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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目光掠过,听得分明,朝小乐子递了个眼色,自己跟着迈步过去,立在刘海身侧,顺便也挡住他的视线,朝那人大呼小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来救火啊!我老哥新买的宅子,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让火给烧坏了?!”
那人略为一怔,看向刘海:“老爷……”
刘海吁一口气,沉声道:“让飞鹰队去全力救火!”
“是!”
“等下……”刘海神情肃然,又道,“府门关好,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
眼见那人领命而去,刘海摇了摇头,这才转过身来,面色如常,邀他回座。
赵佑重新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空了大半的茶杯,朝桌面地板迅速溜了一眼,假意轻抿着,心有戚戚道:“老哥那侧院货仓离此远不,会不会烧过来?”
“侧院是做独立小院,烧不过来的。”刘海说着,苦笑道,“今日三弟登门,没想到竟出了这等祸事,真是过意不去。”
赵佑煞有其事道:“老哥,我听说新居入住之前,是要打鼓唱神淋鸡血的,老哥是不是遗忘了这一项?”
刘海微怔道:“是吗?我倒是没有在意。”
“哎呦,问题多半出这里。这样吧,改日我陪老哥去普度寺上香许愿,佑护病案,据说那里的神佛是很灵验的,我家人就经常去……”
“普度寺?”刘海长眉一挑,笑道,“那可是皇家寺院,我一介平民,怎么去得?”
赵佑似是蓦然反应过来,急忙改口:“呃,皇家寺院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普度寺,是普陀寺……”
“哈哈哈……”刘海大笑过后,目光骤然一凛,朝他投射过来,“三弟,我们兄弟相识已经四年了,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来了,越来越靠谱了。
赵佑嘻嘻笑道:“老哥在说什么啊,我几时没跟老哥说实话了?”
刘海不答反问:“三弟,你还记得当初你遗失在外的那枚金牌吗?”
“金牌?”
“对,其实我那时已经找人确认过了,此是赵氏王国皇家之物,只三位王子殿下才有……”刘海面色肃然,缓缓道,“赵三公子,其实身份就是赵氏王国皇帝赵文博第三子,当今三王子,不知我说得是否属实?”
赵佑故作惊诧,瞠目结舌:“老……老哥……你竟然老早就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欺瞒的,我……”
刘海微微一笑:“三弟莫要惊慌,老哥不会害你,只会帮你。”
“帮我?”赵佑愣愣笑道,“帮我什么?这些年老哥给我的好东西已经够多了,只差没送几个南越美人了……”
“这些算什么,老哥是要帮你……”刘海拖长语调,示意屋中旁人退下,方才低沉道,“帮你,问鼎皇位。”
什么,让他这个声名狼藉的纨绔王子去问鼎皇位?
这个目标,还真是伟大。
也难怪,赵氏王国那琅琊神剑择定之事,一向秘而不宣,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赵佑呵呵笑道:“老哥,你说笑呢,我父皇看重的是我那两位王兄,我乐得悠闲自在,那样的苦差事,我可不愿去争……”
刘海捻须叹道:“傻孩子,怎么是苦差事呢?一代帝王,位列至尊,俯瞰河山,那可是权力的制高点,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想怎样就怎样,内陆山川,皆俯首称臣,连同你老哥,将来也跟着沾光享福啊!”
见他眸光闪动,咬唇不语,料想已经动了心,又道:“三弟,老哥这些年来对你的观察,你聪明,仁厚,为人仗义,极有潜力,不会比你两位王兄差,将来一定是前途远大……”
赵佑似被赞得有些飘飘然:“我真有那么好?”
刘海笑道:“当然,要不老哥也不会与你一见如故了。”
“可是……”赵佑张了张嘴,总算有几分自知之明,嚅嗫道,“可是,我母妃娘家出身乡野,人丁稀少,没有任何背景,外公就一个江湖游医,成天躲在深山老林采药,三年五载都难得看到一次……”
“这又如何?”
“而我大王兄,母后是出自武将世家,两位娘舅一个是将军,一个是都尉;二皇兄的外公是京兆尹,娘舅是议郎;就连我四弟,也是有个当卫尉的娘舅,唉,我啥都没有,拿什么去和他们比呢?”家世背景,外戚势力,在政治权谋争斗当中,可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三弟莫怕,有老哥在背后帮你,老哥这一档子家财生意,将来不全都是你的,有了钱,你还怕得不到朝臣的支持吗?只要是人,都是有弱点的,即使他们不贪财,也会贪恋别的东西,届时我们各个击破,不怕他们不就范……”
赵佑听他说得双眼放光,不由暗地冷笑,这般卖力支持自己,只怕不单是为了沾沾光,享享福吧,扶个傀儡皇帝上位,这位老哥,野心不是一般的大。
刘海耳提面命说了一大通,末了,又问:“我听说三弟与镇国将军府的公子交往不错?”
赵佑心中一动,答道:“是啊,我们自幼交好,他素日就爱来找我玩,最近升职当了宫中郎将,更是三天两头往我那里跑。”
刘海点头道:“这位陈将军是个人才,又是镇国将军独子,三弟要好好利用才是,争取从他身上突破,让陈大将军放弃大王子,转而支持你。还有那汤丞相,据说他的千金与二王子走得很近,不过名分未定,三弟还是有机会的……”
连汤府小姐与二王兄赵卓的私情都知道,还想让他去撬墙角?
赵佑心头微惊,这些王公大臣的动向,他竟如此熟悉,如数家珍,想必在帝都也是有个不小的情报网,着实不可小觑。
“朝中的三公九卿,大小官员,你都须打点,所需钱财不用担心,包在老哥身上。”刘海想了想,又道,“我听说三弟曾与御史大夫的九公子有过比试,大获全胜……”
赵佑假意正听得无趣,闻言登时来了精神:“罗晋是吧,那个浪荡子,我前几日才在怡香楼碰到他,还当中奚落他一番,哈哈,手下败将!”
刘海摇头道:“三弟往后要与罗晋融洽相处,那御史大夫无所喜好,最为心疼就是这个宝贝幺子。”
赵佑懵懂点头,听得刘海笑道:“这些原本也急不得,三弟也不必太在意,今后你只须出出面就行,大小事情自有老哥来打理,我们兄弟同心,则万事不惧。”
“是,我都听老哥的。”
两人絮絮说话,不多时,就见伍沛过来禀报,说是侧院货仓的火已经扑灭,经过那飞鹰队全力扑救,损失倒是不大。
刘海放下心来,下令对其中奋力扑救的人等予以嘉奖,末了问到起火原因,却无从查起,只好作罢。
当晚,刘海设宴款待,菜肴十分丰盛,席间赵佑谨慎饮食,再没发现异样。
酒饱饭足,刘海殷勤相送,一直送到府外。
“三弟放心,有老哥在,一切不成问题。”临上马车,他又示意伍沛奉上来一只木匣,“你往后若再有需要,则尽管开口,直接来商行或家里都成。”
掂了掂沉甸甸的木匣,瞥过小乐子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赵佑眉开眼笑:“好好好,老哥保重,我改日再来拜会。”
直到上了马车,车帘放下,马车起步而行,对上那双温柔无害的眼眸,赵佑这才敛了笑容,换上一副凝重面色,长长吁气。
“等了这么久,这老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小乐子也是叹道:“刘老板真人不露相,这四年来一味接近,处心积虑,原来竟想谋求至尊高位。”
“好在我早有准备。”赵佑边说边解开腰带,从中取出一粒碧灵丹喂进嘴里,以防万一,又递了一颗给他,“对了,就那一会时间,你将茶水倒在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
“我没敢吃食喝水,用不着。”小乐子笑着没接,从袖中掏出一团物事,慢慢展开,“在这里。”
赵佑接过一看,却是一方素色手帕,中间是一大团碧褐色的印渍,已经快干了。
原来他竟是将茶水倒在手帕里,一直藏于袖中。
赵佑哑然失笑:“真难为你,竟然将那湿帕一直捏着,我原以为你会将茶水倒进水瓶里。”自己当时将屋中景致看得清清楚楚,书架下方那么多花瓶,随便找几个倒些进去,也不易被人察觉,次日就干透了。
小乐子笑着将帕子叠好收起,赵佑看着他缓慢而仔细的动作,心中一凛:“是了,你是取证备查。”
这小乐子,心思实在缜密……
侧头看了看车厢里的礼物,瞥见那只装有茶叶的铁盒,示意小乐子打开,但见里面尽是青翠欲滴的嫩叶,不由嗤笑:“雨前雪露,这名字还真是雅致,还叫我一天泡一点喝,显然是慢性毒药……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