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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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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可她又不见了。”
    一说到岳五娘;王容也禁不住一阵头疼。云州一系的官员中;随行女眷不算多;但固安公主与她以及杜十三娘因为杜士仪的关系;自然最密切;郭荃的妻子虽不是出身名门;可年岁大些;很会做人;崔颢之妻很少出来走动;剩下的就是岳五娘了。这位我行我素的美艳女郎谁都没法管;想去哪去哪;这次怎么来的代州;王容都不得而知;更不要说杜士仪想拜托的这件大事了。
    当下她只得苦笑道:“她之前和杜郎那一曲将军令;引来无数赞叹;可之后就好些天不见人影;我只能对人说她行踪飘渺;都不敢说她已经嫁为人妇。唉;罗盈还真是辛苦。”
    脱下小蛮靴;卸下暗藏小飞剑的束腰带;在手腕间戴上臂钏和金环;唯有发间长长的发簪末端依旧尖锐如利器;艳妆浓抹赤足在席间为天魔之舞的岳五娘;大多数熟悉她的人都难以认出人来。然而;这种再寻常不过的舞姬艳舞;正面观舞的两个男人却仿佛司空见惯;甚至没有费神去多看一眼那众多舞姬中是否多出来一个生面孔。
    当主位上的裴远山再次满饮了一杯之后;他便沙哑着嗓音向邻座问道:“真的只有此法?”
    “自然当真。远山公;都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委曲求全;也要看那杜十九是否容得下你;不最后一搏还更待何时?如今宇文融已经再不足为患;可承蒙他托付妻儿的杜十九;却是长安不少贵人的心头大患趁着如今杜十九还没把事情传开;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想要尝尝圣人的杖毙之刑究竟有多厉害?”
    “这……你让我想想;再想想”
    “远山公若是还不放心;我愿意亲自出手相助”

第六百三十二章 代州事,代人治
    裴氏扎根河东数百年;其中尤以从未将家族根基搬离过河东的中眷裴氏在河东道势力最大。代州身为河东北面的要郡;自然一直以来都是裴氏蔓延枝叶的地方。隋末唐初因为刘武周在此地盘踞的缘故;裴氏一度将能撤回来的族人都撤了回来;但后来又逐渐迁回。
    从初唐至今的百年繁衍;代州裴氏子弟不下数百人;其中贤与不肖鱼龙混杂;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即便从武德年间至今;中眷裴氏在朝中官居宰相乃至于尚书侍郎以及大将军的众多;可从来就没有一个出身代州裴氏分支的。
    不但如此;就如同裴远山在仕途受挫后;通过走通在河东宗堂的关系;到代州主持河东宗堂在代州的所有族产以及相应事务;同时也变相插手代州裴氏的事务;成为暗地里真正的主事者;他自己乃至于子侄多有横行不法这样的事情;因为没有能够在河东宗堂说得上话的人;代州裴氏上上下下却敢怒而不敢言。原因很简单;看似枝繁叶茂的代州裴氏;只是中眷裴氏众多分支中;极其不显眼又不受重视的一支而已。
    整整一百年;代州裴氏出仕为官的子弟只有十七人;放在别的寒门庶族;兴许是足可光宗耀祖;但放在裴氏就显得极其不像样了。更何况;这十七人中;有超过半数只做过一任官或是两任官;大多数时候都在蹉跎岁月苦苦候选;而其他人;大多数终其一生也只做过四五任官;其中;官阶最高的也就是两个六部郎官;和代州本土出身的温正义同一水准。也正因为如此;当杜士仪突然造访了代州裴氏耆老裴明亚的私宅时;顿时让上上下下好一番鸡飞狗跳。
    尽管裴明亚也在当初杜士仪主持饮酒礼时请来的众多宾客之列;但他入仕二十年只当过四任官;最后一个官职是荆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正七品上。任录事参军的那一年;他不过四十七岁;还在年富力强的时候;本该还有再进一步的机会;可因为竞争不过同样从属于中眷裴氏的潞州裴氏一个族弟;他这一磋磨就是整整六年;起复的时候又先后丁父母忧;仕途算是彻底没了指望。也正因为如此;致仕之后的他很少出门。
    裴明亚当然听说过温正义曾经陪着杜士仪游西陉关;继而又闹出了西陉关短少军械粮秣的事;而后裴远山又亲自前往拜访。早已心灰意冷的他在饮酒礼露过面之后;压根没想再到杜士仪面前套近乎;可这会儿人来了;致仕才不过三年的他强颜欢笑地迎接之后;本打算把人请到厅堂;自己和儿孙陪着说一会儿话就算完了;可谁曾想杜士仪竟是说出了一个让他大为意外的要求。
    “听闻裴公家中有温室;可否亲自引我参观一二?”
    到底在官场浸淫过多年;裴明亚立时醒悟到杜士仪是有事要和自己单独说。为之愕然的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屏退了儿孙从者;亲自在前头带路。等到踏进那开满了花卉的温室之后;他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句让他大为不可思议的话
    “裴公在代州裴氏颇有贤名;可有意振兴代州裴氏否?”
    “使君这是何意?”
    “裴公出身代州;二十五岁明经及第;三年后释褐授汾州平遥尉;任满迁相州安阳丞;而后因得上峰赏识举荐;入朝任监察御史;结果因为同僚排挤;出为荆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原本四任满后;有一个回朝升任左拾遗的机会;却被人横刀夺爱;以至于蹉跎多年;又因丁父母忧而致仕;我没有记错吧?
    听到杜士仪流利地报出了自己的履历;裴明亚的眉峰不禁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良久;他才用冷淡的语气说道:“使君倒是将老朽的履历打听得清清楚楚。只可惜老朽垂垂老矣;不堪使用;怕是要使君失望了。”
    “哦?”杜士仪只是微微挑眉;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早听闻裴公曾经为长孙看中一范阳卢氏女;却被裴远山跳将出来聘给了自己为子妇;而后又阻令孙代州州试头名解送;以至于其在去年省试中名落孙山。没想到裴公倒是真的胸怀如此宽广。裴远山贪得无厌;铸成大错;我已经去信中眷裴氏河东宗堂严词诘问;应该不日就会有河东宗堂来使抵达代州惩处于他。可惜了;裴公既然无意;就算我今日没来;告辞。”
    杜士仪这一番话中透露出太多太多的信息;以至于裴明亚竟是在杜士仪转身离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一只脚已经出了温室;他才陡然醒悟;竟是慌忙以自己这年纪少有的疾步追上前去;不顾仪态地一把抓住杜士仪的袖子;厉声问道:“杜使君可否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明白一些?裴远山罪行昭彰;已经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可愿意取而代之?”杜士仪用仿若市侩一般的语气直截了当地对裴明亚挑明了这一点;见其脸色变幻不定;他便没有再继续挑唆或是劝导;而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的反应
    裴明亚终于没有质问什么此话当真之类的;挣扎许久之后;他便涩声说道:“代州裴氏素来并不出众;河东宗堂看重这里;也就是因为在代州田产众多;所以历来都是从宗堂派人前来主持;我等既然不济;自然只能仰宗堂马首是瞻。如今就算裴远山罪大;按照旧例;宗堂十有**也会派人接管……”
    不等他这话说完;杜士仪便微微笑道:“从前也许是如此;但此次如果过不了我这一关;中眷裴氏名声扫地;河东宗堂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什么旧例?我只问裴公;是否甘心于代州裴氏上百年来几乎无人显达?是否甘心于河东宗堂一个不肖之辈都能压得你们敢怒不敢言?是否有心振兴代州裴氏”
    他最后又归到了之前自己提到的那个问题。而这一次;裴明亚无论是脸色还是心情;都要比之前那一次更加激荡难平。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地问道:“使君缘何肯帮我?又或者说;缘何愿意让我提振代州裴氏?”
    “我如今既然督雁门;就绝不肯碌碌无为代州本土每年岁举宾贡;解送的士子几乎都铩羽而归;难道作为主官就脸上很有光么?更何况;一个中眷裴氏的不肖子弟在代州横行;所食者皆民脂民膏;我容忍不了赶走一个再来一个裴公虽非声名显赫的贤达之辈;但却是代州裴氏公认的谦谦君子;更何况身为代州人;自然比那些从河东宗堂来的人;更知道怎样才能有利于代州。有道是代州事;代人治;这就是我的宗旨”
    代州事;代人治
    这六个字犹如重锤一般击打在裴明亚的心头;让他觉得自己那颗早已心灰意冷的心一下子又炙热了起来尽管杜士仪这一任究竟能持续多久还是说不好的事;可这个年纪轻轻的代州长史实在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他甚至感到眼睛酸涩难当;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久久才吐出了一句话。
    “使君若真的能做到这一条;裴某老朽之身;敢不从命?”
    “好”见裴明亚已经深深躬身;杜士仪上前双手搀扶住了他;继而便笑道;“今日我来;是因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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