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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蜀中丝锦最为有名;他就把三间铺子改成了织绢机作坊;自己亲自带了绢机下乡;凭着便宜公道的价格很快打开了销路。而后又在主家暗中打压之际放出话说;他可以放弃家族承继大权;可谁要是敢断他的生路;他就直接去益州大都督府门前抽刀自尽;到时候两败俱伤正因为如此;哪怕他后来用了一二十年;把三百亩山地改成了茶园;李天络也没有再动过什么歪脑筋;唯一做的就是绝了侄儿的科场之路。
于是;当李天络争地不成反而成了笑话;甚至有消息说;官府要追究其假造地契之罪的时候;李家族中其他人固然深以为耻;可李天绎闻讯之后却反而冷笑连连。到后头祠堂在母亲牌位前上香祭拜之后;想到父亲死后;母亲遗骨险些被继母授意迁出祖坟;他便咬牙切齿;好半晌方才重重磕了个头。
“阿娘;儿子这么多年苦苦熬了过来;直到今天方才看到了一线曙光。三郎辛辛苦苦读书二十载;却连县试这一关都过不去。如今杜明府为成都令;若是三郎再落榜;我一定豁出去闹一场;想来杜明府既然敢打那狗东西的脸;就绝不会再看着他一手遮天……”
“阿爷;阿爷”听到外头这一阵嚷嚷;李天绎回头一看;却见是因为连年县试便被刷下来;xing情越发沉默寡言的幼子李季琥;他不禁颇为诧异。但转瞬之间李季琥往旁边一让;露出了后头那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立时为之眼睛一亮;“五叔”
“这地方我多少年没来了……”老者冲着李天绎微微一笑;目光倏然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锋芒;“小四;当年你阿爷瞎了眼睛;方才把家业交给了小六那个刚愎自用的败家子;现如今天赐良机;你可愿意尽全力一搏;把家主之位夺下来?”
见李天绎神情大变;额头上青筋都一根根暴露了出来;老者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我知道这风险极大;可我并不单单是因为李天络这次从面子丢到里子;赫然失去了外援才来劝你的。就因为我曾经帮你说过一句公道话;他就打压得我儿子孙子透不过气来;其余那些人也一样。可现如今;有人抛出了示好之意;但使能够把小六拉下来;就予以蜀茶之利;而且;还能令李家真正走出蜀中这李家的真正主人;舍你其谁?”
第四百一十四章 易主
范承明拒而不见;罗德避而不见;吴家家主吴琦则是躲了个于于净净;至于崔澹;只看人往成都县廨走动得无以复加的殷勤;李天络就根本不指望此人会对自己施以援手。
那一ri气急昏厥;后来又吐过一口血;他从前就被酒sè掏空了的身体顿时支撑不住;这好些天都是浑浑噩噩过的。奈何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却接连不断;继此前得知鲜于仲通竟是慨然捐钱相助县廨引渠取水;而后成都城内好些富户闻风捐出了各自不等的钱;他竟又得知;杜士仪授意县廨中的县尉武志明;就他之前诬告以及假造地契一事;不ri另行查问。
“落井下石……一个个就知道落井下石”
恨得咬牙切齿的李天络已经没力气砸东西泄愤了;因为床榻边上够得着的东西早已一样都不剩。而那些往ri在他面前献媚的婢妾;这些天也因为他越来越大的脾气而躲得远远的。若非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是李家家主;迟早就还能收拾她们;他恨不得奋起最后力气提着鞭子去给这些贱人一顿狠的此时此刻;他靠在厚实的靠枕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思量着应该如何扭转如今的困境
一切都是因为他太贪婪了一些;既然如此;只要他现在肯割舍出足以⊥人心动的大利;范承明这位益州长史应该不会一直无动于衷的。比如说;杜士仪既然以那样的理由让他输了官司;那么;他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正当他想得眼神闪烁;渐渐流露出了一丝yin恻恻的冷笑时;突然只听大门嘎吱一声;竟是有人既不敲门也不通报;大大咧咧径直闯了进来
“谁”
李天络又惊又怒;喝问了一声后;眼睛立时直了。率先进来的白发老者他记得很清楚;那是自己的五叔;曾经在族中颇有威望;可却因为支持长兄李天绎;被母亲挑唆了父亲先是冷落;继而边缘化;至于自己掌管李家之后;更是于脆连其子孙一块打压;记得很久都没有声息了。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而且还是打头第一个;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那简直不言而喻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五叔背后还跟着更多或熟悉;或他几乎淡忘了的面孔。而等到最后一个人进了门时;他更是瞳孔猛地一收缩。那张脸尽管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他一度以为自己再见兴许不会想起来;可此时此刻一打照面他就知道;这个人的面孔刻骨铭心到他一见就会立时想起那些不痛快的回忆。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便用沙哑的嗓音凶狠地喝道:“你们这是想于什么?打算造反?”
“造反?小六;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真的以为你在李家便是土皇帝不成”李家五叔尽管一大把年纪了;但却是倔脾气暴脾气;此刻厉声一喝;竟是把病歪歪的李天络那声音给压了下去;“你阿娘不过是继室续娶;却打压嫡长子;糊弄得我那大兄直接乱了长幼先后;把李家交到了你手里;以至于咱们家竟是成了成都城上下的笑柄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说废话;你把家主的位子让出来;这原本就不是你的”
“老东西;你说什么?”李天络简直气得肺都炸了;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这李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
“轮不轮得着;不是你说了算”李家五叔往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淡淡地说;“你们都来了;那就都在小六面前表个态;也让他知道知道;现如今李家上下;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在最初的片刻沉默之后;一个和李家五叔年纪相仿的老者便板着脸于咳道:“从前只以为崔家再没有一个成器的;这败落近在咫尺;没想到却是轮到咱们李家先摊上了那样的案子。小六;你把我们李家的脸都丢尽了”
“就是就是;长幼有序;这家主之位;原本也该是四兄这嫡长子担当”
“倘若我李家的家主竟是因诬告反坐;抑或是假造证据被衙门判了杖刑流刑或徒刑;那列祖列宗岂不是会气得从坟头爬出来?要说起来;都是叔父当年太过分……”
听到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声音全都是在帮着李天绎;李天络只觉得胸口胀痛得仿佛要裂开来;一时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死死瞪着李天绎。果然;那个他素来瞧不起的长兄嘴角挑了挑;随即便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天绎虽然不才;却愿意带领家中上下走出困境;至少不会让李家声名一如从前那样为人败坏至于那等毁了李家多年令名的不肖之辈;按照族规;当逐出家门;开革出宗”
这最后八个字就犹如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李天络心头。而其他如李家五叔在内的长辈或同辈在片刻犹豫过后;全都醒悟了过来。打虎不死;反受其害;李天络是何等人物他们最清楚不过;若是此刻不穷追猛打;异ri不止是他们;连累的还有子孙后人因而;有人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sè;有人互相对视后微微颔首;也有人直截了当地嚷嚷赞同。
眼看自己的儿子们一个都不见;而这些人没有一个帮着自己说话;李天络终于醒悟到;自己竟是转瞬之间就已经被人算计了一招狠的;一下子落到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他决计不信;这许多年来都没找到翻盘机会的李天绎一下子会这般手腕非凡;更不信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长辈同辈真的会因为什么家族声誉而一举倒戈;他只知道推自己倒台的这些人背后;必然另有一只手。于是;他死死攥着身上的锦被;一字一句地问道:“是谁?是谁指使你们的?”
这样的问题自然得不到任何答案;当他从床上被人拖下来;在这等寒冬腊月的天气中被人架到了李家祠堂;见到的却是惶惶不安的儿子孙子时;他更感到一颗心沉入了无底深渊。他从前固然手段狠辣;可现如今报应也来得这样凌厉无匹;这些家伙……他们是要赶尽杀绝
“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这些天里顶着一大把年纪亲自上下串联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家五叔。也正是他从白掌柜那里得到了暗示;把心一横找到李天绎之后;方才逐步游说各房。此时此刻;见李天络圆瞪着的眼睛中满是怨毒;他却是腰杆挺得笔直。
“报应?听说你从来都不信佛;怎的现在却开始相信因果报应?你阿娘当初把你大兄赶出家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报应?你夺人田产yin人妻女害人xing命的时候;怎么不说报应?你硬生生阻了嫡亲侄儿的科场之路;白白耽误了他好些年光yin;怎么不说报应?今天我李五就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