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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你这次真不该来。”杜士仪说着这话,却冲陈宝儿微微颔首,仿佛很是赞赏他随身带着外伤药的周到,这才歉然笑了笑,“又或者说,当初我就应该任由你在宫外私宅颐养天年,不应该再让你回宫趟这浑水!”
他并没有期待高力士的回答,见李係那边已经有一个宦官正在看护,而一队牙兵也已经将其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他方才把高力士交给陈宝儿,从那些牙兵让开的通路一直走到了最前头,眼看距离最近的禁卒不过数十步。
“行刺的是高力士身边的人,但撞开南阳王李係的人同样是高力士。刚刚开口的人是谁,站出来给本元帅瞧一瞧,然后把你没说的话继续说完!是不是想说,本元帅昔年和高力士交好,所以正是本元帅唆使高力士,让人行刺的南阳王?”r1148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为东宫一脉做主
正如同杜士仪曾经的评价那样;如今的龙武军早已经没有了军魂。而且;享有极高威信的陈玄礼不在此处;刚刚骤然经历巨变之际;有胆色先拔出兵器警戒的人十中无一;更多的人全都在顾虑自己身处镇远军中;贸贸然的冲动可能会丢了性命。也正因为如此;虽则有人高声叫嚣把矛头指向了高力士;可竟然没有第二个人接话茬。反而是当杜士仪徐步从将他们团团围拢的牙兵中间走过;说出了那一番话时;他们骚动更大。
他们只是当兵混一口饭吃;可先是身不由己地被人驱赶离开长安丢下亲友护着天子西逃;而后又有人被鼓动着去攻打宣阳坊杜宅和平康坊崔宅;接二连三的变故后;每一个人都失去了身边的不少袍泽;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从前在长安城中能够横着走的北门禁军成了被无数百姓唾骂的对象;而他们那些优厚的待遇更是成了被戳脊梁骨的理由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天子;是天子要丢下长安;所以要他们扈从;也是天子要暗害忠臣良将;所以给他们下的乱命
“是他就是这个张怀宗瞎嚷嚷;说什么是高大将军身边的人行刺南阳王”
随着这一个突然爆的声音;骚动的禁军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紧跟着仿佛竟是扭打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有三五个兵卒押了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出来;却是径直往杜士仪走去。杜士仪左右的牙兵本想上前阻拦;却被杜士仪举手拦住;只能满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上了前。
“杜元帅;我知道;咱们龙武军如今成了过街老鼠;虽还不至于人人喊打;可已经没人信咱们了可我们也是吃这碗军饭的;我们也不想被人瞧不起这次受命扈从南阳王到幽州来;好多留在长安城的弟兄们羡慕我们;因为他们觉得;我们这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我们也许能在前头建功立业虽说咱们来晚了;杜元帅和各位大帅将军已经把仗打完了;已经收复了河北;可我们还是心里高兴;甚至想着怎么开口说一说;留着我们守边”
那为的中年汉子突然屈膝跪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不想让别人戳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只是保护那个昏君的鹰犬”
“我们不是鹰犬”
“我们不想当鹰犬”
随着这几个排众而出押人过来的汉子纷纷跪下如此陈情;那边厢的龙武军将士当中;竟也爆出了一阵类似的呼喊。这数月以来;从贞观年间至今始终在不断展壮大的北门四军遭遇重创;有的人彷徨;有的人屈辱;有的人无所适从;也有的人被各种各样的诱惑晃花了眼睛。可还有很多人只是揣着一个朴素的愿望;那就是能至少昂挺胸地走路
杜士仪并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变化;他见那个被人押来的张怀宗跪在地上簌簌抖;尤其是听着身后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嚷;肩膀不停地颤动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瘫软下来;他不禁叹息了一声;随即沉声说道:“左右龙武军;前身是万骑;而万骑的前身则是千骑;是百骑;全都是从精锐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既然是勇士;那么有勇士的志气、胆色;魄力;这才有军魂之前我在马嵬驿;在长安;看到北门四军的样子;曾经觉得无药可救了;可现如今听到你们这样的呼声;我不得不说;我还是错了;但凡还有想要挺胸抬头的念想;那就还有救”
说到这里;杜士仪突然一脚踹倒了那个抖得越如筛糠似的家伙;冷冷问道:“你和高力士有仇?”
张怀宗万万没想到会被军中同僚给揪出来;挨了那一脚后;更是心乱如麻;下意识地说道:“无仇。”
“那就是刚刚我说的;你想要把今日此事栽到我杜士仪身上?”
“是……不不不;不是我想这么于的;只是离京之前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一大笔可供我一家人富贵的钱”张怀宗突然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想要去抱杜士仪的大腿;却被那些早有提防的牙兵们死死拦住。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连磕了几个头;最后带着哭腔说道;“杜元帅;杜元帅;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行刺南阳王;就这么立刻嚷嚷出来;所以才送了我那笔钱;我刚刚那位置根本就看不清是谁动的手”
和刚刚那个行刺不成便打算自尽的刺客相比;眼前这个眼泪鼻涕一块流的家伙显然只是个怕死的小人物。面对这样的家伙;杜士仪却生出了最深的憎恶:“你是说;如果现有人行刺南阳王;就嚷嚷说是高力士的人下手?既然你早已经知道此事可能生;却又事先不报;事后又妄图上蹿下跳引起动乱;简直是居心可恶;罪该万死来人;给我将此人押下去;杖毙之后悬城门”
“杜元帅饶命啊;我只是听命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杜元帅饶命啊”
即使在几个彪形大汉上前来拖人的时候;张怀宗还在大喊大叫拼命求饶。随着嘴里被塞了一团麻布;他很快再也没办法叫出声来;四只手脚全都被人死死拽住。当他被拖到大庭广众之下摁倒在刑台上;大棍子一下一下打下来;刚刚那些为今日生这件事呆滞的人方才惊醒过来。
程千里就赶上前来;字斟句酌地劝解道:“元帅;打杀了此人固然解气;可他终究……”
“他终究什么?一个只不过是得了钱;就可以对刺客混入钦使随扈之中这件事保持缄默;就可以在事之后乱叫乱嚷挑起事端的无行小人;他自己都已经说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还留他一命何用?”杜士仪不等程千里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留情地说道;“这种人;我恨不得有多少杀多少;如此天下就再无动乱”
直到这时候;李方才终于完全回过神。他扶着鱼朝恩站起身;可这会儿身上无处不疼;双股油皮磨破反而只是小事了。他长在宫中;对于世事人情都不太了然;可对于阴谋诡计却是天生的敏感。高力士身边的人想要行刺他;而高力士本人却在关键时刻撞开了他;之后夺刃受伤;杜士仪又说出了这样一番激烈的言辞;骤然大怒下令杖毙那个张怀宗——这一连串的过程环环相扣;足以⊥他推测到隐藏的真相;心中不禁寒。
杜士仪已经收复了幽州城;光复河北全境;他这个南阳王对其来说无足轻重;犯不着对他如何。可如果是他在这镇远军遇刺;不明不白死了;那么接下来呢?到时候会是怎样的纷乱之局?亏他还打算用什么苦肉计;他那祖父根本就没想过让他活着回去
李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声说道:“杜元帅;刚刚仆固将军在迎接时问我;此次千里跋涉到幽州来;是为了颁什么样的制书;我本来羞于言说;可却没想到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一个皇孙;竟然还有宵小打算行刺我今日实话告诉杜元帅和各位将军;以及诸多一路血战收复河北道的勇士;我此来是替陛下招降史思明;陛下不但许了史思明保有其麾下人马;以及三郡之地;而且还册封其为幽蓟节度使”
此事杜士仪此前在堂上对郭子仪等一众大将挑明;可因为时间所限;军中上下还有一大半人不知道;一时四面一片哗然;就连那些龙武军的将士亦是为之沸腾了。而李仿佛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紧跟着又忿然叫道:“而且;除了这一道制书之外;陛下还给了我另外一道墨敕”
鱼朝恩暗赞李在关键时刻总算是大彻大悟了;连忙赶上前来;解下了自己一直以来昼夜不曾离身的那个包袱;从中取出了一道白麻纸制书;双手呈递了上去。韦见素刚刚被连番变故已经给弄懵了;此刻见李拿出了这东西;一直保管着招降史思明那道制书的他登时为之大讶。要知道;他手里那道制书;都是李隆基几乎以死相逼方才从中书门下勉强通过的;现如今这另外一道旨意显然没有经过正规的程序;只是一道墨敕中旨而已
一想到自己的命险些就不明不白送了;李便忿然接过鱼朝恩手中的墨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