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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莫醉秋的眼里,除了前方那株血灵芝外再无余物,虽然听到了关山雨焦急的呼唤,他脚底更不停,喜极大叫:「师父,我找到血灵芝了!」
衣胜寒一凛,定晴望去,那株血灵芝映入眼帘,他终于明白原委。见莫醉秋为救关山雨如此地奋不顾身,他心头百味交杂,但前方咆哮逼近的雪浪已不给他感慨嫉妒的时间。
再往前,只怕莫醉秋还没摘到血灵芝,就会被雪浪掩埋……一念及此,衣胜寒只觉背脊发冷,蓦地推开关山雨,疾步冲向莫醉秋。「回来!我不会拿你师父炼药,也不用你去采血灵芝。莫醉秋,你听到没有?!」
毫无预兆地,他前方地面霍地一阵猛烈波动,又裂开条极深的沟壑,衣胜寒急忙止步跃起后,才没随着身边的石块滚落裂缝中。身在空中,隔着腾飞弥漫的尘土,他依稀看见莫醉秋扭头,平静地望了他一眼后便回头,奔到生长着血灵芝的岩石之下。
他看懂了莫醉秋那个眼神——莫醉秋,不相信他的承诺。想也是,他凭什么以为莫醉秋在遭他连番欺骗算计之后,还会信他这番话?
衣胜寒落地,眼看莫醉秋正攀岩而上,而雪浪滚滚,几乎已快涌至那座山峰脚下,他轻功再好也赶不上,更何况面前还横着道深长地裂,不禁惨白了脸,遥指莫醉秋,抬头向在他头顶上空盘旋的赤翼出声长啸。
殷红的血灵芝牢牢扎根岩缝间,就在他指尖前方,莫醉秋奋力伸长手,小心地将灵芝连根拔起。
手掌中的感觉真实无比,这瞬息,莫醉秋始终悬空的一颗心也似突然间有了依托,半年来所有的彷徨无助全在此际烟消云散。
师父,终于有救了。
得到这株血灵芝,那天一教教主应该也找不出借口再去为难师父了吧?
「醉秋!醉秋——」
欢喜悲酸之际,他在震耳欲聋的雪浪声中,仿佛遥遥听见了师父声嘶力竭的喊叫,可扭头,尽是雪雾烟尘,已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山峰,已被奔涌的雪浪包围,一道奇宽奇高的雪墙正朝他当头压落。
赤翼急促鸣叫着,从上空向他俯冲直下。他死不足惜,可血灵芝关乎师父的生死,一定得送到衣胜寒手里!莫醉秋用力,把灵芝抛向赤翼。
「衣教主,求你别食言,放过我师父!我求你——」整个人,蓦然被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湮没了,冰冷的雪涌进嘴里,堵住了他未尽的哀求。
死亡的味道,就在他舌尖鼻端萦绕……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惊恐,唯有说不出的哀伤——衣胜寒,真肯恪守诺言放了师父么?他真的不放心,却又无能为力。
他能为师父做的,也只有这些……
莫醉秋悲切的哀求就在遭雪浪灭顶的刹那戛然中断,衣胜寒和关山雨却无法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切,呆愣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雪浪汹涌,排山倒海般继续往前推移,似要将天地间所有生物悉数吞没,冲至那道极深的地裂时,大片冰雪滑入沟壑之中,原本凶猛的势头因之稍有削弱,但很快冰雪便填平了地裂,再度袭向前方。
衣胜寒仍沉浸在震骇之中,眼见雪浪涌来,他头脑里却一片空白,直至头顶劲风压到,才霍然惊醒。
赤翼衔着血灵芝,正自空中飞快俯冲下来。
他一把抓起兀自失魂落魄的关山雨,纵身跃上赤翼背部,大鹏鸟在主人叱令下展翅急速飞高,两人立足之处,转瞬即被冰雪夷为平地。
雪浪低吼奔腾着,足足又冲出了二十余里路,涌到几座连绵如巨大屏风的高峰脚下,终于缓慢地止住去势。冰雪撞击在岩石上,激起半天高的冰碴雪屑,久久方散去。
原本碎石嶙峋的地面全被数丈厚的白雪覆盖,再也看不到其余的颜色。天地,一片凄白死寂。
赤翼在空中盘旋良久,等地面的雪层不再流动,才平稳飞落在莫醉秋遇难的那座山峰附近。
关山雨几乎是从赤翼背上滚落的,跌坐在冰冷彻骨的雪地里,直勾勾望着身前的冰天雪地,他的脸,比雪更惨白。即便到这刻,他仍试图说服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都是幻景,然而身下渗人的寒气如此真实,令他想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他视若己出的醉秋,已被大雪活埋……胸口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呆坐着,僵硬的嘴角突然牵动抽搐了一下,伸手拔剑出鞘。
醉秋死了,他还活着做什么?他翻转手腕,剑尖对准了自己心窝,闭目,刺落。谁知剑尖刚刚刺破衣裳,一股大力已撞上剑身。
关山雨持剑的右臂连同半边身体如遭雷击般发了麻,长剑脱手而飞,紧跟着整个人亦被衣胜寒一记袖风扫中,连滚两圈方止住。
他艰难地半爬起身,一双小脚已踏过白雪,闯入他的视线。关山雨抬头,对上衣胜寒,后者脸上犹如覆盖着一个坚冰雕就的面具,冰冷无情。
「你想给他陪葬,也不是现在。」衣胜寒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听不出半丝暖意。
关山雨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面对这个冷静异常的天一教教主,仍全身不由自主泛了寒。
衣胜寒抬手隔空弹指,几缕劲风拂上关山雨被封许久的那几处气穴。「穴道我替你解开了。和我一起把莫醉秋挖出来。找到他之前,你再敢寻死,我就让断剑小筑鸡犬不留。」
冷冷丢下一句警告,衣胜寒转身走到那山峰脚下,凭着记忆,用双手在莫醉秋被淹没的地方挖掘起来。
关山雨的气穴被封数月,得解后仍觉气血有些凝滞,调息片刻,内力方逐渐恢复充盈,他走到衣胜寒身边,看着那厚厚白雪,手颤抖着,根本没勇气去挖。
「姓关的,你想要醉秋死在这里么?快来帮忙!」衣胜寒厉声催促,自己头也不抬,双手持续重复着单一的动作。
他不信莫醉秋就这样死了,更不许莫醉秋就这样从他眼前消失。
「……」关山雨想说纵能找到醉秋,也只是一具尸体,想要劝说衣胜寒放弃这无用的举动,就让醉秋安安静静地长眠于此,莫再去打扰他。话未出口,已哽咽着语不成声。
「你还不快挖!」
衣胜寒终于失去耐心,隔空狠狠搧了关山雨一巴掌,充血的双目盯住男人,恨不能用杀气将这害得醉秋葬身雪海的罪魁祸首挫骨扬灰。可关山雨若真的死了,醉秋一定会伤心欲绝,所以尽管对这眼中钉恨之入骨,他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按捺住满腔杀机。
关山雨嘴角溢血,跪下身开始搬挖积雪,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个惨淡笑容,到此地步,这天一教教主还如此偏执,仍不肯放过醉秋,还想将尸体挖出来继续作践么?
两人空有一身武功,因恐损及莫醉秋的躯体,不敢动用掌力震开积雪,仅靠四只手挖掘,忙碌半晌,也只挖开一小片积雪。
衣胜寒一直都没有再出声,小脸却越绷越紧,几乎呈铁青色。
而关山雨的心一早便已凉透,本就没抱任何幻想,只是麻木地用快冻僵的双手继续扒拉着积雪。陡地,雪地里冒出几缕黑发。
是醉秋!关山雨胸口如被重锤狠命砸中,痛不可当,手也僵在了半空。
「走开!」衣胜寒也看到那几丝头发,猛地将关山雨推到边上,伸手轻轻扫开发丝周围的冰雪。
莫醉秋俊秀的脸就在衣胜寒手底下慢慢露了出来。眉毛、眼睫上都沾满雪屑,整张脸连同嘴唇,也和四周的雪一样白得几乎透明,可神情却不见惊惧,反而格外地平静。
衣胜寒突然觉得莫醉秋只是在沉睡而已,他小心地把人挖离雪堆揽进怀中,想用自己的体温让莫醉秋毫无温度的冰冷身体暖起来。
「醉秋……醉秋……」等莫醉秋醒了,他非痛骂莫醉秋一顿不可,居然敢不听他的阻止,固执地非要冒死去摘血灵芝。
「我不是已经说了不会拿你师父炼药,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这一回?醉秋,回答我……」他轻拍着莫醉秋的脸,手却逐渐发了抖。
他摸不到莫醉秋哪怕一丝丝的呼吸,耳边回荡着的,唯有自己干涩的质问。
关山雨见到莫醉秋的尸体,全身的力气便似被抽空了,颓然坐倒在雪地里。听衣胜寒犹在喃喃自语,抱着莫醉秋不肯松手,他终是强忍悲痛,冒着被衣胜寒迁怒的可能,嘶声道:「醉秋他已经走了。衣教主,你就让醉秋入土为安吧!」
这一次,衣胜寒出乎意料地没有勃然大怒,甚至没反驳,仿佛根本没把关山雨的恳求听进耳中。他依旧紧搂着莫醉秋,右手搭在青年心口,片刻后终于缓慢抬起头,面带轻蔑不屑,讥笑关山雨:「我还没答应,阎罗王也休想把莫醉秋带走。」
他无视男人惊愕的目光,清啸召来赤翼,取过赤翼叼着的千年血灵芝。
就是这株长不盈尺的灵芝,几乎夺走醉秋的性命,所幸莫醉秋虽已失去气息,心脉却尚未完全停止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