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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逞强,安心地回家养病去了。偏偏林君忙得三天两头不着家,她干脆搬到集萃坊去跟母亲作伴,娘俩难得地有这么多时间相互陪伴。
集萃坊这官家第一教坊,为了防止冬天这些穿着轻薄衣衫的舞姬不着凉,几乎每个练舞房都有地火龙供热,暖炉更是到处都是,绝顶的避寒之地。
自从与那位叫做绮罗的宫中舞姬起过争执之后,颜初夏再没在宫里人面前动过舞步。只是每天陪着林君去编舞谱曲凑个热闹。
有一日,一个金发碧眼的奇特人物拿了一把七弦琴来找林君切磋。那琴也很是奇特,像是弯弓上排上了七根弦一样,有一个底座,弹的时候,将底座放在腿上,竖着拨弦,跟琵琶有点类似。但音域却很窄,无法做到变奏。
“他叫爱格温,是西洋来的。这叫里拉琴。”显然林君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琴,她甚至还会弹上几小段。
爱格温的年纪跟李根山差不多,留着两撇微微上翘的小胡子,除了颜色特殊一点,人还是算得上英俊潇洒的。
他常走远洋船,听说还有自己的一艘豪华游轮,以及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十艘的远洋船队。他本是想将西洋的乐器倒腾到大瞾来卖,自然就选择了管家教坊,而司徒蒙林无暇招呼他,便让林君来商议看能否将东方与西方的乐器结合进行演奏。
既然要琢磨,那么首先就得会。
林君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学会了里拉的两首常规曲目。
爱格温也是一个懂乐理的人,但西洋的乐理跟东方是有不同的,并不是宫商角徵羽的标注模式。两人越谈越深,以致于颜初夏坐在旁边听时,完全一头水雾。最后,只好观察两人的言谈举止。
这个爱格温很有意思,他十分直白地一直盯着林君看,嘴巴上说着深邃的话题,眼睛却一层不变,这完全不像是沉浸在谈话内容上的模样,而是沉浸在对方举止中。果然,只要林君有一点皱眉或者想要争执的时候,他的眉眼会不自觉地飘过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那就是他想看的,所以谈话内容经常让林君被困在其中还不自知。
“咳咳,娘,我去替你们添茶!”
这下可好,颜初夏直接一个“不小心”将一杯热茶洒上了爱格温的衣服上。
林君陡然惊醒过来,抬头看向女儿,同时不忘道歉,顺道斥责一下女儿的笨拙。
颜初夏瞪着无辜的双眼,满脸愧疚,爱格温倒没在意,水倒到他身上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睛才姗姗来迟般地挪到颜初夏脸上。
颜初夏看得心里直磨牙。这个混蛋简直太色胆包天了!她突然后悔那热茶怎么没从他头顶泼下去?
所以,爱格温出去,她也屁颠颠跟过去了。而且毫无悬念地叫住了爱格温:“爱格温先生,请你离我娘远一点!”
爱格温愣了一下,“这杯茶是你故意倒我身上的?”
出了房间怎么就变得这么灵敏了?
颜初夏也不掩饰,“这种做法的确欠妥!所以,我也真心实意地向你道了歉!”
爱格温大方地笑了,“果然是个孩子!你是要我放弃你娘是吗?”
那还用问!
“我爱格温看上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喜欢林君!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人!而且温柔善良,内敛坚强,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爱人……”
颜初夏要疯了,这个男人到底害不害臊呀,若让别人听见,她娘还能见人吗?
颜初夏想要撕烂这家伙的嘴,奈何对方长得太高。想要反驳,竟然还找不到词!她突然有些狂躁!直到听见一句话:“难道你不希望你娘能够幸福吗?她现在才四十岁,人生只过了一半,不应该孤独终老。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颜初夏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已经与母亲相依为命惯了,不容许“第三者插足”那是本能反应。可是,有一天,她也会嫁人的呀,相夫教子,那母亲呢?
她的确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作为女儿的附属品而存在。
这种想法让她很沮丧,仿佛是不得不接受与母亲分离一般,心里总是牵扯着难以割舍。
看见发呆的颜初夏,爱格温十分友好地伸出手,颜初夏不懂这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想要她妥协,所以她负气地转身就走。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从未想过,要让她来抉择,实在太难。
回到房间,林君正担忧地看着她。
颜初夏只是冲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并耐着林君教她弹里拉。
结果,第二天,爱格温再来时,不但送了颜初夏一把里拉琴,还送了林君一只手镯。这意思就十分明白了。
银镶玉的手镯,的确很漂亮。
“这个是几年前我在京畿买到的,一直觉得它很独特,就留了下来。”西洋人很喜欢大瞾的瓷器、丝绸,更喜欢这些代表着大瞾特色的珠宝饰物。
林君拿着看了好长时间,最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爱格温的脸色也随着她一起变化,颜初夏就在旁边,等着她母亲拒绝的话出口。想必爱格温也是如此,沉默持续了直有一盏茶功夫,谁都没说话。
但出人意料的时,林君竟然收起手镯,道了声“失陪”就走了。剩得颜初夏与爱格温面面相觑。
好半晌,颜初夏把里拉琴拨了两下,打断沉默,“多少钱,我付你银子!”
这家伙不是卖琴吗,那她买下就好!
爱格温却无言地站起来,将帽子放在胸前,微微对她鞠了一躬,便离开了。那背影,竟然透着无限的落寞与惆怅,要不是这个混蛋不安好心,颜初夏说不定还会同情一把。
第四十七章 陈年血案
这一天林君很异常,竟然难得地没有再去练功房,而是窝在房间里。
颜初夏进去时,她依然看着那只手镯,尽管十指都冻红了,也没撒手。
颜初夏将一个手炉捧到母亲怀里,陪她坐在榻上。
“娘,你喜欢这个,”
林君嘴角微微一弯,笑容却没能拉出来,她明白女儿的意思,只是将镯子侧过来,给她看里面的字,文君长乐。
这四个字……
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林君幽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是当年你外祖父与祖父亲自打造的一对,我跟他一人一只,作为两家结亲的信物。他那只一只随身携带,而我这一只,在家里被洗劫的时候,就失踪了。没想到,今日……”
颜初夏有一丝凝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狗血的缘分!
凭什么你一个西洋人随便收购点东西,本来是要倒手卖的,你却留在了身边,还这样恰巧地物归原主了……
老天果然在耍她们母女吧!
颜初夏沉吟了半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对,江南离此地路途遥远,这东西怎么就恰巧流落过来了呢?
她依稀记得当时母亲口述的情景,那些山贼都被抓到了,赃物却无影无踪,当时她怀疑应该是官衙私吞了林家失窃的财宝,而此刻看来,却不尽然如此。
“当年的山贼真的全被抓到了吗?”
林君一愣,抬头看颜初夏,秀眉轻轻蹙起,若有所思:“山贼是全部抓到了,而且立即处以极刑。可是……根据山贼的供述,应该还有一个外地人,这人在洗劫林家山庄后,就失踪了。”
“官府没有发文缉捕吗?”
“发了,但是根据身材样貌,并没有抓到人。我怀疑,那人乔装改扮过。山贼说他是绿林中人,专门劫富济贫的,经常在大瞾游走,寻找猎物……”
如此说的话,那人应该是个江洋大盗,而且还是惯犯,既然是惯犯,大瞾全境缉捕令应该不会只有秋水县一处发过。但是缉捕令出去,就石沉大海,各地捕快并没见过这个人。那么,他要么是太会乔装改扮,要么就是个新手……
所以这件事情中必然存在矛盾,要么山贼在说谎,要么是衙门在说谎。
只不过当时山贼被尽数剿灭,让秋水县一时人心大快,竟然有意无意地这个人就这样被忽略了。
林君之所以也忽略掉他,那是因为此人没有参与屠戮林家山庄,根据官府的说辞,他最多只是一个旁观者,同时捡了山贼的贼赃逃之夭夭。所以,这人追不回来,也就意味着林家的钱财追不回来。
当时林君也觉得这是诓骗她一个无依无靠孤女的说辞,终究官府想要私吞林家财产,她仅凭一己之力根本夺不回来。而悲痛之余,她更希望找到今生唯一的依靠——颜韫文,结果……
颜韫文最后给林君的说辞跟官府毫无二致,这事她也就这样放弃了。
而现在这只镯子出现在京城,这是不是说明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那个人可能也在京城呢?
母女俩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