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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前曾经声震河北的游侠楚怀沙。此人因为生平最交好的友人全家为豪户郭氏所害;官府却袖手不管;一气之下上门寻仇;据说曾以大铁锤连破三道门;郭家几十个家丁在他单剑之下不得近身;最后更是飞剑击落正堂匾额;骇得那郭家主人翁活活胆裂而死。而他临走之时;又用此前破门铁锤将那一户的外墙轰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因为此事;当初在河北定州曾经颇有声威的郭氏名声一落千丈;再加上家主死了;子孙争产不成器;早已经沦落到了三流。”
见杜士仪听得惊叹连连;裴果不禁莞尔;随即便叹息道:“我那时候正随孙都督征战奚人;回来之后听说郭氏告官追缉;此人已经踪迹全无。这么多年下来;河北道境内再没有听说过此人出没;连海捕文书都早就时过境迁了。有传闻说;此人去了西域;这才音讯全无。算算年纪;大约也有四十出头了;只我不曾见过真人;如今又正在先母丧期;否则倒是可与杜郎君去观瞻观瞻马球赛;看看此楚沉是否那楚怀沙。”
“就算不是;从裴将军口中听得如此一段昔ri奇闻;也足可令人啧啧称奇了”
因为这段小小的插曲;裴果对只曾耳闻不曾目睹的马球jing英赛自不免多问了几句。他虽长年在河北镇守;可家里人都在东都;因而对东都永丰里清河崔氏的这一支六房也颇有耳闻;听到是崔俭玄撺掇了姜度和窦锷一块捣鼓出来的;他不禁大笑点头道:“虽是少年郎爱闹腾;然则打马球确也是选兵练兵之道。不过;五人对五人的赛事终究太过小打小闹;我从前在军中曾经挑选红蓝两方;两方从十人到三十人甚至百人不等;这般混战方才能看出真正的马术高低;战术配合优劣来如今的贵幸子弟较之十年前;吟诗作赋的多了;好勇斗狠的少了”
说笑之间;此前那小沙弥却又匆匆来了。他却也知机;生怕别人以为他存心偷听;隔着老远便停步施礼道:“裴将军;杜拾遗;吴公已经到了。同来的还有张公。”
和吴道子一块来的张公是谁;此刻两人谁会猜不出来?一时间;裴果又惊又喜;杜士仪则也意外得很。两人当即快步迎了出去;当沿大道跟着那小沙弥来到了寺中东门处;就只见吴道子一身道袍背手而立;正眯着眼睛看壁上那一幅长长的壁画;而张旭则是东张张西望望;看见他们两人便上前去伸手在吴道子后肩上一拍;轻咳一声道:“回神回神;人都来了”
“哦”吴道子立时转过身来;见裴果一身麻布孝服;杜士仪紧随其后;他的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狡黠笑容。相见之时;面对裴昙的谢词;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裴将军乃是河北名将;威名赫赫;这点请托若是我还拒绝;那也说不过去了。”
漂亮话说完;他瞥了一眼杜士仪;突然词锋一转道:“不过;裴将军也应当知道我这人的习xing;答应为已故太夫人作画是一回事;可何时作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刚刚裴果听着吴道子的话甚是欣悦;而杜士仪却有些犯嘀咕;此刻果见那漂亮话之后紧跟着就是“不过”两个字;他登时更是暗叹猜测不虚。不出他所料;吴道子就仿佛没看见裴果那一下子变得颇为僵硬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若要我立时作画;却也容易;或是有情可动人;或是有景可动人;或是有人可动人;或是有酒可动人;不知道此时有哪样?当然;若是裴将军能等得起;等我把手头积欠的东都各家寺观的画都给画完了;然后再徐徐为令太夫人琢磨一幅壁画;这也并无不可。”
杜士仪登时心头咯噔一下;而裴果已是沉声问道:“敢问吴先生;何为可打动尊驾的情景?”
“裴将军快人快语”吴道子抚掌大笑;继而便声若洪钟地说道;“当ri我积欠安国寺壁画一年之久;然观公孙大家剑器舞之后;一时灵感勃发;一ri一夜便画完了那面长墙。而裴将军剑舞军中第一;雄奇壮阔;我昔ri曾见过一次;但这些年却再未有幸一观。若是能够得见;这区区壁画何足道哉?就是此前所奉重金;我也可以全部归还裴将军一曲剑舞;岂是区区千金可以比拟的?”
不等裴果开口答应或拒绝;他便又转向了杜士仪;意味深长地说道:“若裴将军肯赐剑舞一曲;而壁上作画最需好墨;倘若杜拾遗能够如我前言定下那漆烟墨的一年之约;我有足够的自信能画出一幅令冥君动容;神佛感怀的佳作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秦王战鼓
此时此刻;无论是随侍吴道子和张旭进了天宫寺的那两个小沙弥;还是引了裴果和杜士仪出来的那小沙弥;人人都已经是听得呆了。
裴果何许人也;自从他在寺中为亡母做法事开始;主持和其他僧人就常常满怀钦敬之心地提到其在河北的威名;而张旭吴道子的名声;他们这些天宫寺中的小沙弥又怎会不知情?眼见得吴道子这话出口;裴果和杜士仪都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个小沙弥悄悄挪动脚步往后退;等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他顿时转身撒腿就跑。他这溜之大吉顿时提醒了另外两个小家伙;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齐齐极有默契地溜了。
舞剑之事对于裴果本是驾轻就熟;犹如呼吸一般自然;可如今正值母亲丧期;按照礼制;他应该不动刀兵之类的凶器;哀哀服孝;更不要说如今是为母亲大作法事祭奠的时候。可是;能够请得吴道子为自己在天宫寺做壁画;这是母亲临终之前没有等到他时;对他两个弟弟交待的最大遗愿;他已经没赶得上见最后一面;倘若再连这遗愿都不能满足;身为人子的他还哪里有什么孝道可言?
思来想去;裴果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既是吴先生想看我那拙劣小技;我自当倾力呈现”
“好;裴将军果然真孝子”
吴道子登时大喜;遂又看向了杜士仪。这等时候;杜士仪倘若不知道吴道子缘何要让裴果邀请自己同来;那就迟钝至极了。想想张家兄弟如今嗜墨如痴;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缺钱;即便他对吴道子这关键时刻来这一手有些小小的无奈和反感;此刻还是点点头道:“若得见吴公泼墨挥毫一展淋漓画技;我又何惜区区一年之约?”
“好;杜拾遗也是爽快人”
略施小计就让两人全都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吴道子登时又是得意又是欢喜。一旁的张旭虽则暗自大摇其头;可一想到裴果舞剑;吴道子作画;他也不禁怦然心动。
当吴道子吩咐身后两个徒弟立时预备画笔和墨彩等等各种物事的时候;他又见裴果唤来侍者;竟是吩咐去把家人全都召来;又命去家中取平ri战阵之服和所佩宝剑;他便轻咳一声道:“好画不可无好字相配;我一时技痒;倘若裴将军不嫌弃;到时候画上题字之事;便让了给我张旭如何?”
这要求正是裴果求之不得的;他一时大为惊喜;当即退后一步深深长揖道:“张公若能不吝相助;先母九泉之下必能含笑心安;我及家中兄弟子侄更是铭感五内”
杜士仪登时目露焕然神采:“若得剑圣舞剑;画圣画壁;草圣题字;今ri这天宫寺可谓是三绝同临;旷古烁今了”
相比此时此刻即将亲眼目睹的这大场面;刚刚的小小为难杜士仪立时三刻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他奉送的这三顶高帽子听在裴果和吴道子张旭耳中;裴果固然是谦逊连连;张旭只是微微一笑;可吴道子却得意至极;面上满是神采飞扬的笑容。
然而;须臾之间;和裴家子侄家仆同时到来的;还有天宫寺上下近百名僧人;足可比拟僧人数量三倍的香客;那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的景象蔚为壮观。
正当杜士仪大为惊讶之际;却只见一个下颌蓄着银sè长须的老僧在几个僧人簇拥下快步上前;双掌合十行过礼后便歉意地说道:“裴将军;杜拾遗;吴先生;张先生;敝寺几个小沙弥因为几位的名声如雷贯耳;因而刚刚听得吴先生要裴将军舞剑方能作画;便在寺中嚷嚷开了;一时香客闻讯尽皆蜂拥而至。实在是此情此景难得一见;就是我等出家人亦不能免俗;倘若有搅扰处;还请诸位见谅”
杜士仪早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唐人好围观的习俗;此刻登时哭笑不得。而裴果也好;张旭吴道子也罢;对于此风比杜士仪的了解更深刻;这会儿置之一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然而;他们仍然低估了百姓的热情;裴果派回家取战袍和宝剑的家人尚未回来;天宫寺中闻讯而来的人却越来越多;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又涌入了五六百人。到最后;生怕人太多发生什么事故的主持老僧不得不命人闭门谢客;即使如此;山门之外仍聚集了好些人不肯离去。
吴道子对于被人围观没有丝毫滞涩;反而对杜士仪打趣道:“公孙大家昔ri剑舞配豪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