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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酒饭么?”
“你呀你呀”杜士仪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在心里一合计;他突然灵机一动;当即抚掌笑道;“你要吃闲饭;却是不能的前一阵子我才因为代州州学颓败一事大动于戈;甚至奏免经学博士许涛;刚刚还一番训丨斥骂走了功曹参军崔护。虽说我才临时委任了一人署理州学;但我还答应了上下学生;自己会不时前去亲自开讲;还会延请天下名士游学代州;给他们讲学。这话才说了没多久;你就亲自送上门来;那就别想跑了”
李白闻言险些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竟是惊诧莫名:“你让我去给州学的学生讲课?让他们学我随性意气;最容易得罪人么?”
“诗词歌赋;君所长也;虽则科场限韵;不同于平日作诗可以不拘一格;但谈诗论文却并不妨碍。更何况;太白诗赋之中的雄浑豪气;正和代地风骨相得益彰;这是天作之合”说到这里;杜士仪故意板起脸道;“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不肯于活的人;没有闲饭可吃”
李白在长安时拜谒过张说;可却其诗赋却并不得张说欢心;而曾经在江陵有过一面之缘的司马承祯;正在王屋山仙台观闭关清修;天子王公欲求一面尚不可得;更何况是他?至于相交的其他友人;诗赋唱和把臂同游的众多;可谁会如同杜士仪一般;甫一相见就笑眯眯给他摊派了这么一件事?
就在他哭笑不得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叩门;紧接着就是吴天启的声音:“郎主;我送茶来了。”
“进来吧”
吴天启推门进来;见李白那满是风尘的外衫都没换;正和杜士仪相对而坐;显然刚刚聊得正起劲;他不禁大为庆幸自己那灵机一动着实是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在两人之侧跪坐下来;低头用小火炉烧水烹茶;可支起耳朵也没听到半句谈话。正嘀咕时;他就听得耳畔传来了杜士仪的一声笑。
“吴天启;你虽给我请来了太白这贵客;可我记得;你跟我时日不长;我仿佛没对你提过多少太白的事。”
见李白闻言大讶;吴天启慌忙放下手正襟危坐;好一阵子才低着头嗫嚅道:“郎主是没提过多少;但肯定提过此人之名;既是我在千宝阁门前遇上了;想着郎主一贯是一片真心对友人;再者郎主给阿爷的信上提到过代州武风极盛;文士却没什么杰出人物;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李十二郎请了过来。”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这么说;自己竟是被这十五六岁的小家伙给骗了?
杜士仪见李白那一副气结的模样;他登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轻咳一声道:“我自绵州和太白相识;又在成都同游过多日之后;却不知道他的下落;打听也无从打听;谁知道竟是被你误打误撞;把人送到了我的面前。你这自作主张很好;日后再接再厉好了;我亲自烹茶待客;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整休整;养精蓄锐;来日这书斋中的事少不得全都要交给你”
吴天启登时喜出望外;诺诺连声答应之后便退出了书斋去。而李白则是哭笑不得地对杜士仪道:“这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竟然还让他再接再厉?
“今日他能够误打误撞把太白送到了我面前;焉知来日不会再有其他的收获?太白既然到了代州来;这古郡雄关;三晋名城;激昂意气写豪词;岂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也正好为我代州平添一段佳话”
尽管最初还有些犹豫;刚刚又得知自己应邀前来代州的真相;但品味着杜士仪这一番戏谑之言中的诚意;李白终于豪爽地应道:“我不少友人都远在荆楚之地;一封信去;还不知道何时会抵达代州。与其强求;还不如我给君礼做一回马骨;让大家领略一番;代州杜使君的礼士之风”
第六百四十二章 诗仙最狂豪,禾稼重如山
李白是否有经天纬地之治国大才;杜士仪纵使熟读《全唐诗》;也难以断言;但要说诗词歌赋;李白敢称第二;那便显而易见无人敢称第一。据代州州学传来的消息;李白到州学讲课的第一天;便是酩酊大醉去的;然而他却在学生们一片哗然质疑之际;当即令众人随意命题;自己口占诗赋;两个时辰;一口气作诗十二首;长赋三篇;尽管不能说是每一篇都字字珠玑;但别人眼中的佳作却至少超过一半。
转瞬间;各式各样的请柬就如同雪片一般飞入了代州都督府。李白狂狷豪气;好酒爱美人;却和代人的习性很是相合;既然成为众人竞相邀请的宾客;他有感于本地人豪爽的武风;席间舞剑;席后赠诗;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一时李十二郎的名声在代州可谓是家喻户晓。
杜士仪在私底下和王容提及此事的时候;也不禁暗叹吴天启的误打误撞。而因为有这么一个“客座教授”;代州州学开革了前头那些旷课如便饭一般的老师和学生;继而重新招生的时候;自然应者如云;好一番欣欣向荣的姿态。
倘若不是因为生怕揠苗助长;杜士仪倒是很想把贺知章贺老先生送给李白的谪仙人名号提前送出去;可想了一想还是偃旗息鼓了。不过;他一次和李白攀谈时;倒是问过其缘何到了长安没去拜访贺知章;须知其当初送名帖给李白的时候;还曾经特意提过贺知章的名号。对此;李白只是坦言说;他到长安时;贺知章正好因病到东都洛阳和亲家张旭作伴休养去了;对此;杜士仪只能表示这位诗仙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贺知章比张说年纪还大;官路四平八稳不紧不慢;但对于做官真说不上有多热衷;反倒是和张旭这亲家在喝酒上头半斤对八两;这次去东都;不知道是因为所谓的休养;还是捱不住酒虫;去和张旭结伴买醉去了
李白既然在代州如鱼得水;杜士仪毕竟是一州之主;更以河西节度副使兼判代州都督事;督其余五州;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一直逍遥地与其同游;也就是派了两个人跟着李白;其他时间都一门心思扑在了公务上。由于代州和蔚州云州接壤;此前宇文融被贬;逃户之风大起;拥有过十万人口的代州也自然无可幸免;他在仔细考虑之后;召集了温正义裴明亚等本州耆老;提出了自己对于逃户之风的初步解决方案。
代州忻州岚州三州;全都是人口密集;地少人多;而朔州云州蔚州则恰恰相反;地多人少;因而;仿照宇文融的定户口疏;他决定在六州之间实行人口的有限流动。也就是;在开元八年到十二年间重新登籍的那一批人;可以从官府请过所;从代州忻州岚州徙往前往朔州云州蔚州;官府安置以空闲土地。而作为代价;每个丁口每年都必须在官府的公田上劳作一定的天数;减免租调。至于应募参军的;则按照募兵法;通过核验后;免除相应的赋税和劳役。
然而;这对于本身就隐藏逃户为自家做佃户耕种;如今逃户风潮一起;又各自设法招揽浮民作为部曲的世家大族来说;这样的政令无疑是无利而有害的。只不过;因为杜士仪上任之后雷厉风行;仓曹参军范若诚被奏罢免;兵曹参军钱通则是因盗卖军械而被流岭外;甚至连在代州代表中眷裴氏河东宗堂处理事务的裴远山都因为莫名其妙的侵占罪名而自尽;此刻温正义和裴明亚这两人都没有说话;其他人自不敢吭声;一时堂上竟是仿佛有些发僵。
杜士仪自然能够看得出大多数人脸上的心里的抗拒之意;当即和颜悦色地说道:“我知道;各位在代州拥有众多田土;自然也需要相应的人手耕作。然而;耕作之事;不但在人力;也在效率。汉时耕田犁地用两牛;而到了我唐初;犁已经换成了长曲辕犁;犁地只用一牛;而我此前从成都出蜀经荆楚到江东;却又见到江东之地;更多的是另一种犁。所以;我自从到云州;便一直在想;倘若犁地能够更快更有效率;自然就能够解放出更多的人力。”
说到这里;杜士仪向身侧的吴天启微微颔首;让其将数张图纸拿上前去给众人。果然;温正义端详片刻便和身侧的裴明亚低声交谈了起来;而其他的人有的皱眉沉吟;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满脸茫然——显然;众人之中;懂得农事的人终究是少数。最终;还是温正义轻轻咳嗽了一声。
“使君这新犁之图;我只能说是约摸看懂了一丁点;究竟有何便利;还请使君明示。”
听到这话;杜士仪顿时笑着站起身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与其各位听我说却一头雾水;不如一块去看看究竟如何”
杜士仪既然这么说;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自然无人反对。等到这一行人到了都督府后院;看到那一大片菜田;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也不理会众人那疑惑;杜士仪招手叫来了田间一个专心耕作的昆仑奴;对其言语了几句;对方立时笑着点了点头;不多时拉过来一头牛;随即将一架犁挂了上去。眼见得对方熟练地赶牛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