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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天;他刚刚被气性不好的安禄山亲手抽了十几下;如今伤口还只是堪堪收口。原本还哀叹自己倒霉;可今天看着一大堆比自己更受宠更得用的文武重臣也都挨了这么一顿;他就心气平了。尤其是严庄和高尚往日高谈阔论;这会儿却连脸上的每一块肉仿佛都在抽搐;看着都疼。
“是不是都在心里埋怨挨的这顿打?”
听到这么一句凉飕飕的话;田乾真反应最快;立刻低下头道:“我等是败军之将;本来就是死了也罪有应得;大帅慈悲饶了我们性命;怎敢埋怨?”
崔乾佑毕竟不像田乾真这样被安禄山当成子侄辈;反应稍慢;慌忙也跟着反省这场大败。而孙孝哲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大的苦头;龇牙咧嘴了好一阵子;方才含含糊糊应了两句。至于严庄和高尚;他们就没有这些武人的好身板了。更何况;他们也实在是心里难以服气。这三个武将是因为在夺取长安一役中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能够逃得一条命就已经很幸运了;挨上几十鞭子也算应当;可他们凭什么要陪着一块挨打?
正因为如此;严庄也好;高尚也好;认错的声音既小又勉强;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那敷衍了事的认错之后;传来的便是安禄山那愤怒的咆哮。
“严庄;高尚;你们是觉得委屈?觉得冤枉?是不是?当初是谁一个劲在我耳边吹风;说是天下再无可战之兵;只要我振臂一呼;这大唐江山转瞬之间就会易主现在呢;现在就只是一个杜士仪;连番出招之下;大好的局面立刻逆转;而就连这河洛之地;先是有什么义勇军神出鬼没;几次派兵扫荡都扑了个空;又有吴王李祗那个老家伙带兵起事和我作对你们两个身为幕佐;到现在为止拿出什么主意了没有?”
安禄山越说越怒;用手一撑想要站起身;可他现在实在是太胖了;竟是稍稍立起却又立刻跌坐了回去。恼将上来的他奋力一拍扶手;怒声喝道:“滚;你们两个立刻滚我不想再见你们这些徒有虚名之辈”
没想到只是因为认错的态度勉强了一点;安禄山竟然这样凶相毕露;严庄和高尚不禁暗暗后悔。他们跟了安禄山这么多年;早知道他是刚愎自用之辈了;刚刚还较什么劲?可是;眼下再求饶解释;说不定还要再挨一顿打;两人唯有哭丧着脸站起身;狼狈不堪地退了出去。一时间;这空荡荡的含元殿中只剩下了三个败军之将。有了严庄和高尚的前车之鉴在;三人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那两个软蛋已经走了;说吧;现在的局势已经如此;你们认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好了;全都站起来说话;阿浩;你先说”
对着三个自己曾经器重过;这次却打了打败仗的大将;安禄山虽然仍旧板着脸;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这次打下了洛阳;李橙等抵抗派竟然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面派人挨家挨户搜索;一面却重用屈膝投降的达奚坷以及罢相之后回东都养老的陈希烈;预备称帝之后用这两个颇有名气的文官为宰相;高尚严庄亦会一样得到重用。可从骨子里;他却瞧不起这样的文官;反而觉得只有那些能打仗的大将才是一定要紧紧抓牢的。
大败若此;却还能逃得一条性命;即便这会儿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可田乾真却早就将其置之度外了。听到安禄山仍旧亲昵地直呼自己小名;态度也只是比从前稍稍严厉了一些;他在站起身沉吟片刻后;竟是又单膝跪了下去。
“大帅;战事不利是实情;但大帅刚刚对严高二位先生;实在是有些严厉了。相比投降的达奚坷和陈希烈之辈;严高二位先生跟随大帅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为他们不曾对现状提出好的主意;就如此严厉责罚;甚至与我等败军之将同刑;军中一定觉得大帅赏罚不均。所以;末将恳请大帅收回不许他们再见的命令;或者派人给予他们相应的恩赏和慰劳;或者对末将三人再施以其他处罚;以此安定军心。”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孙孝哲一听这话就险些没跳起来;正要提出反对意见;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安禄山脸上露出的笑意;立刻闭嘴。而崔乾佑也没忽略安禄山那满意的表情;跟在田乾真之后开口说道:“田将军所言极是;我等败军之将;能够逃过一死已是万幸;甘愿贬为小卒军前效力。”
两个人都开了口;孙孝哲只能低头说道:“大帅不杀之恩;我等铭感五内;还请正赏罚。”
“安忠志;你亲自去看看严庄和高尚;去叫个御医给他们治疗外伤;然后在库房里挑些金银财帛;说是我赏赐给他们的。之前是我情急之下说的话;他们如果有什么好点子;仍然可以和从前一样;随时来见我。另外……”安禄山顿了一顿;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越是在现在这种不利情况下;越是要振奋人心。我已经决心立刻称帝;国号大燕;让他们俩立刻和达奚坷陈希烈碰一下头;立刻准备起来登基大典上;我会封赏功臣;提振军心”
这是下头三人谁都没有料到的提议。可安禄山既然心意已决;谁都不敢和他拧着于;当即齐齐叫好。就连安禄山本人;也完全忘了刚刚田乾真压根没有提到如何扭转如今的不利战局;在飘飘然中幻想着自己称帝时的风光。也正因为如此;对三人的处分他也并没有过于严苛;除却刚刚那一顿鞭子之外;他甚至没有降三人的军职;只是命他们率领残兵出洛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补齐所缺兵员。
河洛这么多的人;还怕抓不到壮丁?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内图洛阳,外谋河东
安禄山称帝在即;洛阳城上下恰是一片冰火两重天的景象。当初破城之际;寻常百姓看似损失较小;可他们之中;很多人失去的是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身家;相比达官显贵们只不过是失去了本就或继承自祖上;或来自于搜刮的财富;境遇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洛阳百姓和长安一样;往日都有一种地处天子脚下的优越感;现如今这一层骄傲被叛军完全击碎;就连大街上迫于生计出来寻觅活于的底层百姓;脸上也都带着凄苦。
安贼都已经要称帝了;朝中从天子到大官们;就听之任之吗?家里已经无粮无钱;日子要怎么过?
洛阳南市曾经一度关闭;现如今又再度开张;只是往日鳞次栉比的商户;真正开张的还不到半数。就连这半数商铺;从掌柜到伙计;也都只是有气无力地张罗着生意。每一个人都知道;纵使店门开着;也不过是为了方便那些一想到就会过来对他们勒索一番的军中将主。这些人但凡看中什么;全都是信手拿走;绝不要指望会给一分钱。至于往日那些繁荣了整个南市的胡商们;如今几乎一个都瞧不见。
自从叛军作乱之后;一条条商路几乎全部断绝;那些来自西域;运来遥远西方的特产;同时买走大唐货物的胡商们不是逃回关中;就是隐匿乡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在本地做生意;不舍得也来不及逃走的商人
南市一隅的望岳寄附铺中;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拨弄着算盘算账。店门虽然大开;但时常有叛军的军官或是士卒经过的时候;谁也没有再朝这里看上一眼。但凡身在南市的商人;就一定要开店;这是严庄规定的;可从柜坊到寄附铺这样常常涉及大量银钱往来的地方;早在破城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迎来了如狼似虎的叛军;几乎被抢了个于净;这里也并不例外。
那一天;抬出去的钱箱总共十个;每个一百贯;总计也就是一百万钱;还有不少金银器;如今这里除了人就再没值钱东西了。
也正因为如此;当一个看上去极其落魄的消瘦男子进门时;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此人进门便来到了柜台前;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锈斑斑的铜镜递了过去;仿佛是要质押东西;嘴里却低声说道:“刚得到的消息;小师弟出潼关了。”
“嗯。”卢望之头也不抬地继续在账簿上写着什么;但全都是一个个数字;任何一个叛军拿起来都决计看不懂。许久;他才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接过铜镜后翻来覆去看着;又对裴宁问道;“李橙他们几个可还好?
“总算是不绝食了。”
说到这一点;裴宁显得万般无奈;当发现洛阳城完全保不住之后;城头一片大乱;他就悄悄带人在打昏了李橙卢奕张介然等几个要紧高官;把他们全都转移到了早就预备下的一处民宅地窖中;此外还雪藏了一部分坚决抵抗的义军;又从旁怂恿早就打算投降的一些人拥了达奚坷去向安禄山献城。果然;达奚坷这个软骨头立刻投降了安禄山;陈希烈也在安禄山亲自到访后投降了;而当他派了几个死士;以太子枉死为由;说是洛阳子民请求安禄山称帝代唐;安禄山心情大好;总算是没有真的屠城。