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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和蓟州刺史卢涛相争;以至于彼此相恶;这次怎么会因为替他求亲的事就一下子闹成了这个地步?一个个人都瞧不起他;难道他这辈子就一直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韦氏和杜望之母子俩这一哭;杜士仪看着整个身体都已经渐渐硬了的杜孚;想起其一贯争强好胜;为了仕途不管不顾在外打拼了多年;最后却因为自己判断错误;又跟错了刚愎自用的上司;以至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不禁也有些兔死狐悲的黯然。他再次摇头叹了一口气后;随即便招手叫了一个年纪最大的仆媪上来;沉声问道:“家里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吗?”
所谓东西;指的自然是寿材、寿衣、服孝用的麻布等等;那仆媪听得杜士仪此问;面上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竟是摇了摇头道:“都没有。”
因为自己公务繁忙;也不想和杜孚照面;免得刺激了病人;所以杜士仪只是从大夫那儿得知;杜孚的情况很不好;可着实没想到;已经病入膏肓之后;这家里竟然连丧事的相应准备都没有。他见韦氏和杜望之都仍然只顾着各哭各的;他不禁恼火地低斥道:“叔母和望之悲恸过甚;难道你们就全都不懂事?叔父之前病到这个份上;哪怕先备好了这些东西冲一冲;也总比事到临头乱奔忙的好”
“十九郎君说的是;但夫人……夫人一直不肯。”那仆媪说着说着;还惧怕地朝韦氏看了一眼;声音一下子压得极低;“我们提醒过夫人;但夫人反而骂我们是想诅咒阿郎;故而谁也不敢多事。至于郎君……郎君倒是提过一嘴;但被阿郎和夫人骂了回来。”
这还真是事到临头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就算想到过这个结果;但总不成还特别派人提醒这母子二人;早些备下寿材寿衣准没错?
杜士仪虽然无奈;但好在病人和丧事是不在夜禁之列的。问清楚乐城坊中有寿材店;他便立刻写了手书吩咐人前去;甚至还吩咐他们不要忘了用钱打点坊中巡行武侯。等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他就立时出了寝堂;吩咐之前那仆媪召集了家中所有的奴婢;有条不紊地把丧事的各种预备布置了下去。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主人已经故去;今后前途叵测;但杜士仪站在这里;人们不由自主便感觉心安不少;甚至之前那仆媪悄悄回到寝堂后;紧赶着给总算哭得告一段落的韦氏送了茶之后;便低声下气地劝解道:“夫人;事到如今;阿郎已经去了;你总得为自己和郎君做打算才是。要知道;阿郎之前是辞了官的;也就是说如今只是选人;郎君年纪大了;以阿郎从前的品级;千牛自是没指望;而指望门荫就更不行了。若是这会儿再不能抓住十九郎君;日后可怎么办?要知道;二十一郎君可是稳稳当当步步上升;前途不可限量。”
韦氏刚刚还在怨恨杜士仪没能为赵含章说上一句话;以至于丈夫受此牵连这才含恨去世;可这会儿听到这些话;她的怨恨就变成了惊惶。她咬了咬牙;气咻咻地说道:“前途不可限量又如何?我总是他的嫡母;再说;他的阿爷去世了;难道他还能不丁忧回家守孝?哼;一上任就带了媳妇同去;哪曾伺候了我一天我要磋磨子妇;到时候他也没有半点办法”
“夫人万万不可”见韦氏竟然这时候还惦记要给庶子庶媳颜色瞧;那仆媪一面暗自叫苦;一面埋怨韦氏不懂事;连忙打起精神劝道;“夫人千万别因为一时之气;害了郎君的前途要知道;二十一郎君娶的是元氏女;京兆公亲自做的媒;父祖兄弟在朝都有官职;如今咱们家这幅光景;别人不能因为婆婆对儿媳如何而多嘴多舌;可难道就不会报复到郎君身上?夫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韦氏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可现如今;她却不能也不敢不听这劝告。她扶着身边的人勉勉强强站直了身子;又看了榻上已经没有半点声息的丈夫一眼;她不禁悲从心来。可她的眼睛早已哭得又酸又涩;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挤不出眼泪来。她只能用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望之呢
“郎君去见十九郎君了。”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韦氏小小吃了一惊;紧跟着;她才低声说道:“只希望他今后能够懂事。早知道如此;我就算不舍得;也要把他送到十九郎身边去教导;要是那样;如今黯之的前程应该都在他身上;也不用为了娶区区一个卢氏女闹成现在这地步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这是杜士仪对低声下气前来讨将来对策的杜望之说出的第一句话。见这个堂弟立时面色一变;继而低着头默不作声;他就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年纪;发奋图强苦读并不晚;要知道;如今的贺礼部;就是四十岁方才中了状头。可是;因为强娶卢氏女的缘故;你的名声已经被你自己和叔父赵含章一块给败坏了;而科场上为求及第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他日这一条被人翻出来;你就算学贯古今也难以入主考官的法眼”
尽管当初惊鸿一瞥的那美丽容颜;现如今自己仍旧梦魂萦绕念念不忘;可杜望之终究不是愚笨到无可救药。卢涛既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即便父亲还在世;两家都别想再成秦晋之好;更何况他现在一事无成;别说卢氏女;还有谁家肯把女儿嫁给他?
“十九兄;从前我知道错了。”杜望之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了这么一句话;继而就抬起头来看着杜士仪的眼睛说;“可阿爷并不能说都是因为我而给气死的;他因为深受赵大帅器重;所以就得意忘形了;和卢使君一直都争斗得很厉害;全都归罪于我;我不服”
“不服?不服就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给世人看看;让他们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杜士仪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一句;见杜望之倏然攥紧了拳头;他不由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堂弟。平心而论;世人皆重宗族;他提携了杜黯之;而杜士翰等亲近的同宗族弟;他即便没办法引人入仕;但也都介绍了一宗足以⊥人安身立命的好产业或在其他方面给予提携。然而;杜望之一直是杜孚和韦氏的心头肉;却又放纵得一事无成;倘若再不管;日后兴许反而会惹来偌大的麻烦。所以;他见杜黯之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对自己一躬到地;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
兴许让这个浪荡子回头;并不是做不到的。
“十九兄;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想将来一辈子让人瞧不起求求你;帮帮我”
“男子汉大丈夫;马上觅封侯;只有军功;才能够真正洗刷你之前的疏失罪过。但刀枪无眼;此事风险之大非同小可;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不用考虑;我已经说了;什么都愿意做”杜望之想都不想便答了一句;索性单膝跪了下来;“还请十九兄指点迷津。”
“那好吧。接下来你便是二十七个月的丧服;按理不能动军械等物;我会让人送兵法策书来;你自己好好诵念理解。如果等到你除服之日;能够有些用兵的底子;你再勤加习练弓马;我就把你送到军中去。当然;在守孝期间;强身健体是不能耽误的;还有你母亲;你自己想办法说服她。”
伸手把杜望之拉了起来;眼见得其沉着地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回屋;杜士仪这才环目四顾这座刚刚失去顶梁柱的私宅。
既然杜望之还能知道不甘心;还能知道上进;他当然不吝帮扶一把。只是;杜黯之因为父丧这一丁忧;裴宁再一回来;江南那边就得另外想办法顶还有蜀中;因为杨玄琰的去世;雅州就只有一个张简顶着了;再加上云州……这还真是千头万绪。算算日子;韦礼从成都令迁茂州长史;似乎也过去了四年;闻听韦礼之父韦拯就在数日之前从晋州刺史任上调回朝;现任左谏议大夫;他是该去拜会一下这位当年他任万年尉时的老上司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蕃将投效,羽翼渐丰
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吏部考簿舞弊之案;在今年考课的结果对京官和各州朝集使面前公布了之后;同时也落下了帷幕。
涉案的胥吏以及官员或被重杖流配;或革职废置;或贬官岭南;一时各有处置。而与此同时;因为拷讯过度而受到非议的监察御史杨万顷也不得不吞下了苦果;最终左迁同州户曹参军。
尽管监察御史不过从八品;而同州户曹参军官居正七品下;看似是升官;但人人都知道御史乃是天子耳目;这样的处置如果说是贬官;那就是村夫之见了。甚至有更多的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倘若不是杨万顷在背后还有人撑腰;这一贬决计不可能还在毗邻长安的同州;早就远远贬出千里之外了。
李林甫当年在御史中丞任上的时候;杨万顷便攀附了上来;只是那时候其人资望太浅;他直到离任方才想办法转托继任的御史中丞;将杨万顷弄到了监察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