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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理莫离清楚,穆青也清楚,当即决定,继续往北寻找。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了大批昭玥军队的踪迹,却不亚于一场噩梦!
如果说,落星坡主营战场惨烈,那么,眼前情形就是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稍微开阔,丈宽的峡谷中间,是尸体铺成的路,到处都是死去的昭玥士兵,受伤战马倒在地上悲鸣,帅旗横在他们中间,峡谷有风吹过,唱呜咽的哀歌。
很多年过去,每当莫离想起当时的场景都会忍不住的战栗。
莫离在峡谷口停留很久,才翻身下马,五万兵马默默的跟着她走进峡谷,没有一个人说话,静静的走过血战而死的兄弟身边,跪下来,为他们阖上不能瞑目的双眼。
没有人告诉这里曾发生过事,莫离蹲下身,抓起一把北朔所特有的箭羽,紧紧的攥紧手心。
至此,她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她宁愿承泰锦墨就这样失踪了,宁愿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们。
突然进入峡谷深处的穆耳掉头往回跑,满脸惊惧,疾呼莫离:“圣上!”
被穆青追上来,拦腰抱住,死死的捂住嘴,穆耳挣扎几下,终于反应过来停止不动。
他旁边亦有许多士兵同跑回来又同时停住,大伙不约而同的望向莫离。
那种充满惊惧而慌乱表情同出一辙,他们都不说话,峡谷寂静,只有风,肆虐而过,将莫离的身体刮的晃了晃。
有一刻,莫离梦游似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梦里,她喃喃的问:“穆耳,承泰呢?”
穆青的手慢慢的松开,穆耳却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有什么东西在他粗糙黝黑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潮湿痕迹。
还我承泰
莫离的心,狠狠一抽,那潮湿亮光,便似刀闪眼前,她身体摇摇欲坠。
旁边的兵士要扶,被她用力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莫离才可挪动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踟蹰行于炼狱的血河,每一步都踩在河床底层刀尖上,心直往下坠,五脏六腑疼的抽在一起,全身发抖。
然而,她多么希望路再长一些,再长一些,只要永远不能到达绝望的深渊,她宁可承受炼狱的煎熬,也好过看到承泰第一眼时的撕裂惨痛。
肝胆俱裂呵,当莫离看见承泰时,唯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
承泰,她的承泰,身中几十支铁箭站立如山,怒目圆睁等待莫离一步步走近。
莫离的心都碎了。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承泰跟前的——这是一场噩梦,永远无法醒来!
奇?就在她靠近,离他一尺的地方,明显感觉承泰似松了一口气,仰面朝后,直直倒地!
书?莫离随之扑通跪地,爬到承泰跟前,把脸贴在他的脸上,泪如泉涌,嘴唇翕动,杜鹃泣血般的哀哀悲声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承泰,承泰呵……”
网?她身后,五万人齐齐跪地,啜泣声不绝。
将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并不意外,然,如承泰这般悲壮的,古今能有几人?
良久,莫离呆呆的伸手,抚摸承泰身上的箭,许久,喃喃低问:“承泰,你疼么?你不要我了,可我还没给你说过……我喜欢你……”
大颗的眼泪涌出莫离的眼眶,她突然发作:“承泰,你不要我了么?你要我等你回来,我一直等,一直等,你真狠心,真狠心!你怎么可以食言!”
“啊——”撕心裂肺的惨嚎冲出莫离的喉咙,石林回音,战马悲鸣。
穆青穆耳哭着去拉莫离:“圣上节哀……”
莫离又踢又打:“滚开,滚开!还我承泰,还我承泰呵!”
肝胆俱裂
没有人抱怨莫离语无伦次的迁怒,许多士兵忍泪帮着穆青穆耳把莫离扶到一边
——英雄战死,亦该叫他瞑目。
无声的啜泣在峡谷里回荡着,兵士们把承泰身上的箭被拔出来,擦干血迹,用帅旗遮盖他的身躯……
莫离一直呆呆的看着,待承泰的面将要被蒙住时,她疯了一样的扑前,力气之大谁都拦不住。
莫离抱着承泰,一遍遍抚摸他的脸,亲吻他失去知觉的唇,在他耳边喁喁低喃:“承泰,我们还没有成亲呢,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承泰,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话未落,已抓起地上的铁箭,穆青穆耳一直关注莫离动静,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急忙以身阻挡。
莫离手中的箭刺进穆青的手臂,然,她并不感激,眼睛仍旧看着承泰痴痴不离半分,只冷冷道:“你拦得住我一时,可拦得住我一辈子么?”
穆青打个寒战,说不出话。
莫离继续认真的说:“承泰说过,他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们不分开……”
就在大伙束手无措,不知如何收拾残局的时候,忽而一阵马蹄声传来,竟是锦墨领着一队人马从另一头进了峡谷口。
双方见面皆惊疑不定。
锦墨震惊面前场景惨烈,他翻身下马,朝莫离走去,待长眸余光扫见战旗半蒙着的承泰时,整个人僵住,停在半路。
因太不可思议,锦墨又往前走了一步,试探:“离儿……”
悲伤欲绝,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的莫离似被这一声惊醒,慢慢的抬起头,瞳孔映进锦墨。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似鄙夷,似厌恶,似愤怒他为什么还好端端的活着,为什么没有死而催生出的莫大敌意。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锦墨全身血液逆行,心凉到底,连喉咙都似塞进了冰块,痉挛收缩,挣扎着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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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死我……
憎恨入骨
莫离倏然站起身。
她看不到锦墨身上的血,看不到锦墨身中几处重伤,走路一瘸一拐,左臂已经抬不起来……
莫离眼里只有赤红的火焰迸溅,大步走到锦墨跟前,用尽全身力气,不由分说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犹不解恨,她指着他:“是不是你害死承泰,是不是你?!”
锦墨脸白如纸,上面清晰的五个指印,然而脸上的疼痛比不过心里的,他并不是疼莫离冤枉他,而是疼莫离又一次经历生离死别!
锦墨嗓子腥甜,嘴角渗出血丝,他顾不得搽,只岌岌的试图解释:“离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说什么?!”
莫离的手发抖,声嘶力竭:“你想说什么?!承泰已经死了,死了!你告诉我,他和你一起追赶北朔皇族,为什么只他一个人中了埋伏,而你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你恨承泰对不对?你恨他帮我兵逼帝京,你恨他帮我夺你帝位,你恨他要娶我对不对?”
如果言语可以变成利剑,那么莫离字字可将锦墨的心绞的粉碎!
“尚锦墨,你恨承泰,所以弃承泰于危险不顾,等他出事,才回来装无辜对不对?!”
“尚锦墨,你是个疯子!自己幼年受苦,就见不得别人半点好!你害我父皇,害我妹妹,害我叔叔还不够么?害我失去昭玥江山还不够么?现在你连承泰都不放过,我欠了你什么你要逼我至此地步?!”
“尚锦墨,有本事你把我也杀了,啊,你这个伪君子,混账王八蛋!”
……
突然觉得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莫离的目光变得茫然——她的承泰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生无可恋,任凭多少狠厉的话,也抵不过她和承泰的一辈子。
“离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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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饭局应酬刚回来,今日更完。
生活总是这样,在你伤心的时候逼迫你若无其事。
心心念念
看莫离痛苦的样子,锦墨何曾好受半分。
早知道便不会在陵县拖延时间,早知道不如让她早点杀进帝京夺他皇位,锦墨从未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本以为,阔叶北朔趁乱侵犯昭玥,是上天给他的最后契机。
所以在陵县拖延时间,所以故意将军务密报泄露,一计不成,又设下埋伏将夜袭的护国军团团围住,以几万人质逼迫承泰应准他夜进护国军大营,与莫离商谈合军之事。
只盼着,在阔邺北朔战场上和莫离同进退,只盼着,大漠黄沙可以掩埋过去,只盼着,相处日久,可以制造机会和莫离重修旧好。
便是莫离和承泰定下婚约,亦没有让锦墨死心过。
可是现在,他如何跟一个死人去争?
承泰的死亡终结了一切,从此往后,莫离心心念念的只有已失去,只记得承泰的好,而他,是那么的不好。
甚至,承泰的死,在莫离认为都是由他造成,他如何争的过?
莫离,已经有以死追随的念头……
锦墨倏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