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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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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的坐骑马腹下直击而去。尽管这显然是违反规则的;可马球场上人仰马翻是普遍现象;只要裁判选择xing无视;旁人就是看见了也不能说什么;这下子连他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虬髯大汉仿佛没瞧见;可他那坐骑却仿佛长了眼睛;就在那骑手连人带鞠杖从极其隐蔽的角度一击而至时;那匹高大见状的黑马突然前蹄猛然蹬地;竟是倏然腾空前跃;偏偏还在跃至最高点时猛然之间一尥后蹄;那坚实的马蹄就这么蹬在了那偷袭骑手的身上;把人重重蹬了出去。眼看着那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家伙如同破布袋似的重重掉在地上;杜士仪忍不住暗自惊心;竟有些感同身受的牙疼。
    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真的是不死都要去半条命
    这边厢此人重伤落地;那边厢虬髯大汉一方的鞠球入门得分;先拔头筹;这大起大落几乎是不分先后。因而虬髯大汉那一方的四个年轻人欢呼雀跃庆贺的时候;他们的对手却是人人黑着一张脸。尽管他们有替补的人手;可当硬着头皮上场的那个人瞥了一眼半死不活被抬下去的同伴时;气势何止低落了三分。重新开球的时候;杜士仪就只见人人都小心翼翼躲着那虬髯大汉;结果便造成此人在场上左冲右突纵横睥睨;须臾又是连取两筹。
    “到底你是行家;慧眼如炬。”杜士仪笑着对赤毕竖起了大拇指;这才又若有所思地说道;“都说燕赵多猛士;可今ri这虬髯大汉竟是一力降十会;把这些燕赵之士打得丢盔弃甲。就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为何下场竞技;倘若不是为了名利;那就有些令人好奇了。”
    “郎君既然感兴趣;我就去打听打听。”
    “你有把握?此人看样子;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赤毕却只是嘿然笑道:“问他恐怕问不出什么;可我看他那些同伴都不过寻常水准;看年纪更像是涉世未深。回头我就去打探打探。”
    杜士仪虽这还是第一次来临场观战;但刘墨也好;赤毕也好;两人总是轮流前来“看热闹”;注意留心的人全都一一打听记录;然后设法招揽。其他看热闹的人都只追捧胜者;他们却对败者更感兴趣。之前一个多月下来;矮子里拔高子;查根底辨心xing;收纳进来的人已经有十几个;而这些人都送去了樊川杜宅;ri后另有安置之处。只不过今天这虬髯大汉如此鹤立鸡群;赤毕心中明白此人绝非等闲;要想招揽恐怕难如登天;因而这一趟答应去打探;纯粹是为了满足杜士仪的好奇心罢了。
    这一场比赛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尽管是最后一场预选赛;但崔俭玄和窦锷姜度正在紧赶着商议新球场;谁都没来;因而看热闹的人虽则对那虬髯大汉津津乐道;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然而;当晚上打探消息回来的赤毕匆匆来到书斋的时候;面sè却远不如去打探消息时那么轻松。
    “这虬髯大汉并不是长安人士;在参赛报名的时候;此人留下的名字是楚沉;公验过所上写的是河北人士;可我向洛阳南市的熟人打探过;谁也没听说过此人。而且;与他对阵的那伙人显然不知道他厉害;否则也不至于那么直接地碰撞败下阵来。除却这一点奇怪;更奇怪的是另外那四个后生。”
    赤毕顿了一顿就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父祖也都是当过官的;如今家门虽不那么显赫;可也绝非等闲;即便如此;;若非有那楚沉;他们也不可能打入正赛。虽则今天权门贵第观战的人并不多;但如郎君这般对那楚沉感兴趣的却也有几人;可他们却在去打探的人面前放话说志在魁首;一时惹来讥诮连连;去探问的人都拂袖而去。如此高调;靠的却是一人;所求若为扬名;圣人何等慧眼;岂会看不出这是一人之队?”
    “你说得不错。”杜士仪顿时心中一动。此次的马球赛是崔俭玄在御前争取来的;若出纰漏;崔十一那家伙一番努力付诸东流;而且会牵累更多。要知道;最终决胜赛可是要在御前进行的。
    “郎君;裴将军宅中派人前来拜见。”
    听到这话;杜士仪站起身的同时;便对赤毕低声说道:“我去见裴将军来使。既是你疑心;那就小心盯一盯;看看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日之内见三绝
    和京城长安一样;东都洛阳多的是古刹名寺。这其中;西临定鼎门大街北瞰洛水的尚善坊中;那座曾经为唐太宗李世民旧宅的天宫寺;在所有洛阳名寺之中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名刹;有德僧人往来众多。
    而由于和洛阳宫只一水之隔之故;天宫寺所在的尚善坊不但有太史监崇贤馆宗正寺内仆局等等官署;昔ri武三思和太平公主皆在此坊有豪宅。时过境迁;当初显赫一时的这两人早已化为黄土;现如今两座豪宅依旧巍峨矗立;主人却已经换成了薛王李业和岐王李范。
    路过这两座王宅的杜士仪只是扫了一眼那朱漆大门;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尽管他对于岐王那种豪爽xing子也颇有好感;但如今正在天子磨刀霍霍向诸王的时候;岐王又分明钻了牛角尖出不来;知己如王维规劝都没用;更何况是他?而且;今ri他来尚善坊;是因为裴昙之邀到天宫寺参加其亡母之祭;因而丝毫不想多事。等到他一行人到了天宫寺前下马之际;立时便有小沙弥迎了上前。
    “可是杜拾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那年不过十四五的小沙弥很是好奇地在杜士仪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了自己的职责;慌忙双手合十行礼道;“裴将军正在等候;还请杜拾遗随我来。”
    佛寺道观;杜士仪今生今世没少去;毕竟不管是他呆过时间最长的嵩山;还是长安抑或洛阳;风景最好的地方总少不了这两样。然而;天宫寺他确实还是第一次来。在门外下马的时候他就觉得外墙虽有斑驳;却仍然可见当年威严;此刻随那小沙弥走在寺中大道上;他就更品味出了那一处处建筑大开大阖的壮阔来。遥想当年李世民打下东都洛阳之后;就曾经在此居住过;更将这座私宅作为临时的秦王府号令众将;他不禁浮想联翩;直到面前光线陡然黯淡;却是迎面楼宇遮住了阳光;他方才回过了神。
    “裴将军。”
    一身孝衣的裴果站在小楼前对杜士仪拱了拱手;等到那小沙弥告退离去;他方才解释道:“此地是先母常常前来礼佛之处;故而她如今去世;寺中主持便答应了在法事期间借出此地供我暂居。”
    说到这里;他突然抱拳对杜士仪深深一揖;见其连忙侧身让过;他便直起腰说道:“这是为了多谢杜拾遗为我牵线搭桥;我依你传言去见了吴先生;他满口答应为先母于天宫寺画壁一面。须知如今吴先生名声显赫;洛阳城内宫观求其为壁画;往往一年半载都难以开始;此次却能够应下我之所请;定是杜拾遗从中美言。”
    杜士仪听到裴果的意思竟是说吴道子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他顿时大为讶异。之前因为漆烟墨;吴道子和自己讨价还价;分明不算愉快;过后裴果所求为亡母作壁画;这位画圣却能这般爽快?张旭自己都说吴道子好名;而且他观其xing子也是无利不起早的;这还真是难得
    “裴将军言重了;实不相瞒;我和吴公不过泛泛之交;此次相见之时还因为一块墨;让吴公有些不快。所幸那时候因草书一绝的张公就在旁边;因而才能顺利道出裴将军之请;吴公能答应;应是因为裴将军威名;我却不敢居功了。”
    对吴道子的脾气杜士仪丝毫把握都没有;解释了此节后;就三言两语把当初因为漆烟墨的纷争说了出来;末了才苦笑道:“如今去王屋山的信使已经回来;虽则吴公首肯让他们大为振奋;但吴公所请他们却有些犹豫;因此墨乃是新制;配方还需得细调;用的人越多;就容易找到那些优劣之处;所以他们希望能多些人给出评点和意见;我就为难了。”
    裴果对吴道子的xing格也颇有耳闻;此刻倒不觉得奇怪:“术业有专攻;杜拾遗所用的那两个墨工;倒有些名匠不求名的风范了。”
    又随口说了几句闲话;杜士仪想起前几ri那一场马球赛;想起裴昙在河北一带为将多年;突然心中一动;遂开口问道:“裴将军可曾听说过河北有一个叫做楚沉的虬髯大汉?此人身长七尺;健硕勇武;ri前我偶尔去看过一场马球赛;但只见他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敌。”
    “嗯?”裴果闻言微微一愣;轻轻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楚沉这名字我没有什么印象;但你所言身长七尺的虬髯大汉;却有些像十余年前曾经声震河北的游侠楚怀沙。此人因为生平最交好的友人全家为豪户郭氏所害;官府却袖手不管;一气之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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