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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咱们去和杜大帅撕破脸就行了;否则还真让人心里发怵。”
见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答应;康无延知道经过从前康待宾那件事;没有人再愿意贸贸然和大唐交兵;他自己也是一样。只不过;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总比不上把所有人拉下水来得好。于是;当这除夕夜的饮宴散去之后;众族酋回归之后;纷纷派出了心腹人等前去那些赦归胡户的安置地;寻找可趁之机。毕竟;大过年的;唐人也要过节;总不至于像平日里那样防范森严。
长途跋涉回迁故地的第一批胡户;如今已经来了大约三千余人;其中大多来自河洛;少部分来自于江淮。其中多是康、安、何、石这四姓;也就是康待宾起兵反唐;打算叛归突厥的嫡系人马。多年的异乡生涯;老一代死的死;活下来的也已经满脸皱纹;年轻一代长自异地他乡;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当地人不同;而且官府一直都严加巡查监管;从来只能从长辈的口中听说六州旧地是什么样子。
如今回到了宥州;但只见草原无边无际;天地宽广无垠;有人喜欢;也有人更习惯中原生活;因而磕磕绊绊大小纷争不断。再加上当年散居各处;官府严防串联;他们也没个真正能压服所有人的首领。
康庭兰和当年跟随王竣平定六胡州之乱;获封左威卫大将军的康植是远亲;很早就徙居洛阳;但凭着他姓康;母亲出自安氏;典型的胡人相貌;而且又能说一口流利的粟特语和突厥语;在整个安置过程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他将这批迁回来的胡户按照姓氏分成一个个部族;其中康姓和安姓最多;都有四百余口;石姓则是三百余口;余者多半都是二百多甚至一百多的小群落。而后;他亲自遍访各族;与老者攀谈;选出年高而又通事理的作为族长;此次过年又发放了一批物资;初步稳定了人心。
这一日是正月初三;他再次带着十余亲兵造访了康姓族人的聚居点;正在和长老康特仁言笑盈盈攀谈之时;却只听外间好一阵喧哗;紧跟着就是十余人手持利刃的青年闯了进来。见此情景;康特仁登时大惊失色;尤其是发现其中竟然还有自己的幼子;他更是又惊又怒:“你们这是于什么?”
“康将军;我们当年背井离乡从这里被迁到了内地;现在又吃了无数苦头迁了回来;如今还只是过第一个年;还没来得及让所有人住在遮风挡雨的帐篷里;还没来得及让上上下下都能喝酒吃肉;官府就打算从我们中间征兵;还打算征重税;这是把我们当成待宰羔羊吗?”
六岁随父亲迁居内地;那种颠沛流离的艰苦;至今康德勒还能记得清清楚楚;而这次远道跋涉回归;放弃已经熟悉的家园;他只觉得心下烦躁至极;因而一听到传闻就立刻炸了。此时此刻;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他在质问了这么一番话后;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气急败坏地嚷嚷道:“阿爷;我们忍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回来了还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这种生活我受够了”
自己身上肩负了怎样重大的任务;康庭兰事先心里有数。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些赦归胡户中发生骚乱的可能性;也许是当年那些老人不甘寂寞;也许是年轻一代对于宥州的陌生;如今发生的情况自然是后者。因而;他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而是从容起身反问道:“所谓征兵和征重税的话;尔等是从何处听来的?我身负杜大帅之命;总领此次安置你们的事;从未听过这样的传言
“你别想瞒骗我们;你当着大唐的高官;早已不是我们的族人了杜大帅分明没安好心”
听到那康德勒迸出这么一句话;康庭兰不禁嗤笑道:“没安好心?你们远道跋涉回来的时候;带了些什么东西?而现在安置你们的宥州这三县;从帐篷到牛羊到牧场;你们认为是凭空掉下来的?你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一头牛多少钱;一头羊多少钱;而一顶油毡帐篷;又是多少钱?征重税;征兵打仗?你们先问问自己的良心;如今你们吃的用的住的;用了杜大帅多少钱?”
此话一出;不但康德勒为之语塞;就连其父康特仁也不禁点头。杜士仪通过之前那场胜仗;从骨颉利败军身上捞了一大票;从突厥登利可汗的互市那儿又捞了不小的一票;再加上柜坊飞票这样的商业运作从中抽头;亦是获得了稳定的进项;这才能够分批安置这些迁回之时几乎一穷二白的胡户。可这些事外人哪里晓得?听到康庭兰和他们计算这些;有的人脑袋冷静了下来;不禁怀疑起了外头的说辞;但也有人反而被冲昏了头。
康德勒背后的一个提着弓箭的年轻人便怒不可遏地叫道:“胡说八道;你这是狡辩”
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他抬手拉弓搭箭;竟是径直冲着康庭兰一箭射去
第八百六十七章 从天而降
大帐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竟有人在这当口悍然动手。康庭兰亦并非武勇见长;而且如今年岁也已经五十出头了;眼睁睁看着利箭扑面而来;他总算是稍稍一闪;想着至少要避开要害。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旁边一人却是身形一动;但发现还有人采取了行动之际;他只一犹豫;旋即硬生生停住了。因为就在他动作之前;一个年迈的人影抢先挡在了康庭兰之前。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垂垂老矣七十出头的康特仁。
那一箭正中康特仁肋下;捂着伤口的他踉跄屈下一膝跪倒在地。直到这时候;其他人方才为之大哗;尤其是康德勒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满脸震惊地叫道:“阿爷;阿爷你这是于什么”
“滚”
康特仁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了一声;见旁边的康庭兰一面伸手搀扶住了自己;一面厉声喝令拿下出手射箭之人;一时间大帐中一团乱。他强忍剧痛想要开口;可他终究年事已高;用尽浑身力气挡下了那要命的一箭;他已经完全到了极限。此刻见幼子仿佛没听到自己的叱喝似的;竟是推开康庭兰的手;独自使劲抱住了自己;继而又手忙脚乱撕扯布条掩住他的伤口想要止血;奈何却效果甚微;他不禁露出了惨然笑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年叛乱的康待宾是他的侄儿;他们这一支却并非从贞观年间开始就定居六胡州的粟特人。可见此地水草肥美;生活平静;他就有了安居乐业的念头。可是;康待宾看到毗伽可汗把九姓铁勒打得屁滚尿流后;又觉得在大唐没法得到权势和地位;于是方才动心反叛去投突厥;甚至还可笑地自封叶护。
结果;就因为一个人的野心;一直在六胡州休养生息;日子过得很不错的粟特诸部族人;死伤了多少?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故地;却又掀起这样的波澜;他只恨自己垂垂老矣;身边很多族人又分散各地太久了;他完全管不住了
“阿爷;阿爷;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康庭兰……”
康德勒不停地叫嚷着;完全忘了去追究背后那个不经他同意就动手的人。这个时候;在父子两人身边;大帐中已然乱成一团。刀枪剑影;人影翻飞;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就在康特仁蠕动着嘴唇;打算奋起最后一点力气告诫儿子几句的时候;便只听外间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全都给我住手;违者立斩不饶”
即使在一团混战中;此人的声音也完全不会被忽略。就连搂抱着父亲的康德勒也忍不住回头望去;待发现陡然之间;门外冲进来众多身穿和族民差不多服装;却明显骁勇善战的大汉;锋利的箭矢上正流露出丝丝寒光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继而就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康庭兰;我阿爷救了你;没想到你原本就没安好心”
康庭兰原本正持刀指挥护卫们抵挡那些年轻康姓族民;看到这一幕的他同样惊愕难当。然而;眼看那些蜂拥进来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时三刻制服了大帐中那些康姓族民;而后让开一条通路的时候;他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念头。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外头进来;他只觉得一颗心完全放下;不由得又惊又喜地叫道:“杜大帅”
这一声杜大帅一出;打仗中原本对峙厮打的两拨人全都大吃一惊;只有一直守在康庭兰身侧的那个护卫仿佛早就知道似的;毫不动容。
见一双双眼睛全都直视着自己;杜士仪眼神一扫;立时有两个亲兵快步抢上前来;将惊怒交加的康德勒给拖到了一边;而他则是看了一眼满地狼藉以及浑身是血的康特仁;沉声喝道:“军医何在?先给康族长治伤。”
趁着一个军医快步上前去给康特仁调治之际;杜士仪方才看向康庭兰问道:“何人率先伤人?”
“大帅;是康德勒身后突然有人暗箭伤我;幸得康族长挺身相救;我这才能保平安。”尽管自己差点中箭;但康庭兰还是将之前发生的实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