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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衣飘飘的谪仙,与一个黑衣飒飒的鬼面,抱拳相握的场面,怎么看怎么令人觉得一身恶寒。
即墨羽司的眼睛至少比平常人晚了半盏茶功夫,才看到其他人。而他这一看,自然瞄到了同样戴着面具的颜初夏。
两人眼神一交换,在别人眼里,瞬间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错觉。
对!这绝对是错觉!
即墨羽司刚跟东方墨打完招呼,就大踏步走到颜初夏面前,“东方兄,这位莫非是为阳平代嫁的姑娘?”
颜初夏眉头一颤,这家伙到底是什么逻辑,只见他鬼面阴气森森,口气也变得阴冷冰寒,仿佛是阎罗王的使者,来人间勾取人的魂魄。
“即墨贤弟,说笑了……”东方墨刚启口,话就被人截断。
“当然是说笑!” 一抬眼,只见东方少倾一身浅蓝衣衫风度翩翩地迎风而来,颜初夏有些微错愕,这是从上次驿馆分手,她第一次看到阳光下的他,猛然觉得这样的味道才适合他。看着那双迷惑众生的丹凤眼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笑意,一个晃眼,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冲鬼面人说道:“这是本王的妃子,即墨庄主可不要轻薄!”
即墨羽司退后一步,捏着下巴打量颜初夏,“难怪!早听说安王妃才貌过人,今日虽只窥一斑,却已是不凡。”
与此同时,颜初夏自然也看到了东方少倾身边跟着的石姬。今天石姬竟然跟他穿着一色的衣衫,高挽的发髻斜插着三支翡翠珠钗,脖子上也配着一颗祖母绿,在这夏日,这样是颜色给人一种清爽之感。而这些装扮,跟她在王府时的风格截然不同,以致于颜初夏几乎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此刻,石姬站在东方少倾身边,浑身透出的那股傲气,十分张扬,生生将她这个正妃给比了下去。
“妹妹这些日子照顾王爷饮食起居,辛苦了!”颜初夏十分得体地问候了一声。
石姬这才松开东方少倾的胳膊,上前微微一福,“姐姐也辛苦了!山路崎岖,日头毒辣。昨晚妾身还提醒王爷应该派顶软轿抬姐姐上山的。”
好个乖巧体贴的小妾!
“无妨,我皮糙肉厚,这点山路不算事儿。”幸好阳平的膏药管用,如果早个几天,她还真爬不上来,不过不累当然不可能。
刚见过代王的东方少倾过来便听见她这话,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轻蹙起,心中暗忖:你这下知道本王每晚多辛苦才能见你一面了吧。不过,小丫头爬山后那微微出汗的模样,倒是很有点味道,眼睛顺道滑过阳平紧紧拽着颜初夏的手,不由得暗了一下,再抬眼时,只见一片和蔼笑意,“这位想必就是阳平妹妹吧?”
那个温柔劲儿呀,颜初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
阳平则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眉眼十分好看的男人,又转眼看了看颜初夏,最后点点头,“你就是姐姐的夫君?勉强配得上我姐姐。”
东方少倾有点和蔼不起来了,这个死丫头凭什么拽着他的人,还敢给他评头论足,她到底凭什么呀?
“阳平妹妹,你看这位姐姐怎么样?”东方少倾已经将石姬推了出来,眼睛却不经意地晃过阳平拽颜初夏的手,你个小妮子还拽这么紧,快来,换一个,换一个,哥哥就给你糖吃!
结果,阳平嘴一嘟,连正眼都不给石姬一个,“初夏姐姐是不可替代的!”
娘的!
东方少倾懊恼了,这小妮子绝对是一个祸害!竟然敢跟他抢人!
在颜初夏看来,今天东方少倾的态度真的太可亲太温柔了,莫非是哪根筋抽搐了,还是说,昨晚回去时被人调了魂魄?
一行人往山上走得极慢,阳平偶尔会回头看一眼落在最后面的东方墨和即墨羽司,这两人就像有谈不完的话题,别人还没法插口。
颜初夏拍拍她的手,算是安慰。偏偏被蓦然回首的东方少倾看到,一个杀眼,吓得她抖了一下。
依然在三米之内的慕寒已经找不到言语来表达此次时刻凌乱的心情了。
转过蜿蜒山道,达到第二重山门时,阳平拽颜初夏的手突然紧了一下,“那个人怎么也来了?”这口气,大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颜初夏抬眼望去,只见离山门不远处,路边一供人歇息的小亭里正站着几个人,逆着光,不是看得太清楚。
“二哥!”几米前的东方少倾已经打招呼了。
二皇子,也是前太子,如今的贤王东方珏。
这位贤王冲他微微颔首,“四弟。”
“二哥怎么也下来了?”东方少倾面色十分平和,做足了为人弟的应有的恭顺,这绝对是一种反差。如果不是了解的他的人,或许会将他的这种恭顺当成一种习惯。在三位哥哥里面,东方珏是他最为避忌的,在他面前比在现太子东方少昰面前要谦让三分。说起来,东方少昰似乎从来没有拿太子位压过自己的,反而是这个东方珏,即便此刻身不在太子位,也一样有想要将别人压在脚下的**,就从此刻他睨视众人的模样就可以看出一二。
“听说大哥到了,故下来迎接。这位应该就是弟妹了吧?”
颜初夏只抬眸半眯着眼避开阳光直射,只看到一片黑金交织的颜色,也只听到那霸气侧漏的威压。即便如此,颜初夏还是应声行了一礼。
走得近了,他们才看到贤王身后的人,为首的正是前几日见过的年轻侠士。阳平本就不待见贤王,此刻再看到那天搅了自己好事的侠士,鼻子里就直喷冷气。
那年轻人反而脸色微微泛红,上前一步,“前日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东方珏扫了一眼,“剑无羁,你怎么冒犯阳平了?”
这口气听起来很是怪异,甚至透出了质问和责备。
剑无羁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低头回禀,“只是小事!搅了阳平公主的兴致。”
东方珏看着他,眼神暗了暗,嘴角却笑开了,“想必是误会,说开就好!”转头看阳平,“他是我新收的下属,如果他欺负你,你尽管来找哥哥我!”
阳平吸了吸鼻子,挽着颜初夏的手紧了紧,口上却没有示弱,“谁欺负我,我自然会教训他!”
“哦,是吗?”东方珏的话听不出情绪,但颜初夏与东方少倾均已感觉到这个人的怒气。
东方少倾乘机打岔,“二哥是要等大哥一起吗?那四弟就先带拙荆上山了。”
他可不想搅进代王与贤王两人之间的纠葛。这两人年纪相差两岁,从小就是被宫人妃嫔对比着长大。代王性格懒散,倒没当回事,但贤王因为比他小了两岁,各方面才智又怎么也追不上这个哥哥,一直将他当成目标和对手。尤其是后面的储君之位的争斗,轰轰烈烈在前朝后宫闹纷扰了一年,虽然最后东方珏胜出,但也是在东方墨主动退出的前提下,这让他这个太子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耀武扬威,唯独到了东方墨面前会生生低上一等,这让心高气傲的贤王,一直噎不下这口气。
代王十五岁弑母之后,东方珏才方找到一点点成就感,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足可以让东方乾至少贬了东方墨做庶民,结果,这皇帝老爹,却顾念德妃种种托付与旧情,硬是没有追究东方墨的罪责,而是继续让他回到封地当代王。
这事不久之后,东方珏因为识人不善,在一项水利工程上,贪官横行,征调民役时,不但没有给百姓相应补贴,还克扣粮食,造成累死病死的冤民无数,终于激发了民众j□j。再也隐瞒不住,被东方乾得知,直接废了他的太子位,而改派当时年纪仅十岁的东方少昰去安抚。
与东方墨不同,东方少昰从来没有自恃矜贵,偷懒躲闲,他甚至顶着飞火六月毒辣的太阳亲自去千里之外现场指挥水利修建。而当时,他的师父正是颜韫文,师徒俩雷厉风行惩治了贪官污吏,安抚百姓,更是在最快时间内修通了水利枢纽,将每年必然泛滥的湛江水引入到临县干涸的大地,解决了旱涝之灾。朝野上下一致请命让东方少昰做储君。东方珏顺理成章地被雪藏,养在京城当了个闲散王爷,平素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也就近些年他才又开始出来活动,经常代父出巡,视察民情。
按理这事跟东方墨也没关系,可私下里,东方珏认为皇帝老爹既然能原谅东方墨的弑母之罪,就应该能宽恕自己的渎职之罪,但事实却跟他料想相反,无形中,他又把这账给转嫁到东方墨身上了。 有事没事的,东方珏便会请命当个什么钦差,去平阳走上一遭,多少都会找点茬儿。
而代王身边的人,日渐对这个贤王也有了芥蒂。
而今,两兄弟在这一剑山庄相见,东方珏的冷气压也愈发肆无忌惮地高涨,而东方墨依然云淡风轻,仿佛根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