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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拾遗的职责所在;他顿了一顿;这才继续写道:“其选尤重;其秩却卑。然重选卑秩;非见轻士;而见重谏也大凡人之常情;位高则贪位;身贵则惜身。贪位则偷合众议而不言;惜身则苟容上峰而不谏;此必然之理也。故拾遗之置;所以卑其秩者;使位未足贪;身未足惜也。所以重其选者;使上不忍负君恩;下不忍负民心也。”
觉得这番话已经差不多了;他不免搁下笔思量如何展开结语;突然眼睛一亮;当即奋笔疾书将腰腹到结语一气呵成。短短二百余字从头到尾看下来;他随手改了几个不妥的字;继而誊抄好了;等其墨迹晾于便欣然拿着站起身送到了窦先跟前。
“窦兄;前几ri所嘱之文已成;请君评鉴。”
第三百零五章 卓荦奇才,济世之器
想要官拜拾遗补阙;雅有文词几乎是先决条件。御史乃言官;拾遗补阙是谏官;时时刻刻都会遇到需要上书谏诤的情形;因而文词不佳者决计无法胜任。杜士仪此前固然名声斐然;可对于这些几乎都走过那条科举制举之路的左拾遗来;考较新同僚是否名副其实;是否有资格跻身拾遗这一谏官的行列;这几乎是一个惯例了。
于是;杜士仪到窦先面前如此一;四座其他三人立刻都聚了过来。
“奇文共欣赏;倒要拜读杜十九郎的美文”
“窦兄不若直接读给我等听一听如何?”
在这七嘴八舌的声音中;刚刚一扫之下;已经差不多看完全文的窦先不动声sè瞥了一眼一旁的杜士仪;也就沉声诵读起了全文。待到腰腹处;他微微一顿;这才欣然诵道:“夫位不足惜;恩不忍负;然后能有阙必规;有违必谏;朝廷得失无不察;天下利病无不言。此国朝置拾遗之本意也。臣本樊川竖儒;岁方任万年尉;岂料圣意擢居近臣;得与诸文词雅丽之前辈为僚友;不胜惶恐……”
前头是阐述拾遗之职位卑选重的原因;后头则是盛赞门下省诸左拾遗皆文词优美的名士;这一整篇奏疏言简意赅却又丝丝入扣;窦先几乎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而看看周遭其余三个同僚亦是面露笑容;显然对杜士仪这一篇驳斥别人抬高同僚的文章很是满意;他自然不为己甚;当即笑着道:“果然不愧是人人盛赞的樊川杜十九郎;好文笔如此好文章呈送源相国和裴侍郎面前;他们必然会击节称赞;而那个只凭一己之言;就打算陷吾等于风口浪尖的处士也该无话可了”
正如窦先所;源乾曜和裴璀对于这篇奏疏果真都颇为激赏;当ri便吩咐杜士仪拜发。前时那处士一通上书;算是把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拾遗补阙一并都扫了进;中书省那边正在群策群力润sè文章打算应对;却不料给门下省占了先;几个右拾遗得知此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命人抄录了杜士仪的原文来看。通篇读下来;其中主笔的那人回头望了一眼自己jing心炮制的那篇洋洋洒洒近千字考古论今的文章;不禁面sè异常yin沉。
最好的颂圣立意给人写了;而抬高自己和同僚的溢美之词也已经被人用了;他再写太多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听苗中书的;早一天送上就好了”一个年纪最长的右拾遗无奈摇头叹了一声;又捋了捋下颌那寥寥几根老鼠胡子;有些忿然地道;“此事就罢了吧;ri后有的是谏诤的时候;难道门下省还能次次抢先那杜十九就算小有名气;终究只是后辈;我等可都是久负文名的前辈”
自古文无第一;的就是文人之中的这种竞争心理;因而门下省左拾遗杜士仪的这一封献书;固然让此前那上书的处士无言以对偃旗息鼓;却也激起了门下省左拾遗和中书省右拾遗之间的竞争心理;但凡有事要谏诤;两边几乎必要龙争虎斗;写上好几篇有条有理的文章斗个输赢。自然;杜士仪当仁不让地充当了这么一个急先锋。旁人只知道他年轻气盛;锐气十足;只有他自己知道;倘若在谏臣之上韬光养晦;那还不如立刻卷铺盖滚蛋算了
贞观之治名垂青史;这其中唐太宗和魏征那一对君臣更是后世传颂的典范。要是魏征不谏;他的风头能盖过李世民身边的璀璨群星?
五ri一疏;十ri一奏;单看这种高密度的奏疏数量;兴许会让人觉得杜士仪必然整ri埋首于纸堆中辛苦异常。然而;要知道门下省光是拾遗就有正员和员外官总共八个人;每ri的各sè制敕等等从头经过;大多数都是不需要太过留心的;需要封还和谏诤的只是极少部分;再加上多达上百的吏员班子都是jing于而有效率的;因而相形之下;和从前在万年县廨相比;他的ri子反而更逍遥一些;有时候还能清闲到随抄录那些文词优美的诏敕。若非轮值;午后就能回家悠闲会友赏chun;不过对于他来;这种闲工夫倒少;因为他得费神替杜十三娘悄悄预备嫁妆;还要督促崔俭玄苦练策论。
毕竟;明经科和进士科不一样;进士科更重诗赋;明经科则更重帖经和策问。
转眼间已经三月;杜士仪任左拾遗将近一个月;倒也习惯了早起上朝;午后就休息的ri子。这天午后;他正在评点崔俭玄那一篇策论;突然只听得外间传来了杜十三娘的声音:“阿兄;十一郎君;有客人来拜;自言是太原王仲清”
这个字号陌生得很;杜士仪闻言一愣;一旁的崔俭玄支着下巴沉吟片刻;也对他摊了摊表示一无所知。面对这种情况;尽管杜士仪想到近来访客越来越多;一多半都是自荐抑或是来攀关系的;可甄别着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只能丢下中那一卷文章到了门前;对杜十三娘问道:“来人就只了这么多?”
“是赤毕在前头接待的;我正在替阿兄整理新买的那些书呢。他是一位官人;并非那些应试举子。”
杜十三娘这些天也是应付访客应付得头疼;大多数人都被她直接挡了;只有实在不得不见的方才会引来给杜士仪。此刻她看到崔俭玄也跟着杜士仪后头出来了;却是还大模大样伸了个懒腰;分明借机偷懒;她只能瞪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又若有所思地道:“此人看上也就是三十不到;这等年纪能够为官;不是家世就是能力有独到之处。而且惜字如金;分明xing子高傲;所以我方才亲自来禀阿兄。”
“登门拜访陌生人还这般倨傲;那他还不如于脆别来”崔俭玄嗤笑一声;见杜士仪兄妹不约而同看向了他;他赶紧缩了缩头道;“我进继续改我的策论;杜十九你既然有空就见这傲气的家伙吧”
尽管崔俭玄这话杜士仪很赞同;但赞同并不代表他就能闭门不见;只得带着心中的疑惑到了外头见一般客人的小厅。甫一进门;他就认出了那个客位上正襟危坐的家伙——不是当初在玉真公主别院时;霍清特意提点的那个狂生王泠然还有谁?时过境迁;上次杜十三娘还在安国女道士观见过此人;听其已经授了太子校书郎;亦算是清贵之职;又要向张自荐;怎么又来见自己?
“杜郎君”王泠然见杜士仪进门;站起身来彼此揖礼见过之后;他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ri登门不为别的事。君一岁之间便由万年尉擢左拾遗;才具能力蜚声满两京。今仆太子校书郎年底即将任满;因而想请杜郎君引荐一二。”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的
一别四年多不见;杜士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王泠然尽管话依旧傲气;但身形却比当年瘦削了不少;jing气神中也透出了一种不出的疲惫。官场本来就是磨人xing子的地方;更何况这样一个傲气到被人觉得狂妄的人?他当下笑着示意王泠然坐下再;等到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他就若有所思地问道:“之前舍妹从安国女道士观回来时;曾提及见到了王兄;还贵主建议王兄自荐于张相国。张相国功勋彪炳;王兄缘何舍此宰臣而求诸于我?”
王泠然这些年闭门羹吃了不少;但也不是没遇到过赏识自己才华的人;否则这太子校书郎也得不着。此刻听到杜士仪问到这个;他不禁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今ri我便是从张相国那儿来。张相国;他兼知朔方节度使;不ri就要巡阅朔方;爱莫能助。”
张真的要朔方?
杜士仪尽管早些天就听到了如此传言;可当传言变成了真的;他不禁有些出神。自开元初政局定下之后;政事堂一直都是两相制;一正一佐;张这回朝拜相确实容易给张嘉贞和源乾曜带来危机感;可这么快就被重新赶了出;城府深沉的张就能够甘心?王毛仲年还和张搭过档;回朝之后固然没找过他的麻烦;可在御前风光无限;难道会坐看政治盟友再次靠边站?
“杜郎君。”
这些思量在杜士仪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王泠然这突然一声给打断了。他暗想宰相换谁当还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