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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说走就走,杜士仪还愣神中,却只见固安公主站起身来,竟是欣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地方,见固安公主看似和当年无异,眼角却多出了细细的纹路,他不禁有些内疚地说道:“让阿姊一直不得不留在云州那种偏远的地方,对不住了。”
“长安虽好是故乡,却未必适合久待。”固安公主低头看着杜士仪那修长的手,旋即才抬起头来扬眉说道,“两位观主若非入道超然世外,上要为驸马的官职圣眷cāo心,下要为子女cāo心,哪里来的舒心ri子?若是我当年回到京城,如今不过是泯然宗室女中。云州固然冬ri苦寒风大,偏远少住民,但这些并不是不能克服的,更何况独当一面。阿姊很感谢你,至于年华老去,本就是理所应当,你不必有什么愧疚。”
“阿姊……”杜士仪知道固安公主就是那样爽利的xing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决定岔开这话题,“阿姊这些年可有过岳娘子的消息?听说公孙大家都已经三年没有她的音信了,让人去麟州打听,却得知小和尚早已挂冠而去,也不知道究竟如何,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固安公主对于岳五娘也是印象深刻,杜士仪这一提起,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最终摇了摇头:“她没来找过我。不过,岳娘子素来是四海为家的人,小和尚却不知道有什么秘密,但只要他们在一起,想来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撄其锋。”
杜士仪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顺带岔开话题,这才有此一问,得知他们果然没去找过固安公主,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也就再次换了一个话题。叙别情,说各自的经历,又顺带应付着固安公主的种种调侃,等到玉真公主回来时,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而当玉真公主促狭地问了一声,可要再送他两个美婢的时候,他直接似笑非笑反击了回去。
“观主既然这么说,家中内务繁杂,正好缺个女总管,把霍清送了给我可好?”
“你竟然敢开这个口要走了阿姊的总管不说,还来抢我的?快走快走,打霍清的主意,门都没有
玉真公主故作嗔怒地轰了杜士仪走人,等到他笑眯眯起身长揖告退离去,她那笑脸方才化作了一声叹息:“只可惜霍清没个好出身,纵使放免,也只能为人婢妾,我如何舍得?只能让她长长久久地陪着我,也好有个伴。”
说到这种话题,固安公主和玉真公主也是一模一样的怅然表情:“我身边的张耀也是如此,她随我吃苦受累这么多年,我却难能给她找个如意郎君,更不能没有这么个好帮手。”
“所以,玉曜真是一等一的好福气,我和阿姊做了一桩好媒”
第五百二十六章 杜十九送聘,玉奴见贵主
问名请期;早在杜士仪从洛阳随驾回到长安之前便已经办完妥当。纳彩也就是送聘礼的前一天;长安还破天荒地在冬日里下了一天的雨;可到了正日子却是雨过天晴;天空一碧如洗;恰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因为这一桩婚事在两京都是众说纷纭;有觉得杜士仪是贪慕王家钱财的;也有为其惋惜的;更有众多人觉得杜士仪只是因为天子金口玉言;不得已应下了这么一桩婚事
于是;当送聘礼队伍从樊川杜曲的杜氏老宅中送出来时;不但樊川那些甲第别业中安居的达官显贵家人为之好奇;沿途百姓也同样为之惊叹。两京多的是王侯贵戚;再铺张的婚礼大家也见过;因而送聘礼的队伍有多少人无所谓;那肩扛车载的东西方才是重中之重。
杜家的聘礼全都是敞开的浅底盒子;里头的东西让人一览无遗。既没有什么珠玉辉耀的首饰;也没有那些明晃晃的金银;头前十抬全都是书;而且大多是一卷一卷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用红绸带仔仔细细系好的书;其余的则盖着红绸。有好事的百姓想方设法凑近前去打听窥探;当听说那些盖着红绸的;是战国竹简和汉代帛书;大多纳闷难解。而接下来的十抬则是文房四宝和各色器物;不是杜士仪从前委托千宝阁出卖的那些簇新笔墨纸砚;而是很多上了年头的玩意。纵使有心打探;寻常百姓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然而;最后四抬之中看似轻飘飘的盒子中;却摆着别人觉得最有价值的东西。
八张契书包括了长安东西两市和南市的八家铺面。照如今的市价来说;早已超过了十万贯。
尽管谁都知道;如王元宝这样的身家;自然不会贪图女婿的聘礼;可这样的手笔自然而然表明了一点;杜士仪并非那些贫寒书生;而是把自己那个当年几近败落的家一手从泥潭中拉上来;如今已经官居右补阙的天子近臣
按照杜士仪的本意;本来不打算如此张扬;这是杜思温的意思。按照这位朱坡京兆公的话来说;两京重衣冠门第;更重财势;倘若结亲王元宝却让人觉得你有势无财;未免让人看轻;还不如把底子露出去;这也是让赐婚的天子看看;你不贪王元宝之财。因此;杜士仪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今日前往永安坊王宅送聘礼的;是他的堂弟杜黯之和妹夫崔俭玄。王元宝在长安城中宅邸别院众多;选择这一座给女儿出嫁;却是因为这座宅院不但够齐整;而且历史悠久;也够底蕴。尽管因为家中无人出仕;这宅邸中不少逾制的建筑都或拆或改建;可此刻站在那座昔日朱门迎进聘礼的时候;王元宝一看到头前那十抬书;一时竟不禁面色大变;眼神中不再只有欣喜;而多出了深深的感动。
“阿爷?”
“杜十九郎这些书;搜罗得想来很不容易。”王元宝对一旁的长子王宪轻轻嘀咕了一声;继而也不解释;只是满面春风地上前接收聘礼。当看到最后四抬中的契书时;他再次眼神一变;等打起精神又留了崔俭玄和杜黯之用饭后送他们离去时;他便快步来到了女儿的闺房。
“杜十九郎送来了足足十抬的珍本书;他弟弟杜黯之说;杜十九郎的意思是;日后可以在我王家开一个藏;把抄本放出去供人借阅;如此一可扬名;二可结善;三可熏陶子弟。至于那些文房四宝和古旧摆件;是你要求的?”
“是。”王容笑着点了点头;从容说道;“京兆杜氏子弟;却娶了我这个别人口中暴发户的女儿。自然一则示人以书香底蕴;二则示人以财势。阿爷;钱财再多;无势可依;难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家中还是要有人读书两位阿兄都不是读书的材料;可我的侄儿们未必就人人都不成器太平盛世;兴许别人即便谋算王家产业;也会稍稍顾忌一些;可若是世道一乱呢?两位阿嫂是什么样的人;阿爷应该知道;还望早日为我的侄儿们打算”
王元宝一直都知道女儿比两个儿子都聪明成器;此刻听到这犹如醍醐灌顶的话;他不禁沉默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从前不想管儿子的家事;但孙子的事不止是儿子的家事;还关乎到王家的未来想到这里;他便重重点了点头。
“幼娘;我听你的。不过;那些契书……”
“杜郎说;这些送来他也不想拿回去;他一个朝廷官员经营这些;自然比不上我们家方便。阿爷你留下契书;我会让人接手这些。”
同在屋子里的玉奴好奇地看看王元宝;又若有所思地看看王容;直到前者说了一会儿话起身离开;她才好奇地向王容问道:“师娘;你是想侄儿们读书出仕;给你撑腰么?”
“你这次猜错啦。”王容含笑爱抚着玉奴那光顺的头发;这才淡淡地说道;“他们只要不给我闯祸就行了;我哪里会指望他们给我撑腰?两位阿兄比我大太多了;那时候阿爷尚未有这么大的家业;没有什么挑选余地;因而择选的媳妇自然平平;而若是富易妻;未免有失良心可倘若让她们把下一代的王家子弟再带坏了;阿爷即便并没有把琉璃坊留给他们;而是把那些好管的田地织坊等等交给他们;也总有一天会守不住的。”
“玉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
王容揉了揉玉奴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日后等你出嫁时;师娘再对你慢慢说。对了;我的师尊和玉真观主都想要见见你;只我这两天不好出门;她们说是添箱那一天来;你到时候可别怯场。”
“好师娘放心;玉奴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话虽如此说;但等到了发妆前一天的添箱日;当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真的联袂而来;还捎带了一个固安公主的时候;玉奴却不禁有些发怵。尽管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这一日并未煞风景地纯粹道装打扮;而是仿佛寻常贵妇人;但往那儿一坐;气度便格外不同。而固安公主固然也不穿礼衣;不服钿钗;可她曾经是奚族王妃;如今又是实质上的云州之主;那种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