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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去;快到其中一间客舍门口时;他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那个印象深刻的清亮声音。
“阿爷;我不吃了;这些饭菜;你带回去给阿娘和大兄二兄”
“你自从当初听过那个……孔什么让梨的故事;就一直什么东西都让着你大兄二兄。这回连阿爷都是沾了你的光;怎能还能又是吃又是带?明公固然和气;可也不能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福气。”
“可我在家里本该于的活;也都是大兄二兄抢着帮我于了的。”陈宝儿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却是嗫嚅道;“阿爷若不肯……我对赤毕大叔去说”
听到这里;杜士仪便笑着说道:“不用对赤毕说了;你阿爷回去的时候;让他多捎带些成都特产给你家里人;也好过个肥年”
第四百一十一章 良才美质
再见杜士仪;陈达顿时充满了局促不安;而陈宝儿则大喜过望地疾步迎上前来;深深躬身后便抬起头来问道:“明公;真的能让我阿爷捎些成都特产回去给我阿娘和两个阿兄?要真的如此;就扣我一年工钱……不;两年……”
看到小家伙欢喜地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杜士仪登时哑然失笑;随即便冲陈达问道:“谁说我要宝儿到成都来;是让他来做事的?”
“啊?”陈达顿时愣住了。想到那之后他打探得知;杜士仪出自京兆杜家;世代的名门望族;在京城便连天子都是想见就见的;一时心里发毛;一路上全都在嘱咐陈宝儿到了成都后跟从左右做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决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可这会儿杜士仪的话;着实让他迷糊了。于是;他有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期期艾艾地问道;“明公不是要宝儿随侍左右;那为何
那为何还要陈宝儿到成都来?
“我身边的人足可够用了;他才十一岁;换在那等殷实人家;还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年纪;我怎么忍心差遣他?”杜士仪看着陈宝儿那黑亮的眼睛;笑着轻抚那两鬓垂髫;这才抬头对陈达说道;“我是看中了他的胆sè和资质;打算留他在我身边好好读书。至于闲下来的时候;帮我整理一下书斋里头的书;往来的书信;还有其他手札;想来这些都是他力所能及的。”
这是陈达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就连陈宝儿都愣住了。陈达原以为杜士仪说张家村中没有名师;不过是出于怜惜;再加上儿子关键时刻那大胆陈情;可没想到竟真的是惜才。而陈宝儿则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忐忑地讷讷说道:“明公;我只读过论语;诗经也只粗粗读过半本;其他的书都只是听人念过;不解其意……”
“又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尚未启蒙;如今再努力向学;并不算晚。”杜士仪鼓励似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这才对陈达说道;“如何;你这为人父的可舍得你家宝儿?”
“明公如此厚爱;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陈达这老实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呆若木鸡的儿子跟前;双手按着他的双肩;一字一句地说道;“宝儿;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你一定要听明公的吩咐;好好读书;勤奋上进;明公吩咐的事你都要仔仔细细去做;决不能偷懒阿爷只要能够;也会进城来探望你……”
见这父子俩不一会儿就说完了话;而陈宝儿再到自己面前行礼时;面上赫然流露出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定;杜士仪便欣然点了点头;随即就叫来了一个从者;让他领着陈达去办些成都特产;再送人出城。等到命人去带陈宝儿梳洗更衣;待其装束一新后被领进了自己的书斋;眼看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四周围的书架和陈设;渐渐不见了刚刚和父亲告别时的恋恋不舍;他就笑着说道:“这四壁架子上的书;ri后你可以随时取阅。”
“真的?”陈宝儿一时只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百~万小!说还是在那位识字先生傅翁的家里;而且傅翁还死死盯着他;仿佛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书卷弄坏;至于拥有自己的书;那更是痴心妄想。买不起纸;买不起笔墨;他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默记着那些内容;而泥地上用草棍树枝写了又抹;抹了再写的字;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一时间;他热切地盯着那一册册书籍;仿佛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不过;你阿爷既然说过;你从前都是在地上练习的写字;你过来;用这笔写两个字给我瞧瞧?”
陈宝儿连忙上前;可接过那支笔的时候;他便只觉得比自己用过的农具还重;手竟是有些微微颤抖;而等到蘸了墨之后;素来驾驭木枝写字应付裕如的他;此时此刻写出来的字却犹如狗爬似的歪歪扭扭;竟把他羞惭得满面通红。就当他深深垂下了头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不要气馁;毕竟从前你家供不起这些笔墨纸砚的开销;其实只要掌握用笔;用笔墨可比你用木枝方便多了。”
杜士仪微微一笑;继而就语重心长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先学握笔;然后再学临帖。至于临帖;你不妨先临虞世南虞公的《孔子庙堂碑》;我这书斋中就有拓本和我当年的摹本;你可以比较看看。你从前无人教导;练字未免不得其法;如今我就先告诉你;临帖只是其一;读帖悟帖;亦是不可或缺。行走坐卧之间观帖存想;而闲时用心揣摩;如此方才能够在临帖时得其神韵;而不是只学了个形似……”
尽管是第一次真正为人师长;但杜士仪曾经在草堂从卢鸿听讲数年;此后又常和名士大儒打交道;积累不可谓不丰富。见陈宝儿听得认认真真;仿佛恨不得把一字一句全都牢牢记下来;他就笑着说道:“不要一味死记硬背;如果听不懂的;尽管提出来。”
“是……明公;那我每ri该习练多久?”
“每ri先练一个时辰;不要太多。其次是诵读;论语你虽则已经能够烂熟于心;也听人讲过其中含义;但乡间粗通经史的人;未必能够jing通要旨;到时候你就先随我重新温习一遍。至于诗经;我也会在晚间从头给你讲起。只不过;我既是一县之主;留给你的时间自然不会太多。”
陈宝儿虽则年少;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天xing聪颖;懂事又早;也曾经央求过他们识字的那个傅翁教授讲读;又深得其喜爱;故而学到的远比别人多;可对方也从来没有指点得这般细腻。知道这样的机会珍贵而来之不易;感激涕零的他听到杜士仪还说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跪下说道:“我一定会用心读书习字;绝不会让明公失望”
“起来。”见良才美质沉于淤泥之中;杜士仪最初只是赏其直言一时惜才;可既然把人引到了身边;他就决定用些心思。
嵩山草堂如今已经成了贫寒读书人的圣地;而卢鸿jing力有限;他那些师兄们恐怕也都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再说以陈宝儿这样微贱的出身;这样薄弱的基础;去那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不见得是好事。于是;等人起身之后;他就笑着说道;“ri后不要一口一个明公了;就叫我杜师;你也算我第一个弟子。
陈宝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喜形于sè;立时再次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拜见杜师”
杜士仪亲手搀扶了小家伙起来;正要再嘱咐勉励两句;外间却有从者通报道:“郎君;崔翁携长孙来见。”
听到是崔澹;杜士仪不禁暗自斟酌了起来。此前李天络和客户争田一案;崔澹也算是给他通风报信;让他知道李天络和县丞于陵则县尉王铭本就甚为热络;这次还特意送了一份不菲的礼物让二人装病;更不要说崔澹还第一个捐出了千贯钱;打开了筹资兴修水利的僵局。因此;他扬声吩咐请进来;这才对陈宝儿说道:“来的是成都崔氏之主;你在我身后站着;用心看用心听。”
陈宝儿听到自己不用回避;面上顿时露出了掩不住的讶sè;但还是恭恭敬敬答应了。
不多时;他就只见一个身穿蜀锦面子丝绵衬里长袄;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富贵气息的老者;带了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年进了屋子。成都崔氏在他们这些乡民看来;已经是顶了天的人物了;可祖孙俩在杜士仪面前却表现得甚是恭敬;而那个崔家郎君待祖父落座之后;也如同自己站在杜士仪身后一样;站在了崔澹的身后;随即就朝自己瞥了一眼;竟还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一愣之后;他也连忙回以笑容。
崔澹一直命人盯着成都县廨;因而尽管陈宝儿到这儿不过小半ri;他却已经全都知道了。杜士仪看中了张家村那犄角旮旯的一个垂髫童子;这固然令人好奇;可也不关他的事;于是他只不过多打量了两眼而已。赔笑恭维了杜士仪断案如神公道明允;见其显然心情不错;他便拐上了最要紧的正题;却是替自己的长孙崔颌再次探问县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