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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烟花正是从城楼上腾飞而起,一排火树银花,煞是壮观。
大瞾开国皇帝成制定过一项除夕庆典烟花礼仪。
从除夕酉时正,每一个时辰,各道城墙放一次烟花。直到第三次烟花亮起,他们才终于发现了异样。
一直守在洞口的徐清突然站起身,看着外面,大叫一声“娘”,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颜初夏扶起林君迅速跟了出去,结果却发现在火树银花下,徐家那房子着火了。
心下顿感不妙。
爱格温点起火把,扶着林君替她们照路。
皑皑白雪中,火红的光芒像盛开的牡丹花,牡丹花前,一个窈窕女子挥舞着纱衣,笑容嫣然。枯萎的蔷薇藤蔓从下面烧出一片绚烂,将女子围在火光当中。
“荜拨”声中传来她轻柔的吟唱。
颜初夏听不清楚,但却从火光中她的笑容看得出,那是一首美妙的情诗。
“娘……”徐清跪在雪地里,声音哽咽,没有哪个儿子能够忍受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娘亲以这种方式来结束最后一次生命的舞蹈。
而她等待的,也许是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男人。
女子依然在笑着,没有穷尽的舞蹈,看着房子坍塌在她身后,篱笆依然烧得很旺。
没有人敢去打断她,只是默默地看着。
从她嘴角眉梢感受着对那份爱情的留恋和向往,然而这一切献给的男人却没有出现,以致于连舞者最后的笑容都噙上了泪。
“延——”伴随着这声沙哑的呼声,一个全身黑袍的男人走进火光中。
万俟延延终于停住了舞步,定在雪地当中,篱笆栅栏再也支撑不住,连同蔷薇的枯藤一起坍塌于焰火之中。
“你、回来了?”很轻的一声,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心酸,多少的风霜都归于这平平淡淡低声的一声问。
文仿佛她的丈夫只是出门替她买了一根发簪。
人“嗯。我回来了。”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才会如此平静地说出“我回来了”。
书简简单单四个字,在那沉寂落寞了二十年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美丽的花朵。
屋笑容还未彻底绽开,一声“铮”响,雪光映着一片剑影刀光。
而刺客进攻的中心俨然就是万俟延延和徐海。徐海一把搂起万俟延延,长剑一拔,随即洒下一条血影,瞬间镶嵌在雪白大地上。
爱格温的侍卫队在第一时间将颜初夏和林君保护起来,同时分出一拨人跳进残火未息的小院,黑衣人不多,但武功却很高强。
爱格温判断了一下形势,决定带着人离开。只要进了城,这些黑衣人就不敢追上来。
一行人且战且退。
徐海永远是那个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手里的爱人或许很碍事,但他没有松开过哪怕一刻,即便手臂被砍伤,鲜血浸染到万俟延延的群儒上。
徐清手里也拿着一把黑衣人的刀,护在爹娘身后。但显然,他根本就不会用,结果被徐海一把拎起扔给了颜初夏母女。
颜初夏只是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十指相扣,她们能感觉对方的颤抖和冰凉,却依然相互支撑着逃上了马车。
爱格温的确算个英勇的男人,几乎第一时间将母女俩一手一个拎了上去,他人本就高大,力气也大,随手拎起徐清也扔了上去。
再招呼那个热战中的男人撤退。在真正的男人眼里,他们永远知道哪些人是必须优先保护的,哪些是作为战友看待的,爱格温尤其清楚。所以他驾起车,在徐海跳上来那一刻,迅速冲了出去,时机配合的一点不差。
“娘,我觉得这个男人靠得住。”颜初夏突然喃喃说道,眼睛看着那个挥舞着马鞭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声啸声滑过,原本战成一团的人瞬间散开来。
就在雪白的大地上,黑衣人毫无偏差地一一倒下,而雪地上多出另外一个黑衣人。他转头看向马车,好半晌。
爱格温的那些带伤的护卫捏着刀剑,也跟着呆了好半晌,他们完全没看清楚这个男人是如何出剑的。正在犹豫这是友是敌,啸声再起,黑衣人消失不见。最后,他们连对方从哪个方向来从哪个方向消失都没搞清楚。
这注定是一个惊魂之夜。
进了城,众人直接到林家母女的院子安顿下。
徐海身上刀伤不下十处,但他怀里的万俟延延却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少一片。
可是万俟延延的情况却比他糟糕很多,进城不久就昏了过去。
马车达到林家时,李家三口和明珠竟然正守在门口。因为这个地方相对偏一点,既没有外面鞭炮轰鸣,也没有小孩嬉闹,只是看着皑皑白雪中的四个人影,让人莫名地有种归宿感。
爱格温是第一个跳下马车的,他一下去就听见一个半熟不熟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转头一看,竟然是李根山,爱格温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李师傅,一年不见了,我到醉香楼找过你,掌柜说你不做了,我可一直惦记着你的手艺呀……”
颜初夏正扶林君下车,看见这一幕,不觉眉头一颤:这算什么孽缘!
结果最后她才知道,当初她学的蛋糕配方和做法正是爱格温送给李根山的……
万俟延延的情况很不乐观,这边还没进门,那边李沫已经跟着徐清去请大夫了。
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完全不相干的人,会因为某种机缘巧合遇上,最后发现,原来缘分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铺垫在那里。
爱格温即便旧友重逢,依然不忘记体贴地照顾林君,甚至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帮着明珠烧水给几位在冰天雪地里折腾了几个时辰的人沐浴。
明珠丫头陡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在提升的同时存在感也被在减弱,尤其是他看见爱格温一手浴盆,一手热水往林君房间里面送时。
连方十娘都不由得要将这个丈夫的好友多打量几番,而且这家伙真的太不含蓄了,有这样直冲冲帮女人打洗澡水的吗?就算你要表现爱慕,完全可以用文雅一点的方式,比如说唱个情歌,赋首情诗什么的。
林君和颜初夏本来正在照顾昏迷的万俟延延,抬眼看见那个阳刚帅气的男人一脸烟灰进门,突然有种悲剧中的喜剧效应。不过显然,现实没让她们乐观到还能笑得出来。
万俟延延浑身冰凉,一看就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母女俩让男人们将火炉都点上,房间的温度瞬间提了上来,虽不及集萃坊那地龙的温热,但至少不会让人着凉。
就着爱格温拿来的热水替万俟延延沐浴更衣,这厢刚弄好,那厢大夫已经来了。口里还在嘟囔要不是看着状元爷份上,今天怎么也不会出诊的,今天可是大日子,万一病人不好,多晦气!
还真被他说中了,这病人的状况是相当不好!
大夫脉搏一把就直摇头,“我就不该来!”
徐海的脸本就黑得可怕,听他这一说,腰间的剑“嗑”地响了一下。
徐清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依然和颜悦色地问大夫,“我娘到底怎么样?”
“她本来产后身子就没调理好,又积劳成疾,这本还可以治,可胸中郁结几十年,邪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如果能够早几年散去她心中郁结或许还有救……”
“你胡说什么?庸医!”徐海眸子冒火,这次剑是真的出鞘了,而且“唰”地架上了大夫的脖子。
老郎中当即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还的抖抖缩缩地说道:“你问谁都是一样!”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徐海,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最后徐清冷冷清清地打破空气沉寂,“这里,你最没资格抱怨!”
徐海的剑分明颤了一下。
徐清上前,甚是不屑地拨开剑尖,将老郎中扶起,还作揖道歉,并跟着他回药铺抓药。
他的步伐如此镇定自若,仿佛早就看空了一切,只是在等待罢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颓然跪在床前,脸上一片冰冷绝望。
众人不约而同退出那个温暖的房间,外面又是寒风凛冽,怕是又会有一场风雪。
事情到这份上,连人都带回来了,总要给李家一个交代,毕竟林李两家一直最为亲厚。爱格温虽然不问,好奇也是有的,只不过他更愿意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在母女俩避重就轻说了一遍时,他十分配合地应证了她们的话。
李根山一家并不笨,尤其是李沫,他能听出这其中某些不合理的点,比如,谁会为了一个镯子去惹上这种事情。
方十娘是个直性子,她一向绿林好汉的惯了,所以听出苗头,不由得有些心寒,只道:“我们一起生活也有大半年了,我方十娘一直将你们当成自家人,从未见外!现在,你们遇到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