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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苗含泽有些意外地小小惊呼一声;继而便体味到了这背后的一层意思;“杜中书的意思是;让云州复为州;如此代州都督府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督云州?”
“云州复置之后;便为下都督府;但说到底;其实统共不过两县;最重要的只是云州守捉而已;更无可督之州。如果云州复为州;无论上中下;刺史都在四品;以王子羽的资历来说;考满加阶;已经足够了。让郭参军在长史的位子上再委屈一任;如此等他卸任之时;以云州政通人和的功绩迁刺史;郭参军擢升为刺史;也就无人可以指摘。而有他二人再加上你;使王芳烈迁录事参军;云州至少可再得六七年安定”
上党苗氏在云州所占利益极其庞大;苗含泽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甚至于说;为了他在云州这两年多来所见所闻所想所感;为了那些他亲眼目睹渐渐能够丰衣足食的黎民百姓;他不得不承认;杜士仪这个看上去让云州降格的提议;其实有利无害。唯一受损的也就是有些人目前的品级。
可是;只要考评能够上佳;品级在仕途上的作用并不算太大;而且;这是一举数得
“我会立时书信一封送给王长史”
杜士仪笑着点了点头。等到了云州进奏院;他方才发现;这地方不过两重院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头住着随从;里头则供朝集使居住;若是朝集使回去;这里则提供给云州在东都的举子作为临时居所;从而减轻他们的生活负担。当听说无论云州州治云中县;还是怀仁县;都已经开放了城外居住的限制;渐渐在城外扩建村镇;以便开垦更多的荒地;吸引更多的居人;他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一座温柔坊中;除却云州进奏院;还有几座同样小而精巧的进奏院。因为洛阳名义上只是东都;天子巡幸之所;故而设在东都的进奏院;都远不如设在长安的规模宏大。等到杜士仪从云州进奏院中便服出来;已近黄昏;路过这一座座进奏院时;就只听得丝竹管弦声不断;其中甚至还有妓人的娇声软语。
按照大唐律法;不管是京官还是外官;都不能外宿妓家;唯有尚未得出身的士子不限。但位高权重的官员们不能自己去;却能够一张条子一个口信就把人叫过来陪酒娱情;至于留宿也是家常便饭。这会儿杜士仪路过鄂州进奏院的时候;就只见其中好几个人跌跌撞撞出来;人人都是身边陪着一个妙龄女子;显见是歌舞妓人之流。勒住马以防这些脚下虚浮的人撞过来;杜士仪正微微皱眉;紧跟着就从这些人中认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脸上还有几分清明;正回转身对身后一个年纪不小仿佛是官员模样的老者躬身告辞的;不是别人;正是鲜于仲通
当鲜于仲通回转身之际;也看到了杜士仪。他只是微微一惊;随即便假作醉醺醺没认出人的样子;和那几个同伴一块走了。而杜士仪看到一旁随从的赤毕策马靠了过来;他就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没事;纯当没看见;回去吧
赶在夜禁前回到了观德坊的自家私宅;今晚硬是被盛情的苗含泽灌了几杯的杜士仪喝了些酸汤饮酒;得知张兴也是还没归来;他本打算早些睡下;谁知道沐浴之后他便得知鲜于仲通来了。来到书斋的他才看见换了一身衣裳的鲜于仲通;后者便霍然起身;疾步上前后便深深一揖。
“杜中书;我这些天稍稍乔装打扮;以谋求举荐的选人名义混迹于各家进奏院;杜中书你让我打探的那些人;我都问出来了;在任上都乏善可陈;但这么多年却候选时间很少;铨选注官时;虽然不能说每次都得美官;但稳稳当当四年一任;很少有空缺的。”
鲜于仲通大略地说了说;然后就二话不说上前摊开纸笔;将他打听到的诸人考绩一一写明。他毕竟是刺探;不可能打听清楚前三年的全部情况;多半只有一次或两次考绩;可一个个刺眼的中下;乃至于表示平庸的中中仍然充斥着整张纸。
放下笔之后;他又沉声说道:“而且;此次的鄂州朝集使;正好就是杜中书名单上的一个人。我在他身上花了大工夫和大本钱;今晚又灌醉了他;他因为看我急切;最终告诉了我一个法子。只要肯出钱;就能够更改从前的考绩;而且是明码标价;一个中上一千贯;一个上下两千贯”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大考之争
因这一年乃是大考;天子钦点的校考使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两位宰相。裴光庭校京官考;萧嵩校外官考;谁分管哪一样;全都是天子钦点;纵使萧嵩不满也无可奈何。按照规矩;两位校考使;四位监考使;再加上吏部考功司郎中和员外郎;总共八个人分成两组;覆核审查京官和外官呈送上来的考状。
杜士仪这一组四人中;担任知考使的是吏部考功员外郎裴敦复;校考使是中书令萧嵩;监考使则是他自己再加上给事中冯绍烈。四人之中;毫无疑问;裴敦复这个员外郎官位最低。
尽管裴敦复年初还因为知贡举而为天下贡士座师;人人都得对他恭恭敬敬;但此刻和其他三人同坐尚书省考堂的东边;明明占据主位的他却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埋怨了一句炭火烧得太热后;他就把眼睛放在了手中的考状上。
中中。反正最多的就是不好不坏的中中
不但裴敦复敷衍地把手中考状随手一批往旁边一扔;萧嵩和冯绍烈也同样如此。每四年一次大考之所以这样重要;是因为这一次大考之后;会把四年考评综合起来计算;从而评定一位官员进阶与否。四年考评;根据从上上到下下九品;一共是四次考绩;其中;中下可以和中上抵消;也就是算成两次中中;而一次上下可以抵消两次中下。六品以下官员;若四考都是中中;则四年可进一阶;若是有一次中上;则额外进一阶;一次上下;额外进两阶;以此类推。
所以;中中的考课几乎是大多数人的评价。就连杜士仪在仕途这么多年中;即便有过出众的功绩;也不过因云州安民及退虏寇功;得了一次上下;以成都一地行茶引及平赋税;增人口之功;得了一次上下;其余的都是中上;也有中中;但已经属于很难得了。而且他阶官已经入了五品;根据大考的考绩加阶就没份了。
因此;当埋首覆核的他陡然之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嗤笑的时候;立刻抬起了头。
“又是上下我还以为并非人人都如燕公说之在世时那样厚颜;竟然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上下考;还把考词写得大义凛然;没想到竟有这许多徇私之人
说话的是西堂监京官考的中书舍人崔禹锡;他仿佛浑然不顾堂上人中;至少有一个冯绍烈和张说相交莫逆;而且如此评述已故宰相实在是太过张狂;依旧旁若无人地说道:“上下考之难;当初狄国老在世;以新任大理丞之身;岁断大理寺狱一万七千八百人;遂得上下考。张均何德何能;得以与狄国老并列
这话让本待反唇相讥的冯绍烈一时语塞。而裴光庭虽和张说没有多好的关系;总还要顾忌宰相颜面;只能沉声说道:“考课之时;休说从前的闲话”
考课进行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杜士仪一直在等待有人发难的机会——如果实在没有;他只能在最后一天自己制造机会。此刻见出面的是崔禹锡;他不禁抬头向其看了一眼。
杜士仪和崔禹锡虽同为中书舍人;却没说过几句话。可他从林永墨处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崔禹锡被裴光庭瞧不起;不日就要左迁。此刻见萧嵩微微挑了挑眉;似有不耐;他顿时哂然笑了一声。崔禹锡并不是萧嵩的嫡系;但身为中书舍人;也就是中书令下辖;萧嵩保不住此人;心里难免有些憋气。这一上一下既然都存有意气;那么;借着今日大考之时发难;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即便崔禹锡因此把裴光庭得罪到死处;可只要能够掐准死穴;事后萧嵩给崔禹锡挑个上州刺史总是不难。在外经管一方;总比在两京受人闲气来得强
于是;他只是略一踌躇;便仿佛息事宁人一般出声提醒道:“崔中书;逝者已矣;还请慎言。”
崔禹锡早就豁出去了。他是文章四友之一崔融的长子;尽管父亲因为受张昌宗张易之兄弟招募;晚年受到牵连仕途不顺;但家学渊源毕竟摆在那儿;他在进士及第后多年升转;终于迈上了中书舍人这道高官上的关卡。
然而;萧嵩提拔了他;却又因为与裴光庭的争斗纵使不那么顺遂;保不住他;现如今裴光庭正打算把他踢出京城去;再加上他深恨当初张说在世时自持文坛宗师;而瞧不起父亲崔融;对他这个崔融的儿子也多方打压;因此趁着今日监京官考;他索性都发作了起来。此刻裴光庭先喝止了他;杜士仪也接着规劝;他却反而更来劲了;索性拍案而起。
“什么逝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