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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君礼可从来不曾趋附过我;你我私交也有限;怎会有蒙蔽之说?不过口蜜腹剑……此语我还是第一次得听;不知出自何典?”
“无典;我自己瞎编胡造的。”杜士仪没想到张九龄还真的深究起了这四个字;赶紧搪塞了过去。正如张九龄刚刚所言;他和这位同僚因为中间梗着一个宇文融的关系;一直都是公事往来;私交极少。想来作为天子;也更希望掌管知制诰的两个臣子少些私人往来。如今离京之前;能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足够了;他总不能拉着张九龄神秘兮兮地说;你给我小心口蜜腹剑的李林甫?
出了兴庆宫勤政务本楼下的大门;张九龄就停下步子对杜士仪拱了拱手道:“君礼此去鄯州;我公务在身也不便置酒送别;便再次道别吧;珍重”
“多谢子寿兄;你也珍重”
分道扬镳之际;上了马的杜士仪见张九龄带着随从一前一后往大明宫的方向去了;他不禁伫立远望了片刻;直到林永墨出言提醒;他方才回过头来。
“杜中书;职责之内的事情都交卸完了;你不回去再拜别萧相国了?”
“萧相国那儿;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完了;如今再特意走一趟大明宫中书省;又要惹人围观。对了;等到告身下来;你就是中书主事了;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阎麟之的事;是前车之鉴。”
林永墨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地点头应是。等到一路把杜士仪送回宣阳坊杜宅;他就只听得杜士仪一面走一面对他嘱咐良多;到最后;他只觉得心头滚热
他不过一流外出身的微末小吏;却能得主司如此信赖提携;这是何等幸运
杜士仪只是习惯性地对自己人就是胳膊肘往里拐;等发现林永墨竟在那擦眼睛;他这才意识到;这位年纪一大把;在流外熬了十几年的老吏是给触动了。他可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见自己和林永墨有多亲近;以至于日后中书省内日月换新天的时候此人又被人排挤。
“总而言之;好好去做;固然不能马虎萧相国交待的事;可记住;也不要趋奉太过了。既然好不容易从流外转流内;切记一步一个脚印;决不可操之过急”
既是对韦礼裴宁王缙说过要去交通那些可能拜相的人;杜士仪已经和张九龄打过了招呼;自然不会漏过了其他人。开元年间宰相犹如走马灯似的换;他哪里能够记得清所有宰相的名字;接下来少不得去拜见了在云州长史和代州长史任上的顶头上司;当初任太原尹;如今任工部尚书的李量;然后又去见了刚刚由户部侍郎转迁京兆尹的裴耀卿。
无论是出于他和南来吴裴的良好关系;还是裴耀卿为宇文融所荐;此前一直为裴光庭排挤;抑或是在幽州的同僚之谊;他都不会漏过这一位。回京这一年多;他和裴耀卿除却公务上的往来;几乎没有太多私下交往;因此对于他的拜访;裴耀卿自是有些意外。可是;当他送上了三卷宇文融遗稿抄本的时候;裴耀卿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君礼……”
“裴京兆胸中自有沟壑;就算没有宇文兄留下的这些东西;于漕运;于财赋;都有独到之法;这些东西不过聊备参考而已。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我留着;远没有裴京兆留着有用。”
裴耀卿这才醒悟过来;当即笑道:“这些遗稿;你从前进呈过陛下。不瞒你说;陛下早已令人赐我抄本。”
闻听此言;杜士仪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就释然了。天子既然追思宇文融财计之能;将他的遗稿送给裴耀卿这个同样精通财计的接班人;自然也是正理。他当即便哑然失笑道:“陛下周全;是我多事了。我此行鄯州;宇文夫人派人来说;要我带上已经除服的宇文大郎;我真是没想到;一转眼便已经二十七个月了。”
“是啊;还真是转瞬即逝。”裴耀卿见杜士仪要将东西取回去;他却伸手按住了那三卷手稿;笑吟吟地说道;“哪有送礼却又带回去的道理?就当是你的临别赠礼吧。君礼;此去鄯州;还请珍重;务必扬我大唐威名”
等一圈团拜下来回到自家门前的时候;杜士仪只听到闭门鼓声声贯耳;显然;夜禁即将开始了。进了门的他得知宇文审竟是早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也未曾离开;他不禁微微一笑;下一刻;门上又禀报了另外一个消息。
“郎主;颜公子也来过。他此次进士及第;关试也已经过了;接下来便要作为前进士守选三年。他之前在渭南游历了半月;得知郎主要前往鄯州;他立时赶回了长安;说是要和郎主同行。颜公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请郎主务必要允他同行他已经回去禀告长辈及兄长;然后收拾行李了。”
这还真是规模庞大的队伍
话虽如此;杜士仪深知颜真卿文武全才;当即笑道:“他要跟就跟吧;陇右独特风光;不亲历不能领略话说;太白他们可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只听得背后传来了王之涣的大嗓门。
“君礼;我们给你带了一个才子来啧;要不是太白慧眼识珠;说不定就错过了对了对了;之前子美说姓什么来着?我喝多了;有些忘了”
杜士仪就只见那三个即将或已经步入中年的大叔推推搡搡;将一个二十许的青年推到了自己面前。就只见这青年生得有些神清气朗;见着自己时却有些腼腆;张了张口后方才想起应该要行礼;可紧跟着就被孟浩然重重一巴掌拍在肩头。
“少伯你什么记性;子美与君礼同姓;而且也是当年京兆杜陵当阳县侯之后”
第七百二十六章 枝繁叶茂势已成
盛唐璀璨文坛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文人雅士见多了;杜士仪现如今早已经淡定了。和王维一块弹过琵琶;和李白一块烤过肉;和贺知章一起编过书;王之涣孟浩然还给他使唤过当客座教授;王翰和崔颢曾经给他当过属官;王昌龄和高适和他同席喝酒;等他几十年后天命已尽的时候;说不定盛唐所有诗人早已一网打尽了;至于见到杜甫;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并没有刻意去寻访过这位和李白齐名的赫赫诗圣;可当人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仍不免好奇地细细打量。
“见过杜中书。”
杜甫那腰还没弯下去;杜士仪就双手将其搀扶了起来。细心的他刚刚已经发现;从杜甫此刻的衣着打扮以及举止气度来看;分明是家中还富足殷实;而且年轻的杜甫应该也尚未遭到什么挫折;也就是说人生才刚刚起步。所以;尽管他明日就即将启程上路;可李白三人给他带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他就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在门外说话;到家里坐吧。”
“不不不。”杜甫赶紧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闻听杜中书明日就要启程前往鄯州;怎好这时前来搅扰?”
“来都来了;难不成你打个照面就回去?”李白打了个酒嗝;继而仿佛老熟人似的拽住了杜甫的胳膊;因笑道;“那时候在酒肆邀你过来喝酒时;你可没这么扭捏;现在人家杜中书都开口相邀了;你还躲什么?”
杜甫出身襄阳杜氏;父亲如今官至兖州司马;可刚刚孟浩然说他和杜士仪同出自京兆杜氏;他不禁有些心虚。京兆杜氏乃是杜氏第一郡望;相形之下;他真正的郡望襄阳杜氏尽管可追溯到当阳县侯杜预少子杜耽;可按照血缘来说;和京兆杜氏其实已经很远了。他自从前年开始从洛阳外出游历;就一直都以杜预之后自称;攀附京兆杜氏;可现如今在真正出身京兆杜氏的杜士仪面前;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当被其他三个人强拉进了杜宅;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虽是竭力想要目不斜视;可眼睛却禁不住四处扫了扫。
大约是晚上;杜宅之中黑漆漆的看不清太多东西;只有路上一根根石柱中的明瓦灯;显示出了杜家的富足。等到进了二门;他就听到迎面传来了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可是杜郎回来了?”
杜甫随着其他人一起循声望去;就只见那边几个婢女提着灯笼;簇拥着一个少妇往这边而来。虽则是灯光昏暗;可他依旧能够看清楚;那少妇赫然是一身素服;若是独身出来;兴许还会吓人一跳。等到人渐渐近了;他看到杜士仪上前与其笑语了几句;这才知道那便是杜士仪的妻子;长安大贾王元宝之女。想当年杜士仪三头及第仕途正好;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因天子赐婚;迎娶一介商家女;就连他听到传言也总觉得可惜。可是;现在看到那夫妻两人对立说话的时候;他那种惋惜的念头就无影无踪了。
只看仪容举止;那真的是一对璧人
“既是这么晚有客;这位杜郎君今晚也在家中留宿一晚吧;免得不尽兴。”虽然自己才刚刚回来;却不能和丈夫团聚太久;但王容深知;杜士仪此去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