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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是康德勒身后突然有人暗箭伤我;幸得康族长挺身相救;我这才能保平安。”尽管自己差点中箭;但康庭兰还是将之前发生的实情一一道来;末了才指着一个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的青年说;“就是此人突然拉弓射箭;险些使得局势一下子失控”
那青年刚刚被康庭兰身边的两个护卫给盯上了;想逃出去却没逃成;而且杜士仪来得太快;带来的亲兵又太悍勇;他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生擒。此刻;面对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要说话时喉咙口却仿佛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让他庆幸的是;杜士仪很快就把目光转到了康德勒身上;让他不必再接受那犀利目光的审视。
“就是你带人冲进来;说是我要加税征兵?”
康德勒被人从父亲身边拖走时;本已经怒火高炽;可眼见得有军医进来满头大汗地给父亲取箭头;敷伤药;包扎伤口;他顿时有些糊涂了。当杜士仪质问自己的时候;他虽心乱如麻;但还是耿着脑袋道:“没错;就是我杜大帅都敢做了;难道还不许我声张?”
“君子之道;敢做敢当;可是;征税也好;征兵也罢;是你亲耳听见我对人吩咐;还是亲眼看到此事已经施行?”杜士仪见康德勒张了张嘴;他不禁嗤笑道;“征重税?你们的种牛和种羊全都是我命人送来的;你们的牧场;是我亲自划出来的;就连现在你们住的帐篷;也全都是我命人一顶顶制成;然后让你们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既然你们除了自己的人以及身上的衣裳;其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还能拿什么交重税?愚蠢无知”
这话刚刚康庭兰说过一遍;然而此刻杜士仪再说;听在众人耳中;如康德勒就只觉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大不是滋味。而让他更加无地自容的是;紧跟着;杜士仪又出声叫道:“曹金山;史万奴;你二人进来”
应声进来的两人因此前随郭子仪出征有功;杜士仪录为别将;如今一身军袍甲胄穿上;自是显得格外威武。
“半年前;你们随子仪于狼山大败突厥骨颉利兵马之前;也曾经担心过会被人当成是阵前送死鬼;可有此事?”
郭子仪当初那番话固然狠;可如今回想回想;曹金山和史万奴全都觉得振聋发聩;若无那时候这一番当头棒喝;也没有他们的今天。于是;曹金山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
“可结果如何?”
“结果若非我们后来拼死力争;郭将军险些把我们全都放在后军。郭将军说;先锋要的是最不怕死的人;不要还未上阵就先言败死的胆小鼠辈”
这却是把郭子仪的话稍稍改头换面。这时候;杜士仪方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可曾听到了?当年燕国公在世的时候;就一度在各地裁撤边军六十万;而我这次;更是把当初那些胡酋凑出来供灵州征调的数千兵马退了回去;只留下此前建功的千余人尔等白担心了;我大唐不缺边军”
听到不缺边军四个字;康德勒不禁脸色涨得通红。而曹金山和史万奴想起当初被郭子仪如此不留情地痛斥时;反应也差不多;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却都没吭声。果然;杜士仪这话还没完。
“尔等在江淮河洛散居多年;早已经磨掉了锐气;失去了血勇;还谈什么上阵打仗?老老实实在陛下划给你们的宥州之地放牧;养家糊口;没人指望你们出力拼杀在前;不要高看了自己的能耐”
康德勒被杜士仪左一句右一句打击得狂躁无比;气昏头的他本能地大声嚷嚷道:“你既然看不上我们;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弄回来”
“那是因为军中士卒要操练;要打仗;要保家卫国;可河曲大片的牧场全都空着未免可惜;难不成还让朔方最精锐的军队来放牧牛羊不成?”
杜士仪气定神闲地回答了康德勒的疑问;见其一张脸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他这才走到了已经拔出箭头包扎上药的康特仁跟前;缓缓蹲下身去。发现老人虽说面色苍白;但总算还清醒着;见到自己就立刻蠕动嘴唇想要说话;他便笑了笑说:“老族长;这次多亏你奋勇挡在前头;这才得以⊥康将军平安无恙;有你这样的老成族长;是这康姓一族的福气。”
“大……帅……饶……恕……”尽管拼尽全力;可康特仁还是只说出了这几个字;顿时嘴角抽搐;双手颤抖。
“该饶的人我不会大肆追究;但该严惩的人;我也不会轻饶了;老族长尽管放心。”
康特仁迷惑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弄清楚杜士仪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终究力有未逮。口服的伤药中带有某些宁神的成分;不知不觉;他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呼吸也变得较为低缓。这时候;杜士仪方才站起身来。
“康将军;此地交给你安抚;严查从其他地方混进来的奸细曹金山;史万奴;你二人既然已经完成了之前的任务;那就带所部扈从于我”
“得令。”
随着三个整齐的声音;杜士仪再不看康德勒等被押的人一眼;对康庭兰及其身边自己拨给的那个护卫微微颔首后;当即带着曹金山和史万奴大步走了出去。
裹紧了大氅的他心中很明白;去年开春的那场仗;是那位突厥左杀骨颉利为人挑唆一时昏头打的;而要打河曲;最好的时间不是秋高马肥;也不是开春播种的时候;而是冬天黄河封冻这一时期;因为只有那个时间渡河最容易突厥人年年过冬都要面对这样的苦寒;早已完全习惯了
这场宥州胡乱一定要扑灭得快;否则就容易让突厥人有可趁之机。既然某些人借突厥生事;煽风点火;那就休怪他下手狠辣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公报私仇
由于之前王晙张说平定康待宾之乱后,把五万余口胡户全都从朔方迁到了河洛江淮,故而河曲腹地一度只剩下少许当年见机得快,倒戈随同唐军扑灭了这一场叛乱的昭武胡户,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下来,诸姓人口加在一起,也只有区区一万四五千。这其中,米氏一族大约一千五六百人,较之康氏安氏人口少,但也不算是最弱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族长米正明便犹如土皇帝,管辖着下头的众多人口,日子颇为逍遥。
可前一次因为听了康无延的挑拨,从部族中挑出两三百人送去了灵州听候节度使府调遣之后,他的烦心事就来了。米罗诗这个刺头,他原本是打算送走拉倒,最好死在战场上,可谁曾想一场仗打下来,米罗诗和其余三人一起,竟是因战功而被杜士仪提拔为别将。事后,杜士仪直接派了人知会他,将随同米罗诗征战的那五十七人全部要到了朔方节度使府麾下,虽尚未接走这些将卒的家人,可仍然让他心中惴惴。
谁能想到,一个他曾经认为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掐死的小角色,现如今竟是眼看就要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于是,得知米罗诗所部奉命护持康庭兰安置那些从河洛江淮迁回来的胡户,而康无延又在除夕夜说了那么一番话,米正明竟是成了所有族长中,除却康无延之外最积极的一个人。他不但派出了最亲信的部下潜入到胡户安置地,散布各式各样的假消息,而且还额外派人前去灵州城中造了一番谣言。在他看来,能否从中得到人口补充壮大自身,暂且还可以放在日后再说,至少他要把米罗诗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因素给消灭,否则自己日后如何继续当这个族长?
只要康庭兰有个闪失,米罗诗一定自身难保。就算侥幸逃得性命,届时杜士仪也不会放过他。
此时此刻,外头寒风凛冽,米正明窝在暖和的屋子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个胡姬跳舞,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外头的事。当一个人撞开厚厚的油毡帘子闯进来时,他几乎本能地问道:“怎么?是有消息了?”
“族长,不好了……米罗诗来了!”
气急败坏冲进来的那个随从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就被后头跟进来的人随手拨到了一边。那人身材高大,头发蜷曲,肤色微黑,右手正有意无意地按在了刀柄上,正是此前因战功而拔擢为别将的米罗诗。他见米正明看到自己面色大变,便咧嘴笑了笑,继而便立刻沉下脸道:“族长,你做的好事!”
米正明乃是老族长的幼子,当年在老族长死后,他抢先悍然毒杀了两个兄长,又想方设法剪除他们的亲信,最后剩下来的就只剩下了一个素来骁勇的米罗诗。他在听到这一声质问后,几乎本能地跳了起来,随即色厉内荏地呵斥道:“米罗诗,不要以为你如今是朔方节度麾下别将,就敢在这儿大呼小叫!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轮不到你嚣张,我可以将你的家眷全都驱逐出去!”
“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米罗诗的嘴咧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