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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儿;时运不济;我父子俩泉下再见
李亿看懂了父亲的这个表情;登时如遭雷击。他颤抖着用双手抱紧了气息奄奄的父亲;想起李自幼对他极为宠爱;又对他感慨过当年在深宫之中的寥落冷清;他突然抬起头来怒瞪着面前的那些人;声嘶力竭地叫道:“李隆基;你不但是昏君;而且是恶父;我大唐历代那么多天子;从来就没有你这样对待儿孙的父亲;你比则天皇后更狠毒你既然防我们如同防贼;又利用我们如同工具;就别想我们真当你是君父今天你就算侥幸活着;你这辈子也别想安宁;我会在九泉之下看着你;看着你将来不得好死还有杜士仪;还有你们其他人;别以为就真的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他一把捡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那把长刀;竟是决绝地一抹颈项
随着那满腔热血倏然四溅;在场众人无不惊骇。自古以来;那么多谋反事败的龙子凤孙;皇亲国戚;甚至将卒平民;事败之后很多人还想要奢求活命;可能够决绝赴死的;十中无一;这一对父子竟有这样的勇气如若能够把这胆色用对了地方;又岂会如同今日这般变成一个可悲的笑话?
两个太医署的御医无巧不巧;正在这个时候替李隆基取箭;由于那股痛楚实在是排山倒海;竟是把这位刚刚已经昏过去的君王正好给惊醒了。李隆基还没熬过这痛得能让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剧痛;就听到了耳畔这凌厉的的痛骂和诅咒;顿时立刻又气晕了过去。而接下来的整整一刻钟之内;他被那股钻心剧痛折腾得时昏时醒;到最后反而恨不得就这样直接两脚一蹬离开人世;奈何到了这个份上;竟是连死活都已经由不得他了
随着永王李和襄城王李亿的尸体被收殓下去;脸色和心情全都异常复杂的陈玄礼少不得去喝退了那些剑拔弩张的龙武军禁卫和安北前锋营将士。
看到杜士仪安然无恙;安北前锋营的将士们也就不情不愿退了下去。尽管从刚刚那些只言片语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还不是太清楚;可李父子的死显然绝不单纯。每一个人在退下去的时候;都忍不住盯着那滩刺目的血迹多看了几眼;心情沉甸甸的。
然而;更觉得心中不是滋味的;却是在场那些地位更高的大佬。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面对这错综复杂到极点的一幕;该怎么办?
陈玄礼面上阴霾重重;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间突然又起了一阵骚动。这时候;本就满心不是滋味的他终于为之怒急;三两步来到了竹园门口;正待开口喝问时;他一眼认出那个满头大汗跑来的人是自己的一个心腹长上。
“大将军;大将军羽林军大约有千人左右出了大明宫;往平康坊和宣阳坊去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丢脸的禁军
马嵬驿那一场兵变;对于本来应该以忠君宿卫为职责的北衙四军来说;无疑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地震。因为军中缺粮;又或者不甘心丢下家眷西逃蜀中;短短三四天中;逃散的将士就有数千之众。而在此后的动乱中;军中将士们胁迫陈玄礼带头;先逼得杨玉瑶自尽;又在朔方以及安北大军到来之后;群情激愤地杀了杨国忠;这才总算是将心头愤怒抒发殆尽。
可当杜士仪和郭子仪奉天子率大军往长安平乱;陈玄礼率北衙四军留在马嵬驿重新整军;又护送那些龙子凤孙回长安时;人数竟是非但没有增加;反而逃散了又不下数千人。有人是担心天子清算那一场兵变的责任;有人是对于天子禁军的职责产生了不满;宁可隐姓埋名去朔方甚至安北投军;也有人是趁着这场乱世;打算做点没本钱买卖……总而言之;当最终回到长安的时候;这一支经过多位天子一代代精心打造的禁军;不但兵力锐减;而且已经彻底失去了军魂。
历史上的北衙四军中;最终追随李隆基抵达巴蜀的只有千余人;追随李亨前往灵武的则只有区区百余人;其他的全都在路上逃散。如今的大势虽说发生了根本性扭转;北衙四军虽说也还剩下万许人;可失去了天子信赖的禁军是什么下场?别说下头的士卒们担心将来;上头的将校们同样觉得仕途无望。正因为如此;当宫中悄悄几次送来了丰厚的赏赉;又许诺从前的事既往不咎;总算是瞒着陈玄礼;笼络住了一两拨兵马。
现如今;这样两拨兵马便在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悍然出宫;直接开进了毗邻东市;南北相望的平康坊和宣阳坊。
两支杀气腾腾的兵马在大白天突然出现在城中;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当有人发现;禁军围住的竟是平康坊崔宅以及宣阳坊杜宅时;也不知道多少人慌忙往四面八方报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每一个人都意识到;长安城中恐怕又要变天了
“将军;真的要冲进去?”
杜宅门前;左羽林将军韦广看了一眼左右;见很多兵士的脸上和眼神中都流露出了畏惧的表情;他不禁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这大唐是陛下的大唐;别忘了你们早已经拿了大笔的犒赏全都给我听好了;这种时候;有进无退;敢犹疑不决的;杀无赦给我破门”
在韦广的鼓劲下;终于有几个将士鼓足勇气冲上前去;用手中大斧狠狠砸向了杜宅的大门。那砰砰砰的声音仿佛响在每个人心里;有些人不忍心地别开了头;但更多的人则是舔着嘴唇;心中盘算着倘若待会儿真的攻占了这里;能够从中搜刮到多少金银财宝。毕竟;杜士仪出镇在外多年;传言中又是极其擅长经营的人;家中豪富自不必说。
然而;对今天受命攻占杜宅的韦广来说;他那镇定而决绝的外表下;此时此刻生出的却是担忧。
他能够控制的只有这五百多嫡系兵马;另一边去平康坊崔宅的柳安也一样。攻占这种地处长安;又是工部营建的住宅;这么一点兵马肯定已经足够了。可是;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之下;里头无人应答;无人喝骂;安静得仿佛就像是什么人都没有;他实在没办法安心。要知道;这次他可以算是把脑袋提在了手上;如果不是李隆基给出了一镇节度使的诱惑;如果不是知道杜幼麟就在此处;他是绝对不会走这一趟的。
刚刚他还对部下们说有进无退;现在不是迟疑不决的时候
“还愣着于什么;四个不够就上八个;我就不相信这门是石头做的其他的;给我翻墙进去”
随着他这一声喝令;终于又有人高喝一声加入了进去。那刚刚第一轮拿着斧头砸门的兵士们气喘吁吁退了回来;一边擦汗一边看着前头的同伴们抡起斧子砸在了那大门上;看着一个个人搭起人梯翻墙。可随着第一个人上了墙头;那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将军;里头好像没人”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么说;韦广必定会怒声呵斥;可随着好几个登上墙头的人都这么说;他的一颗心就不知不觉沉了下去。杜家没人?是全都集中退到了一处防守;还是早就得知消息潜藏了行迹?如果是前者;那么强攻进去之后;总能发现蛛丝马迹;可如果是后者……
韦广不敢再去想那种可能性;收摄心神厉声喝道:“不可能陛下命高大将军传旨杜幼麟;让其分派兵马去十六王宅驻守;让他回家和父亲团聚;之前有人亲眼看到他回了杜宅不可能没人;必定有诈;攻进去;将他拿下”
然而;这攻进去的命令刚刚下达;他便听到了震天杀声。打了个寒噤的他茫然四顾;见麾下的将士们一个个面色惨白;和他相比好不到哪去;他登时完全心乱了。墙头上的兵卒们站得高看得远;有人突然大声嚷嚷道:“是安北前锋营;是安北前锋营的马军冲过来了”
那一夜的长安解围战;禁军们还呆在马嵬驿守着那些龙子凤孙;并没有亲眼目睹那惨烈的一战;可事后那尸横遍野的景象;他们曾经听长安城中很多官民提起过;其中最出名的段子便是阿兹勒和前锋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悍勇。尽管这是在长安城的街道;并不是长安城外的平原地带;可他完全没办法提振士气;连自己那仅有的胆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知道;这次的事情败露了
“迎上去不要怕他们;狭路相逢;勇者胜”韦广声嘶力竭地嚷嚷着这句话;可他看到无数张怯懦畏缩的脸;便明白这话完全没有作用;只能慌忙改口说道;“这是长安;不是其他地方;他们此举便是形同叛逆……”
可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只听那边厢传来了一个犹如在耳边炸响的暴喝:“尔等身为禁军;胆敢私围杜相国宅邸;是想谋反作乱;祸延家眷吗?还不速速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谋反作乱这样一顶大帽子猛地扣下来;随即又是祸延家眷;不但韦广面色大变;那些刚刚还勉强举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