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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可也至少得知道;没有信错了人而且;我们也怕元帅只是想要诓骗了我们前来投降;然后反手再把我们一刀杀了”
“住口;好大的胆子”阿兹勒本就看不惯孙孝哲的做派;此刻厉喝了一声后;右手就按在了刀柄上。
“杜随;退下。”
喝退了阿兹勒后;杜士仪就只见田乾真已经膝行上前一步;竟是突然重重往地上磕了几个头。
“元帅;孙孝哲虽话说得粗;但我等被人弃若敝屣地丢在洛阳;确实已经不敢随便相信人了。如今大帅已经收复了河北大部;我等不但是败军之将;更是朝廷欲杀之而后快的叛将;此时前来降附;并不敢和大帅提任何条件;纵使为一马前卒也已经知足了。可安禄山纵使于陛下;于元帅来说只是万恶不赦的乱臣贼子;却还是我三人的恩主。恳请元帅破邺郡之日;能够严惩那些无君无父杀害他的人”
此话一出;崔乾佑登时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田乾真竟然请求杜士仪帮他们为安禄山报仇平心而论;安禄山确实对他不薄;可暴怒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确实不是明主;之前很可能因为严庄的密谋;死在安庆绪手上;可他却没有太多为其报仇的心思;毕竟;他已经自身难保了。所以;他看到杜士仪面露讥诮;顿时暗骂孙孝哲田乾真一个个都实在是不省心;连忙重重咳嗽了一声。
“元帅;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如今都只是无根浮萍;但对幽燕;对叛军之中的将卒还有几分了解;如若元帅真的愿意免我们一死;定当肝脑涂地效力于鞍前马后;报元帅不杀之恩。”
这才是降将该说的标准言辞。可是;杜士仪笑了笑之后;却好整以暇地说:“孙孝哲的顾虑不算错;田乾真的请求也是人之常情;至于你崔乾佑;这番话更是显得很聪明。若是按照你三人兵围长安;令陛下一度仓皇离京;令长安城无数军民为之死难的罪过;就是千刀万剐;只怕很多人也不能解恨;我如今饶了你们三人;你们自己也应该知晓;最大的原因只是为了让叛军不要再负隅顽抗;不要再有更多无谓死伤;所谓千金买马骨;仅此而已。”
见孙孝哲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便继续说道:“当然;你三人曾经是安禄山麾下重将;对于河北山河地理自然更加熟悉;如有需要;我也会不吝使用。就比如我此前才刚刚用了”他突然一顿;随即扭头向阿兹勒问道;“杜随;薛嵩那边可有消息?”
“回禀元帅;薛嵩已经派人从滏阳传书;滏阳守军业已投诚;随时随地都可宣告降伏反正。”
崔乾佑也知道自己三人对于杜士仪的最大意义;确实就是刚刚所说的那个理由;心中越发七上八下。可当听到薛嵩竟是已经归降杜士仪麾下;而且已经拿下了滏阳;他的脑筋立刻飞速转动了起来。而孙孝哲更是不禁出声叫道:“薛嵩不是死在雍丘之战了吗?他竟然还活着……”
这次;不等他继续往下说;田乾真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就当这边厢三个叛将心思各异的时候;大帐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元帅;朔方郭大帅派人复命郭大帅说;已经抵达了洹水上游;随时可以筑起堤坝;届时引水一灌;安阳城中守军便再难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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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安阳城破
引水灌城
水淹七军的战例;纵观历朝历代;从来都不少见;然而;这同时意味着即使赤地千里也不惜的决心。崔乾佑也好;田乾真和孙孝哲也好;全都是世居幽燕;怎么都没想到杜士仪看上去温文尔雅;竟然真的会如此狠辣。要知道;安阳城中除却两万余叛军;却还有很多无辜百姓在;真的这么灌水围城;倒未必淹死人;可城中百姓也会有无数人遭殃
孙孝哲看杜士仪的目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多了深深的畏惧。他是契丹人;最信服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所以;对于并没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占据了元帅宝座的杜士仪;他心里并不十分服气;只觉得对方仅仅是运气好而已。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种被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的羞辱了;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来上这一招;安庆绪必定难以支撑;除非前方兵围真定的蔡希德南下解围;否则结果将毫无悬念。
到了那时候;叛军就越发岌岌可危了
“薛嵩已经为我收复了滏阳;你三人既然前来投效;可愿为我拿下安阳?”
崔乾佑田乾真孙孝哲当然不会认为;杜士仪会就这样赶鸭子上架让他们带兵杀上城墙;和昔日袍泽杀个你死我活。杜士仪既然明确提出保他们活命;交给他们的任务应该是可以完成的;而不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崔乾佑便第一个应道:“愿为元帅效犬马之劳”
一个答应了;其他两个自然也不例外。这时候;杜士仪便向虎牙问道:“他们此行还带了多少人?”
之前崔乾佑和田乾真孙孝哲全都默契地不提这件事;此刻面对这么一个问题;登时暗叫不好。果然;刚刚那个给他们带来了很重压力的老者突然意味深长扫了他们一眼;随即躬身恭敬地答道:“回禀元帅;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总计还有二十余人。”
也就是说;这三个家伙果然是四处逃窜颠沛流离;已经完全没有立足存身之地了
杜士仪见三人谁都没有勇气和自己对视;他便徐徐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兵马不要紧;破了安阳;总少不了降兵;分给你们数百也不是难事。但前提是;我不想在这安阳城下被阻隔太久来人;带他们去见安庆宗;今日攻城;让他们三个和安庆宗一块;把风声放出去;安阳守军若再不开门投降;休怪我让他们尝一尝水淹安阳的滋味”
崔乾佑三人此前躲在邺郡山林之中时;便曾经听说过杜士仪令安庆宗劝降之事。可是;安庆宗自安禄山起兵反叛之后就消息全无;如今却突然冒出来;他们一直认为这只是杜士仪耍的小伎俩。可是;当通过层层搜检;最终进入那顶小军帐;看到了人时;他们却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是安庆宗尽管这位长公子已经很多年不在幽州了;可他们都曾经陪安禄山进过京;至少不至于认错人
安庆宗隐约只觉得这三人有些面熟;正要发问的时候;田乾真却抢先问道:“长公子;你不记得阿浩了?”
“阿浩;你是阿浩”安庆宗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田乾真;突然大喜过望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真的是阿浩;真的是你你是不是来救我的?不;你是不是来帮我的?阿浩;你不知道;自从阿爷在幽州起兵叛乱;我实在是怕极了;每天都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安庆绪、安庆恩以及安禄山其他那些儿子是什么德行;田乾真三人全都明白得很;如今见安庆宗这位长公子也是这样毫无主张的样子;他们不由自主地感到;安禄山即便真的坐了天下;就凭这些不成器的儿子;也足以⊥皇朝的基业迅速垮塌下去因此;就连少时曾经和安庆宗一起玩过的田乾真;也没有太大的兴致敷衍这位如同惊弓之鸟的长公子了。前途已然无望;但这条性命若是如此枉送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之前是三军围城;如今同样是三军围城;可安庆绪的感受却大不相同。之前李归仁也好;严庄、阿史那承庆、高尚也好;每个人都还至少能够信心十足;都还有功夫宽慰他;可自从杜士仪抵达之后;他就发现这些文武再也没有将他当成大燕的继承者。哪怕如今已经宣布了安禄山病逝;甚至他还在这座安阳城办了简易的登基之礼;登基为帝;可明面上的礼数底下人都已经顾不得;更不要说真正的尊重了。
而且;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长兄安庆宗还活着;近些天来更是天天在城外帮着唐军喧嚣攻城
“陛下;上城楼吧”
每次听到严庄的这么一句话;安庆绪都会觉得恼火厌烦。他现在最不想听到安庆宗的声音;也不想看到他那个兄长他当然不会看不出来军心士气的低落和动摇;仅仅这些天来;李归仁已经不得不动用残酷的连坐法;以此震慑那些想要当逃兵又或者是献城的将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愚蠢的一母同胞嫡亲兄长于是;安庆绪破罐子破摔地冷笑道:“不去;有李将军坐镇就够了;何必让我去当那泥菩萨?”
严庄登时面色一沉;眼神中流露出了几许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竟是没有再强迫;而是转身径直离去。到了外头;他看了一眼那满是乌云的天;心想随着安禄山的死讯再也瞒不住;如今的大燕危若累卵;别说这邺郡恐怕会守不住;就是后方的幽州和平卢;也同样岌岌可危。到了这地步;他是不是也应该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个相国已经只剩下一个名义了;要是再不能当机立断;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