采莲放歌,自由自在的便是一辈子。”
莫离怅然叹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那一天。”
锦墨眸色微闪:“离儿真能放下朝中的事?我今日回来,见晨议时离儿决断政务雷厉风行,而朝臣们似乎也肯听命,将来你做储君再继帝位,君临天下纵横捭阖岂不比普通百姓好上千百倍?”
“他们那里肯听我的,不过是表面罢了。锦墨,唯有设身处地才能明白当储君的难处,现在朝中大臣分成几派,我看不透,要不是韩相在中间斡旋,我早就不行了。”
“是啊,仓州一行,多亏韩相帮忙,要不是他,我或许就回不来了。”
莫离一怔:“什么意思,你是说韩相在中间……”
锦墨点头:“不然你以为以我御史的身份,思王千岁就肯发兵救助么?是韩相发密函知会思王。”
莫离茫然:“可当时韩相说你有自救的本事,我以为思王总归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助你一臂之力。”
锦墨淡淡道:“韩相谋略胜在八面玲珑,离儿,有他助你做储君,他在一日,你大可放心一日。”
这话听着是好话,可莫离总觉得别扭的慌,说不出哪里不对头。
酒后深吻
锦墨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离儿,陛下近日龙体可还安康?”
“还好,总归是老样子,父皇去了南苑调养,御医说到来年春日天暖细心加以调养,就会有起色。”
莫离是深信的。
肺结核病人拖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没有,古代虽然科技落后,但作为一个皇帝,他享受的是目下最好的医疗条件。
“那明日,陛下会亲自至政和殿犒赏三军么?”
“明日由我主持,之后承泰再去南苑谢赏问安。”
锦墨点点头:“仓州差事办完,我本应先拜见陛下述职,不过现在由你掌管政务,又是另一番程序。”
“那是自然,明日你随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