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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没关系,你们出去吧,我来就好。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你们去忙去吧。”
大娘看沈慢刚才还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这会儿能这么冷静面对他们,倒也挺佩服这姑娘刚毅的性情。看她那么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带着儿子走了出去。
沈慢拉开沈君然身上的被单,他身下的席子上,血迹斑斑。沈慢刚止住的泪水,又一个劲地往眼眶外涌。
沈君然的床头放着他常穿的靛青色的长袍,袍子上面放着一块浅蓝色的帕子。
沈慢默默地拿起那块绣着幸运草的手帕,浸入酒中,擦拭着沈君然赤裸的身躯,一遍一遍不停地循环。
过一段时间,她就含一口水送入他的口中。
他的唇总是有些干燥,现在尤其厉害,那唇上裂开来的皮肤,几乎刺痛了她的唇,那疼痛一直传到她的心里,那么疼。。。。。。
雨一直在下,整日阴沉沉的,沈慢简直有些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直到大娘把晚餐给送了过来,才知道,已到傍晚了。
沈慢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她要吃下去,全部地吃下去,然后她才能有力气照顾他。
大娘看着沈慢一脸的泪痕,看着她艰难地咽着事物,顿时眼眶都红了起来,“姑娘,一整天了,吃完饭去躺会儿吧,要做什么告诉我就好。”
沈慢放下碗筷,坚定地摇了摇头,“大娘,没关系,您出去吧,我可以照顾他。”
大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有些事情你还是要看开些,人总是胜不了天的。”就像她丈夫,眼看着病情越来越重,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对自己说,阎王要收人了,这都是命。
“大娘,他答应了要照顾我一辈子,我信他。”
大娘看沈慢这么坚决也不再劝了,拿着碗走了出去,但愿老天开眼吧。
沈慢见沈君然身上的酒干了,又给他擦了一遍。
沈君然依旧静静地躺着,动都没有动一下。
擦过身子后,沈慢便跪坐在了床边,拉着他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庞,“老公,天黑了。我们已经安全地到达岸边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很累很累,也许你老早就想这么好好的睡一觉了。那你再睡一晚上好不好,明天,等明天天亮的时候,你要睁开眼睛,然后笑着对我说,‘老婆,早安’,好不好?”
四周静悄悄地,只有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空气里仿佛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沈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公,这里晚上真静,我很害怕。”
沈慢再次哽咽了,泪水流进了沈君然粗糙的手心里,可是他依旧无动于衷地睡着。
沈君然感觉自己太累了,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的休息,他真的很想再多睡一会儿。但是耳边总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温婉细腻,软软的语调,有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应该嫌聒噪的,可不知为何,那声音一停下了,他心里就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
那声音一直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你是谁?他很想这么问一句,可是他什么都说不了。他总觉得他应该认得这声音,于是他努力去回想。突然间,头痛欲裂,整个人仿佛被扔进了大火里,烫的难受。然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沾在了他的身上,那不适感顿时减轻了不少。他以为他又可以舒服地睡下去了。
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门外,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可打在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往那家客栈走了进去,楼上冲下来一个老头,差点撞上了他,好在他身形一闪躲了开去。老头急得团团转,扯着店小二问哪里有大夫。
于是他走了过去,告诉他们,他是个大夫。
他被带进了一间客房,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因发着高烧,满脸通红。他本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女子因为高烧不适地挣扎了几下,他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右脸,竟然有着如此大面积的烧伤。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眼前的景物走马观花似的迅速变换着,唯一不变的,是总有那女子的身影。她是谁?
他感觉自己一阵晕眩,再次睁开眼,他竟然趴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他在干什么!他想马上挣脱开去,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他埋首在女子赤裸的胸前,他的手在女子的肌肤上游走,手中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他想抬头看那女子是谁,却怎么都动不了。直到感觉发根一阵酥麻,有人拽起他的头发,他才能抬头注视女子的脸。还是她,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烫伤的疤痕!他始终叫不出她的名字。
女子眼中有着氤氲的水汽,脸颊像抹了胭脂一般的红润,让她显得风情万种。最初的羞耻感瞬间化作乌有,他只觉得自己想要霸占她的美,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更多。他想低头吻遍她每一寸肌肤,但是她紧紧抓着他的头发。女子终于动了动唇,她说“我是沈慢,我是沈慢,喊出我名字,叫我沈慢”。原来她叫沈慢。他刚想喊出她的名字,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正拉着沈慢的手跪在的一只小船里。他听见自己说,“天地为证,星月为媒,我沈君然愿与沈慢共结连理,永不相负!”听见她说,“我沈慢愿嫁沈君然为妻,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然后她接着道,“我要你变成我一个人的老公公,所以我叫你老公。。。。。。”他还想听她说更多,但是他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掌心渐渐变得湿润。他似乎知道那是什么,难受得要窒息。他努力地动了动手指,然后他的手掌瞬间空了。
他感觉他好像要失去什么了,那股不安与慌张,让他冲破黑暗一瞬间进入了一个刺眼的世界,亮地睁不开眼睛。
他用手掌挡了很久,终于慢慢地适应了眼前的亮度。缓缓移开手掌,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只是那么苍白,红肿的眼睛,未干的泪痕,无不牵动着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痛。那些他本来以为听不清的话,忽然一字一句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沈君然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她喜欢的笑容,“老婆,早安。”他以为他还在梦里,但是沈慢突然扑在他身上,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忍不住打了个颤。他终于明白,这不是梦,他终于醒了过来。
沈慢趴在沈君然胸前,难以自制地大哭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紧绷得几近崩溃的神经得以舒缓。
第24章 定居渔村
大娘送了大儿子二儿子出海,刚跨进院子,就听见那姑娘抽泣的声音。心中一顿,莫非那年轻人出事了?急忙往那屋子跑去,正好碰到三娃从柴房里出来。
“娘,她怎么哭的那么伤心?”三娃不忍心地问道。
大娘摇了摇头,“进去看看吧。”
沈君然不明白为什么他醒了,沈慢反而哭得更加厉害,每次他说他没事,别哭坏了眼睛,沈慢就哭地更凶了。所以他现在话都不敢说,只能轻扶着她的后背,等她哭够了自己停下来。感觉有脚步声靠近,轻轻地提醒道,“有人来了。”
沈慢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回头,见是大娘和那个小伙子,赶紧起身,“大娘,你看,你看,他醒了!”
大娘一看那年轻人醒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放下来,她真怕这年轻人一去,这姑娘肯定也活不成。“醒了就好啊,你也别哭了,看把他急的。”回头对小儿子道,“三娃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
“诶。”三娃听话地跑了出去。
“我啊,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小两口这会儿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大娘轻轻拍了拍沈慢的肩头,“肯定是哭了一整晚,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就陪着你家相公多休息休息吧。”
沈君然毕竟有内力护着,烧退了下去人就好了大半,自己坐了起来吃东西。
沈慢见沈君然坚持要自己吃东西,就任他自己动手了。自己坐到了桌边,也吃起东西来。自沈君然醒过来,沈慢就开始犯困,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刚放下碗,就趴桌上睡过去了。
沈君然又好笑又心疼,想下床把沈慢抱到床上来。谁知一掀开被单才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穿,想着一直是沈慢在照顾他,刚恢复如常的脸色顿时如煮熟的虾子一般。
下床把衣服穿好,才抱着沈慢放倒在床上。
自己则躺在了她的身侧,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沈慢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揉了揉肿胀的眼睛,看着灰黑的房顶,才慢慢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屋内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沈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